坐在包厢里喝着酒,北堂乔越看那个面具人越想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屁股一挪,蹭到郑孝哲旁边,空闲的手搬过他的脸,左看看右瞅瞅,“有那么恐怖吗?”
“鬼王这名号可不是空有虚名的!”Kawa笑着揶揄,实在对这个爱面具成痴的郑孝哲很无语。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谁想到他竟然执着到带了十几年,如果不是前两天看见面具下那张脸,他真的快忘了郑孝哲那张脸是圆是扁。
“托叶普根尼的福,我真是名声大振啊!”郑孝哲苦着脸喝酒,显然对自己的面具和名号已经不以为然了,托他们的福,他对这种也揶揄相当习惯。更何况经过今天,他已经无力再洗刷【冤屈】了,注定甩不掉就只能接受了!
对于世人对他的【敬畏】,郑孝哲无能为力,只好吐槽: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若没有他对【科学研究】的孜孜不倦,怎么会有现在如此高超的整容术?可笑的是,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出高价提前一年跟他预约,求他在他们脸上划几刀。要是他们知道世界最知名的整容师化妆师道具师Zac就是【鬼王】,会作何感想?!
叶普根尼挑挑眉坐在易于轩旁边自顾自地喝酒,对每次自己都会被拖下水表示无聊,明明是他恬不知耻、死气摆列地非要跟着的,自己变态还要怪他,哼,不想跟着参合,继续搞自闭。
“酒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郑孝哲没好气地咒骂着,他还没跟他们算账呢!居然还敢来调侃他?“好歹我也是你们老大!”
Kawa笑着挖苦道,“看来还真是岁数大了,学会倚老卖老了!”
对于调笑这种事,北堂乔向来乐此不疲,“这也没有办法的嘛!毕竟已经34岁了,对小萝莉们来说,早就是大叔级了!”
哇哈哈哈,左晓婷刚喝一口酒,差点没吐出来。“今天这个也算萝莉吧?”
“除了年纪不萝莉,其他都很萝莉!”Kawa一想起郑孝哲的窘相就兴奋,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郑孝哲猛灌着酒,他这个做老大的从来没享受过特权,这群兔崽子从来不把他当大哥,真他奶奶的让人生气。尤其是对此他竟然还无能为力,这更让他难过!
北堂乔看着旁边喝闷酒的人,觉得大快人心,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了,只能不卖力,“别这样嘛!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看我们几个不是过得不错嘛!”笑嘻嘻地喝一口酒,胳膊压在郑孝哲肩膀上,调侃道,“你也34岁了,该结婚了!”
他奶奶的又提年纪?!郑孝哲回头怒视他,可惜北堂乔对他的【钟馗脸】一点不感冒。
“34周岁!”以嘴贱著称的Kawa找准机会,一击即中,嘴角带着毫不掩饰他的揶揄。
“其实婚姻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之前不是也铁齿地说打死也不结婚!现在还不是结了,而且还不错!”北堂乔决定现身说法,实际上是幸灾乐祸。
“是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Kawa算是最希望他结婚的人,于是他决定再接再厉,赶紧把这货出手才是王道,不然有碍他的婚姻幸福,“你看连机器人都要成婚了,你要是再不结婚就真的太逊了!”
叶普根尼冷眼看着这些个人,总拿他当反面教材,他真的很机器人吗?
哼!
对于他经常哼还不哼出声,兄弟们自然全部忽略,任由他在一边画个圈继续搞自闭。
“他那是被逼无奈,好不好?”本来以为机器人没血没泪没感情,谁承想那家伙竟然也要结婚?武音音脑袋是有问题还是怎么着?干嘛非要嫁给机器人,硬邦邦,冷血没感情,还不如买个充气娃娃有人情味呢!
噗嗤,北堂乔笑出声来,“谁有胆子敢逼他,还是逼婚!那不是找死吗?”
“就是,他若不愿意,音音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平时不屑这种话题的Kawa,今天异常卖力地加入话题。
左晓婷用肘子推推旁边的叶普根尼,“你是被逼的吗?”
叶普根尼没想到矛头又对准他了,他很讨厌当靶子,可是无论他站着坐着还躺着都能中箭,剑眉紧皱,很是不悦,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你看!”北堂乔激动地大掌拍着郑孝哲肩上,震得他肩膀生疼连带的震撒了他手里的酒,接着不知死活地大笑,“好歹你也是我们里头最老的,连最小的都结婚了,你连半个女人都没有,你说你的脸往哪搁?”
Kawa揶揄道,“难怪整日带面具?原来你还是要点脸的,抱歉误会你这么久!”
郑孝哲不甘被嘲笑,才不管撒到手上的酒,扔了一把花生米在Kawa身上,骂道,“滚!”,然后对着众兄弟信誓旦旦地说,“34岁对男人来说可是黄金年龄,我有钱有房有车,什么都有,还怕缺女人吗?”
“要真是你说的那样,你也不用常年当老光棍了,每年情人节圣诞节就不会闲的蛋疼,发骚,来给我们添乱了!”Kawa忍不住挖苦,还在气今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破坏了他的好事。也不知道那家伙打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硬是跑来马尔代夫当他们夫妻的电灯泡,一想到这他就气。
“不就是吃你们一顿饭吗?小气!”
“一顿?”Kawa气结,要真是一顿他没话说,全当他王子大人慈悲为怀可怜这没人要的老男人,“别以为你带个面具我就不知道你脸皮有多厚,我的蜜月旅行都给你搅合了!”真是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孩子都多大了,还搞什么蜜月旅行?!腻味!”郑孝哲完全不以为意。
“就是因为孩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过个二人世界,你却来捣乱!”Kawa狠狠地瞪着那个没脸没皮还喝酒耍赖的老男人,“给你找女人陪你也不要,你到底是有多爱我?”
噗!郑孝哲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笑。
“马上连机器人都不能陪你了,你还是赶紧顺了咱妈的意结婚算了!”北堂乔眨着眼睛看好戏,“咱妈可是豁出去了,什么应征,强迫,威逼,利诱全用上了。其实咱家很民主,全家举手表决,全员一致通过才给定了一个媳妇,你还等什么?这小妞长得挺漂亮,上吧!”
一提到这个郑孝哲就气,她老娘那明明是逼良为娼,不对,强抢民女,不对,总之就是逼迫人家嫁给他,还不问问他的意见。虽然老娘是混黑社会的,但是他们家可是个很民主的家庭,怎么突然变了?而且还是全家一起倒戈,你说气人不气人!他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媳妇,长得的确漂亮,可是有什么用,既没脑又没胆,就只会哭,我又没死,她哭什么丧!”
几个人憋不住笑,郑孝哲的感情问题属于Zoo里的老大难问题,好不容易郑妈妈拿出力道,逼他结婚。他们这些做兄弟的怎么能不鼎力相助?于是今天他们还特意跟去助阵,结果那女人一看见郑孝哲就开始哭,哭得那叫声嘶力竭,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若不是那女人的双亲就坐在旁边,他们一定会认为她刚死了爹娘。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不要,我就是不想结婚!”
哎!又回到老问题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直没说话的易于轩仍老神在在懒洋洋的样子,无骨人一样靠在叶普根尼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郑孝哲,嘴唇微动轻飘飘地抛出两句每次都让郑孝哲抓狂的话,“你是忘不了呢还是怕受伤呢?”看他猛灌酒,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真心觉得他演技又登了一层楼,不过他可没想这样放过他,“难道你真的爱男人?”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郑孝哲已经条件反射地一听到那个问题就自动进入忧郁状态,没想到接下来是这样一句话,让他怎么能不喷酒?不等他反驳,易于轩又道,“你真的愿意这样一直守在Kawa身边吗?”
噗!这次不仅郑孝哲喷酒,其他人也喷了。尤其是左晓婷,端着酒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非腐女,不喜欢BL,但是看了他们俩个一会儿后,恍然大悟,她用眼神质问他:【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怎么没告诉我?不够意思!】显然刚补脑过。
Kawa眨着眼,愣了两秒钟,“靠,你真的爱我?”难怪他没事总来找他,一想到这里他就嫌恶地向左晓婷靠拢,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我是直男,我有老婆!”
“谁他妈的爱你了!我也是直的,直的!”
“那你干嘛这么排斥?”
易于轩拍拍旁边干着急的北堂乔,“没有人比我们更懂你的固执,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你都不会就范的,你到底是为什么回来?”
几个人都盯着他看,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也用过各种手段想逼他回家,可是从来没有奏效过。郑妈妈演的这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目的是什么,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可他竟然乖乖入套,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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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孝哲很清楚她老娘之所以搞这么多事出来,无非是想逼他回来。
可是一想到老娘公开给他征婚,他就头大。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变态杀人狂,他压力已经很大了,这会子还给他招募新娘,以他们兴帮的做法那明明就是逼良为娼,不对,是强抢民女!他已经够臭名昭著了,他娘是觉得他还不够招风,非要把他弄得遗臭万年才甘愿吗?
他一直相信老娘虽然是混黑社会的,属于黑恶势力,做过很多不耻勾当,但是对于这种事还是很鄙视和不屑的,他一直以为老娘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看,风声大雨点小,主导权还在他手里,只要他肯回来。
当他听说有一个毛遂自荐的女孩誓死也要嫁给他,他一度很是得意,向来他都是作为变态存在着的,人们对他不是厌恶就是害怕恐惧,当然不能否认还存在着死忠粉丝,那些人口味太重,他表示压力很大,不提也罢。所以说有一个正常的女孩喜欢他还想嫁给他,还是多少满足了他多年来一直匮乏的虚荣心。
只是没想到两人一坐下,那女孩就开始哭,坐在旁边的父母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一边安抚女儿,一面小心翼翼地跟他道着歉,生怕他立刻拔出手术刀要了他们的命,毁了他们的容。
天地良心啊!他只是来感谢她的厚爱,想告诉她很抱歉不能娶她,不能误了她的终身、毁了她的幸福,连口都没张,他就再一次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以他的口碑他说他啥也没说啥也没做,谁信啊?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之下,变态指数再一次蹿升。
做好人怎么就这么难?
这谁他妈的告诉他这女人是毛遂自荐的?哪个王八蛋这么恨他,要这样整他?
他娘的,他颠颠地跑来给自己洗白,给兴帮洗白,结果反倒被泼了一身的墨,是,他身上已经很黑了,多泼点儿也看不出来,可也不带这样坑人的!这年头不论你站着,坐着还是躺着,啥事不干都能中枪,这点他早就深有体会,所以他一直很低调,把自己雪藏了十年,可是这些个王八蛋就这样轻易地将他的努力毁于一旦。
过后他有仔细想过这事,他觉得他老娘不会笨到真的绑一个美女给他做媳妇,一是兴帮目前正在努力洗白中不可能做这种事,更不可能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做;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他会回来,因为他绝对不是一个英雄救美的英雄;三是即便他回来了,也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面子就丢大了。这赌注太大,他们没理由这么做。
可如果真是那个女人毛遂自荐的话,她为什么要哭得那么委屈?
不是兴帮逼迫,难道是她父母逼迫的?可是他看得很清楚,他们一点都不想嫁女儿。
他糊涂了,不过他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难得用脑,他觉得应该做点有意义得事,于是他把自己的过去整理了整理。或许真的是岁数大了,他开始回想这十年他都做了什么?然后惊悚地发现,脑袋里空空如也,他不是Kawa,他没失忆,怎么会这样?
他的记忆里闪过的都是几个兄弟的喜怒哀乐,释野为他的亲人寻遍世界各个角落,最后抱着那份轰轰烈烈的爱去了另一个空间;经历总总折磨与苦痛终于在一起的晨晨和Vincent过起了隐居的生活;那个高大的棕熊竟然跟小不点儿苏靖在一起了;Kawa跟小爱共同努力摆脱了王室的纠缠,活的自由且自在;Hans不仅夺回了属于他的东西还找到了懂他的人;机器人叶普根尼也摆脱了儿时的梦魇,如愿地报了仇,竟然还懂得爱了;轩解决了家事,查明了父母的死因,带着跟他一样随性的那筱朵一如既往地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这些回忆都是那么的真实,又不真实,因为那些都不属于他。
虽然他嘻嘻哈哈地参与其中,陪他们笑,陪他们哭,陪他们经历生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当这些回忆在脑中闪过时,他不由得打个冷颤,他在哪里?他找不到自己!
经过一晚的思考,他觉得是时候改变了。
那么首要的问题就是先解决掉这个晦气的婚事,跟父母表明意愿后,他随即便亲自打电话给林先生,表达了不得不取消这场婚约的遗憾和歉意。他很清楚对方巴不得放鞭炮庆祝,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坚持要为女儿的不礼貌道歉,为此非要请他吃饭。
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再被那个女人哭一哭,他真的不敢保证他不会真的变成世人口中那个变态杀人狂魔。他非常礼貌婉转且强硬地拒绝了,可是对方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地非要请他吃饭。他脾气向来是不错的,不会轻易被人影响了心情,可这家人显然没什么眼见,他话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了,还要坚持。
不过从侧面看,是不是也表明鬼王其实并没那么恐怖?不然不是应该撒丫子地跑了吗?谁还会缠上来?所以他也就没有太计较了。
最后他还是答应赴约了,不是因为不胜其烦,也不是因为想证明【鬼王】还是很【亲民】的,他只是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这对父母好不容易将一个女儿从火海中救出,却又将另一个女儿推进火海?怕他这只火龙出尔反尔,中途后悔把他们女儿再拉回去?还是这个女儿让他们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早点死?竟然送来个替代品?!
此刻他对这位小姐更好奇了,因为她不仅姗姗来迟,还迟到了半个小时。难道她不曾听说过【鬼王】的传言?还是她想故意迟到给他留下坏印象,好解决掉他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