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上走着, 发现金鱼和白虎没有跟上来,云妧不禁有些担心:“它们若是被骗走了怎么办?”
“它们舍不得走。”艺书戏谑地反问,“倒是你就这么跟我走, 不用跟那两个瞪我的年轻人交代一下?”
“跟他们有什么好交代的?”说到交代, 云妧想起些旧事, “离开研究所没多久, 我就被背叛了。我本来想着,没有异能的女孩子在末世容易受欺负,打算护送那几个女研究员到安全基地, 可她们更愿意相信那个姓王的人渣。”
说姓王的是人渣一点也没冤枉他,离开研究所的当天,他就把一个女研究员哄上了床。后来还想对另三个女研究员用强的,被云妧警告了几次才安分。
艺书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纠正道:“不是更愿意相信王队长,是更愿意相信看起来更强的人。你再强,也只是一个异能者, 王队长有一个异能者小队,一定要舍弃一方的话, 肯定会舍弃你。”
“其他人便罢了,思思也选择跟他们站在一起,是我没想到的。”
相比其他人, 云妧和思思相处的时间最长,和她最熟关系最好。离开研究所后, 云妧给了她最多最细致的照顾, 食物、衣服、安全……
王队长想赶云妧走的意思渐渐显露的时候, 她以为, 至少思思会跟她站在一起, 然而并没有。
艺书记得那个腼腆的女研究员:“她的性格本就容易从众。”
即便心里不赞同,她也不会逆着大多数的人的意思,站出来。
“下红雨时候,王队长比我先升五阶,他们便以为能掌控我了。我杀了王队长,还拿走了从研究所带出去的物资,就独自闯荡了。”
铺垫了这么多,云妧才将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我是风、水、空间系三修的异能者。我当时,有一点后悔丢下你,但我不太敢回研究所。”
她很强,足以保一个普通人在末世安稳度日,可她没有。借着红雨,她更强了,也更加不敢回头,她害怕,看到一个变成丧尸的哥哥。
不管理由有多充分,都掩盖不了她将没有异能的哥哥,孤零零地抛弃在深山里的事实。
艺书想说“没关系,无所谓”,毕竟他当时既没发现两人有血缘关系,也从未想过依附于谁而活。
不过他觉得云妧不想听那些,便转移了话题:“你们有些像,都会被血缘关系左右感情。”
云妧准确地抓住了重点:“们?”
“你和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云妧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那个人,到底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想起自己打完戴“亿教授”胸牌的丧尸,还动了丝恻隐之心,把它的脑袋接回脖子上留了个全尸,她就一阵膈应。
来到客栈,看到唐时的瞬间,云妧就知道这是弟弟了——圆脸自然卷,绝对是随妈。
那人就是个萝莉控啊艹!
唐时看见艺书打开A西的门,直接把一个女人领了进去,当场就炸了:“她是谁?她凭什么能住A座?我也要住进来,今天就要住!你要是不答应,大家就一起死,我会把所有人都杀了!”
客栈有各种小摊贩,有切磋练武的擂台,还有胡乱跑着做游戏的小孩和围成堆的下棋唠嗑的老人,整体氛围是和平和睦的。
这小子突然喊死喊杀,云妧都惊了,又看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见怪不怪,她顿时沉下了脸。
唐时恶狠狠地瞪着她:“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艺书皱眉:“不要在这里胡闹,你先出去。”
“我凭什么出去?”唐时跳脚,“我就不出去,我呜!”
云妧一脚将他踹出门,还嫌不解气地追了上去:“你再威胁一个我看看?吃准我哥脾气好就作妖是吧?来,当着我的面再作一个!蹬鼻子上脸属实让你给玩明白了,你算什么东西敢对他大呼小叫的?再给我嘴欠,再给我犯病!”
云妧左手揪着唐时衣领,右手握拳,每质问他一句就给他一拳,拳拳到肉,娃娃脸都给他打歪了。
本来嘛,瞧见境遇相同的弟弟,她是打算好好与他相处,做一个温柔的姐姐的。
结果这小子太不识抬举,明摆着欠削,她这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不满足他的愿望?
那边揍得哐哐响,艺书也不阻止,其他人就奇了怪了:“老板不救人吗?你瞅瞅,小时都吐血了。”
“不用管,姐姐打弟弟,有分寸的。”
听到艺书这样说,唐时动了动手,没有发动异能,而是遮住了脸。
云妧瞧见他的动作,心道:还不算无可救药。
其他人恍然大悟状:“感情是家事啊。”
“别说,姐弟俩长得还挺像。”
“小时姐姐,我跟你说,你弟弟早该教育了,他总是仗着年纪小,仗着跟老板有点关系,在客栈里横行霸道。”
“怎么?他还敢狐假虎威?我哥徇私了?”云妧把唐时丢在地上,不等他爬起,又踹皮球似的踹了过去。
“老板一向公正,自然不会徇私。就是些小事,大伙儿不想闹到老板跟前去,没有跟小时计较。”
每当唐时想爬起来,云妧就再加一拳或一脚,轻而易举地将他放倒:“这么说来,你小子就是故意的呗?故意在所有人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这不就是脚面上的癞hama吗?伤不了人你恶心人!”
云妧出手很快,唐时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减速、暂停云妧,但因为级别相差太多,且云妧有风系异能,这两种时间用法在她身上没什么效果。
被动挨打让唐时很生气,见艺书只是看着,他更生气了,就想用时间跃迁,恐吓艺书阻止这个疯女人。
艺书又说他们是姐弟,唐时比较了一下这女人和自己的模样,隐约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亲情,无可置疑的,就是这叛逆小崽子的软肋。
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不像初次见到亲哥时那么激动,可唐时还是被拿捏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了。
他不反抗云妧也不客气,干脆利落地把他胖揍了一顿,直到路人都看不下去出声劝阻了,她才拎着半死不活的唐时冷声命令:“道歉,对不起会说吗?”
“忒噗洗。”唐时嘴巴有点漏风。
云妧也朝众人弯了下腰:“对不起,这小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小孩子调皮嘛,哎呀下次别这样打了,再把人给打坏了。”
“异能者打不坏。”云妧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对熊孩子不下狠手他不长记性。”
揪着唐时的后脖领把人拖到艺书跟前,她又道:“跟哥说对不起。”
“忒噗洗。”
艺书瞧着他鼻青脸肿却异常乖顺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云妧的师门传统挺好,跟唐时那拧巴性子,绝配。
教训完弟弟,把他丢到一边自行疗伤,云妧跟着艺书继续参观A西。
A西布局和A东是一样的,都是三层,每层四间房,房间里的实验仪器早就搬走了。
“需要打扫或者买家电,客栈的集市都有。”送一栋楼也算回报了她曾养他两个月的情义,最后把客栈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下,艺书就准备走人了。
“哥,其实我有点理解那小子的疯狂。”趴在窗口俯视着已疗伤完毕,正小心翼翼往楼上瞄的唐时,云妧凶巴巴地朝他挥了挥拳头。
艺书站在门口,默默听着。
云妧接着道:“我是被我妈丢在孤儿院门口的,曾经我有一段时间,也疯狂地想找亲生父母。”
大概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那种多愁善感的情绪,会突然思考:为什么偏偏是我?幸福的家庭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是孤儿?为什么那么不公平?
她想找到亲生父母,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她?
如果是有苦衷的,现在是不是可以接她回家了?
“我那时大抵就是渴望拥有一个,可以紧紧抓住不放的亲人,来证明自己没有那么不幸,没有那么孤单。”云妧回头,笑容有些苦涩,“你很难理解这种心理吧?”
艺书没有回答,他的确没有祈求过拥有亲人,他只在极痛的时候想过,变成一块无父无母天生地养、没有知觉不会疼痛的石头就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一直资助我吃穿上学的恩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多讽刺呀。”云妧再说起曾颠覆了自己的三观,让自己崩溃想死的事实时,已变得像在讲故事一样平静,
“哥,我们都是嫉妒你的,他视你为珍宝,视我们为垃圾,我们没办法不嫉妒。只不过我过了青春期了,我能说服自己,这一切不是你的错。那小子还做不到像成年人一样理智,所以他才总是作妖让你烦恼。哥,给他一些耐心吧。”
艺书这才明白,她以前常常神色复杂地看他,是出于压抑的嫉妒心理。
他回道:“我只对乖巧有分寸的孩子有耐心。”
“包在我身上,我会把那小子料理得乖巧又有分寸的。”云妧甜甜一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艺书暗自咋舌:就刚才那一顿暴揍,你怎么好意思劝我有耐心的?
聊完私事,看着他下楼走出A西,云妧关上房门打了个电话。
卫星都失灵了,她的手机能用,是被基地的异能者处理过。
“师父,我是云妧。”
“小云,听你师妹说,你进入客栈了?”
“是的,客栈老板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
手机对面的人对这个消息不置可否,只问:“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客栈里都是异能者吗?老板是否愿意遵循四大安全基地的指示,停止为普通人激活异能的行为?”
云妧明白师父想听什么,详细跟他汇报所见所闻:“客栈里都是异能者,大都在五阶以上,有好几百人。老板应当是最强的……”
此刻山林外,金鱼和白虎包袱款款,并喊上了其它四只异兽,准备跟年轻人去北方安全基地享福了。
一众年轻人喜出望外,争相拿出随身携带的灵果异宝投喂它们。
得知由于客栈老板狂妄自大,六只护山神兽不甘被苛待,愿意到北方基地来,基地高层当即下令为新神兽准备盛大的欢迎会。
基地原有的守护神兽也听说了这个不幸的消息,认为自己的崇高地位即将被动摇,大发雷霆。
高层连忙进贡更多的灵果,并再三向它保证,就算来了新神兽,也不会消减它的贡品待遇,才将它安抚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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