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正后,日头便开始逐渐往西偏移。
却丝毫不损其炎热。
萧神爱将小花园翻找了个遍,连树丛都看了一圈,仍没瞧见半个人影。由此一来,她面色愈发的难看。
明晃晃的光照在脸上,带着温润之感,再久些则变得灼热起来。她仰头看了看那株高大的桐树,满腹的委屈就此涌了上来。
是他说来这儿找他的,可她都来了这么久了,他却没个人影。就仿佛,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一般。
越想越难受,又站得有些累了,她干脆靠着那株桐树蹲下,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埋进了臂弯里头。
梧叶随风卷落些许,晃悠悠的飘在半空中,半晌后,终落至地面。
齐邯匆匆赶来时,见到的便是少女埋首蜷缩成一团,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样。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缓缓过去,生怕惊扰了她。
“你过来干嘛?”
闷闷的声音传来,娇气而又可怜,细听时,还有着几分哭腔在里头。
她最是娇气不过的一个人,齐邯转瞬就明白过来是什么原因。
齐邯心头微颤,胸腔里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那处涨得难受。好半晌,他才缓过了劲,轻声去哄她:“桐桐,是我不好,我过来晚了。”
然而萧神爱这回却没理他。
事实上,自说了那一句话后,她再没出过声,也没抬首看他一眼。
仍旧是将脸埋在自个臂弯里头,身子微微颤动着。
分明在哭,却没半点声音传来。
齐邯自知理亏,只得又将声音放柔了几分:“桐桐,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回萧神爱倒是有了反应,身子动了几下,齐邯眼睛蓦地划过惊喜,却发现她只是活动了一下腿脚。
应该是有些麻了,想换个姿势。
“方才殿下和谢阿翁同我说了会话,我不得脱身。”齐邯叹了口气,柔声同她解释着自个来晚的原因,“后来他们说完后,我就匆忙向这边赶了过来。”
萧神爱抽噎着问他:“那你怎么不派个人过来,跟我说一声呢?我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不来了。”
说到最后那句时,她显然被勾起了刚才等待时的忐忑和惶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再是先前那般带着隐隐的哭腔,而是在哭声中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整的。
齐邯忍着心头钝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而后缓声说:“在殿下面前,我不好唤人过来,只得尽量汇报快些,好早些来寻你。”
其实按照以往的经验,萧神爱赴约都是要么踩点要么迟些,同太子说完话过来当是刚刚好的。
却没想到,她今日来早了这么久。
齐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从前都是至少早到一二刻钟,难得被事情耽搁掐着时辰过来,偏就运气差成这样。
她不答话,自顾自的垂首啜泣,齐邯只得一遍遍柔声轻哄:“桐桐,不哭了好不好?一会儿我们先去西市,找你想要的那本游记,而后再去承恩寺可好?”
少女的哭声明显轻了许多,齐邯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继而温声道:“咱们一会就去选罗裙的料子,既有了新衣衫,还得再打几样新首饰来配才行。金满楼似乎又出了新款的钗环和手钏,今日正好去瞧瞧。”
少女哭泣的动作微顿,齐邯耐心的在一旁等着,手中一刻不停地轻抚她的背部,担心她哭急了一时间呛住。
停顿了许久后,萧神爱终于抬头,愤然道:“你怎么知道金满楼出了新款式啊,你给谁买了?”
她脸上犹带着泪痕,眼眶里还蓄着一汪清潭,眼尾通红的一片。叫人瞧了,忍不住心底生怜。
齐邯一下子僵住,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想要拿帕子给她拭泪,却被躲开。
在触及到少女倔强的眼神后,他又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不敢乱说,生怕越哄越糟糕。
他想了想说:“我前两日去西市买东西,正好瞧见了,想着你常去金满楼买钗环,便暗中记住了。”
这个理由,勉强还说得过去。
萧神爱轻哼几声,小声嘀咕:“谁信你啊,指不定是陪谁去买了才知道的。”
齐邯哭笑不得:“我能陪谁去买?”他这辈子,都只陪眼前这个人出门买过衣衫首饰、为找几册话本子和游记逛遍各大书肆。
萧神爱轻飘飘瞥他一眼:“谁知道呢。”
齐邯不得不去抚心口,暗道自己迟早有一天,得被她给气死。
简直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几乎都要把一颗心挖出来给她瞧了,却犹嫌不够。
她这会子肯跟他搭话,就是有了松动的迹象,齐邯来不及兼顾许多,只想着赶紧将人给哄好,忙道:“倘若下回再遇着这样的事,我定然先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萧神爱斜了他眼,气呼呼的转回了头。
齐邯有时,却是爱极了她这副生闷气的模样。
气得脸颊都鼓鼓的,耳根子和颊侧还晕着粉,眼中隐隐冒着怒火,偏又没有半点威慑力。
叫人瞧了,只觉怜爱。
“好了。”齐邯扶着她站起了身,轻声问,“这么久了,腿不难受吗?”
恰巧被他给说中了。
因蹲太久腿麻了,萧神爱身子虚浮而僵硬,起身时一个站不稳,猛地朝前扑了过去。
正巧栽倒了他怀里。
齐邯将人扶住,萧神爱摸了摸被撞得有些发疼的脸,咬牙道:“你少说两句,会怎样吗?”
俩人如今的距离太近了些,她的脸颊靠着他的胸膛,手则抵在他的肩胛处,另一只手挂在他臂弯上攥着衣袖。
呼吸间,皆是他的气息。
便是耳侧萦绕的,也是他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那声响落在她耳中,只觉沉稳而有力,萧神爱有些不知所措的抬眸,正好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
视线相对时,只觉胆颤。
“下回再如何,也先找个坐的地儿。”齐邯轻叹了一声,扶着她站稳。而后非但没松开手,反倒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他的身量过于高大,以至于萧神爱即便站直了身子,甚至还悄悄垫了脚,也只到比他胸膛略高些的位置。
她涨红了脸,为自己今日的失策而感到懊悔。
“齐邯。”她闷闷的唤他。
“嗯?”
他说话时,喉舌连带着胸腔一块儿震颤着,她就靠在他的胸膛处,那处震颤感就这么直接传到她身上,万分剧烈。
萧神爱的脸颊又红了几分,为了不叫人发现,她拼命垂首,差点就将自个埋了进去。
好半晌,随着齐邯一下下拍着背,她心绪平复下来后,继而又抬首去看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声说:“我刚才就是有点不高兴,不想搭理人,没想对你发脾气的。”
少女带着些许歉意的话出口,齐邯微怔,而后揽着她低声道:“我知道。”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萧神爱小心翼翼问他。
齐邯失笑:“我没生气。”
她最是个需得人哄的性子。
相识多年,他再了解不过。
她从小便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有时不顺心了,便板着脸自个找地方待着,必得软语轻声的哄上小半个时辰,才能见效。
并非是想对他发脾气,只是想让人哄哄她。
哄哄她,她就好了。
她要是真发起脾气,必然是疾风骤雨,不容人片刻喘息的。绝不是现下的模样。
齐邯从未想过要让她改了,一贯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道理让她变个样。
少女的手在他肩胛处无意识摩挲着,似乎是在顺着暗纹游移,齐邯俯首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平缓:“我真没生气。乖,别瞎想。”
似是为了安抚,又似是为了印证,他随后又低下头,在她的桃花眸上落下一吻。
俩人就这么静静站了许久,直至齐邯问她:“腿好些了没有?”
萧神爱一愣,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急忙推了推他,往后退了半步,同他稍分开些。
“好了。”她别过脸,轻声回了一句。
齐邯点点头,勾着唇角一笑:“已让人备好了车,这会子就去吗?”
已经快到未时,再不出发,恐怕要赶不到宵禁前回来。
俩人实则都有夜间通行的令牌,但这样太过张扬了些,她也没法子回宫去。
***
长安是座大城池,即便是早晨天不亮的时候,路上也早已挤满了行人。
飒踏马蹄声传来,大街两旁的行人纷纷避开,一骑绝尘而去,唯余被马蹄溅起的黄尘,还有那挺拔出众的背影。
今日学堂放了假,萧神爱得以多睡上一个时辰。
然而就在她酣睡正香的时候,侍女轻手轻脚的入内,绕过了黄花梨牡丹画屏,开始在旁柔声唤着她。
萧神爱嫌烦,翻了个身捂住耳朵,打算继续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日呢,她可得多睡一会。
这会没时间计较,但她已经在心中给这人记了一笔,待会睡醒了,定要找这人算账!
清檀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在那柔声唤着:“郡主,快起来了,平凉侯已经来了。”她又转身吩咐道,“水和衣衫可备好了?”
绮云端着铜盆入内,轻声说:“好了,衣衫昨日就已放在边上了。”
见她仍旧闭着眼,清檀只得拿帕子沾了水,就这么给她擦脸。
乳母从外面进来瞧见这一幕,恨声道:“瞧郡主被你们给惯的。”她径直走上前,提着萧神爱的肩膀,直接给从薄被里头捞了起来。
“平凉侯过来辞行了,等着郡主过去送他呢。”乳母洪亮的声音在殿中响了起来,劝道,“等了好一会子了,郡主好歹去见一见吧。”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响亮,以至于几个宫女都侧首悄悄堵住了耳,萧神爱一下子被震醒,睁着双朦胧的眼,盯着帐顶看了许久。
“辞行?”她喃喃了句。
“是啊。”见她醒了,乳母给她擦了几下脸,喂着喝了几口水后,叫人拿了衣衫过来给她换,“郡主该不会忘了吧?”
萧神爱也终于回过了神,抽抽嘴角:“哪有,就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换了身外衫,她蹦下床着人系好长裙后,坐在妆台前盯着自个瞧。
清檀询问过后,给她梳了个望仙髻。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她倒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出了宜秋殿。
齐邯就候在殿外,高大的身躯犹如一株挺拔的劲松,就静静站在那等着。
少女今日着了身百草纹鹅黄色的衫子,云峰竹绿间色长裙系于腰际。脸上似乎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衬得她气色愈发的好。
一双桃花眸里泛着潋滟水光,眉尾描了斜红,颊侧点了面靥。
单是站在那,便让人以为满园天光都是为她倾泻而来。
待到走进了,秀气的连娟眉微蹙,轻声问他:“你可用过朝食了?”
明明在家中已经用过了,可他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尚未。”
没有旁的多余想法,他只是有些贪恋同她在一起的时光,试图得到更多。能同她多用一顿朝食,是意外之喜。
听到他没用过朝食,萧神爱抿抿唇,侧过身子说:“那要不要跟我一起用一点?”
萧神爱是个不大喜欢用朝食的人,故而宜秋殿的朝食一贯是分量少、样数多,力求让她多用几口。
今日多了个人,除多摆了副碗筷外,也另加了几道餐食。
齐邯扫了眼桌案,给她舀了一勺鳜鱼粥搁过去,又夹了几个小饺子。
“我不要!”萧神爱立马拒绝,要知道,她最讨厌喝粥了呀。
齐邯竟然忘了这个,他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她瞪大了眼眸的样子,齐邯只觉得心中有一处被填满了。
他将少女喜欢的桃花糕往前递了递,轻声说:“我只舀了一勺,你喝两口暖暖胃即可。”
萧神爱瞪了他一眼,气愤的低头用餐食。
因在用饭的缘故,本来就因气恼而略鼓起来的脸颊,更显得鼓鼓的。
齐邯慢条斯理的用着,偶尔给她夹几样吃食过去,见少女一直在埋首用饭,他眼中不由染上了些许笑意。
她永远都是这样,软软的同人说着话的时候,能让人想把心都挖出来给她。
他想起幼时曾见过她对太子妃撒娇,令满脸愠色的太子妃瞬间平息怒意,神色也逐渐转柔。那时,他就知道了她的厉害。
再后来,他直接栽在了她身上。
“功课记得好好做,不要再熬夜看话本子了,早些睡了早些起来。”齐邯同她细细叮嘱着,“若是嫌宫里闷了,就多出去逛逛。”
萧神爱正在吃一小碗鸡蛋羹,闻言含糊应道:“我知道啦。”
齐邯唇角挂着点浅淡的笑意,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又道:“我已经跟南华园那边交代过,你何时想办宴席都成,提前去知会一声即可。你要是觉得宫里住得烦了,自个去那住上几日也行,那儿清净。”
南华园是他的私产,倘若没他的应允,任是谁也进不去。
想着侯府里头还在修缮的院子,他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也不知俩人成亲前,能不能完工。
饭毕,净手漱口后,萧神爱道了声等她片刻,便跑去了后殿。
不多时,她捧着个小盒子回来了,因行迹匆匆,以至于双颊都带了点红晕。她红着脸将那盒子塞到齐邯手里,扭过头说:“给你的。”
“是什么?”齐邯心头绽开烟花,眉眼间蕴着一片柔软,“生辰礼,上次不是已经给了吗?”
萧神爱轻咳了一声,又将盒子往他怀里塞,竖起眉头:“不是生辰礼,是给你带去龟兹的。”她有点不耐烦起来,“给你你就收着嘛,问那么多干嘛!”
一阵阵甜意蔓延开来,齐邯心里也甜了一下。
将那小盒子揣好后,他点了点头:“好,我收好。”
想了一会,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到了龟兹再拆开看哦,听人说这样才灵验的。”
齐邯笑着应了声,最后问了她句要不要随他出城。
本来只是随口逗弄的一句话,没想着她会答应的,哪知道她垂眸思索许久后,却是点了点头:“好啊,我送你出城,你等我收拾一会。”
沿着朱雀大街往明德门而去的路上,齐邯一直在低着头同她说话,萧神爱的思绪却逐渐飘远,想到了去岁送阿兄出城的场景。
彼时的阿兄,众人都知道他是被贬的,没有人敢来相送,只想躲得远远地。
如今的齐邯有许多人想要送他,却被他一一推拒了。
萧神爱问起,他却说有她相送就够了。
她偏头去看,却只看得到他棱角分明的半侧脸,深邃的眼中此刻凝着一团暖意,正盈满笑意。
“齐邯。”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齐邯垂首,柔声问:“怎么了?”
萧神爱低声问他:“你何时才能回来啊。”
尽管已经说过许多遍了,齐邯仍是不厌其烦地说:“若是边关安定,待到明年初秋,或许能回来一趟。”
萧神爱突然就有点伤心。
她很想问他能不能不要走,可犹豫再三,到底没问出口。
他不是去玩的,这样显得她太过坏了。
至长亭处,齐邯勒住缰绳,转头同她说:“桐桐,已经送了够远了,你回去吧。”
萧神爱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她的车架折返回城后,齐邯继续率众往前走着。她早上给的那个小盒,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贴靠着心口处。
半道歇息时,他终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
犹豫再三后,他掀开了一个角,隐约瞧见里头是许多结络。他随手拿了一个出来,是一条很漂亮的结络,还编了花样在上头,能瞧得出编结络之人的用心。
她向来不善这些东西,也不知练了多久,才成现在这副样子。
结络尾端系着个碧玉平安扣,齐邯握在掌中摩挲片刻,骤然发现玉佩上似乎有些凹凸不平。
他以为有所损伤,遂低头去看,迎着明亮的日光,清晰看见平安扣上刻了个小小的“万”字。
一个小盒子里头装满了结络。每个结络尾端所坠的物什各不相同,有一样的平安扣的、有莲花的、有梧叶的,还有月牙状的,无一例外刻了“万”字。
齐邯心头微震,恍然想起少女从前是不信这些的,倘若见了别人求拜,还会有些不屑。即便是去了道观寺庙游玩,她也很少去拜,大多时候仅是游玩罢了。
然而她却去给他求了这个。
凝着手心里这个平安扣看了许久,齐邯闷笑一声,眉眼徐徐舒展开,将那平安扣系在了自个的蹀躞带上。
***
初夏逐渐有了蝉鸣,即便是坐在学堂里头,隔着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曦光透过窗棂格子照进来,打在一册册书卷上。
萧神爱近来心情不大好。
她心情不好了,那肯定是不能让别人好过的,身旁几个又恰好是可以供她磋磨的对象。
她戳了戳前面捂着耳朵的萧玉露,脆声喊道:“玉露!玉露!你来了多久了?”
萧玉露继续捂着耳朵,试图阻拦蝉鸣声钻入:“一二刻钟了吧。”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蓦地转过身,有气无力道,“我这就研,你别再问了。”
说着,萧玉露面如死灰的抓着墨块一头,加了点水后缓缓研磨起来。
问她来了多久,不就在变相问她怎么来了不磨墨?
直说就行,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见她又开始了,宋澄默默离远了些,很是后悔那日怎么一时想不开。
假若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一次就好,她只需要一次。那一日,她绝对不会为了给那陆清檀一点颜色看看,就选了这个位置。
如今倒好,非但没报复成陆清檀,她还得每日在旁忍受萧神爱的磋磨,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是若要换个位置,她又担心萧神爱因此而动怒,只能就这么将就着。
萧神爱没理会悄悄躲开的宋澄,只托腮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轻声说:“玉露,我观察了这么多年,发现你磨墨的样子,还挺好看的诶。”
“真的吗?”萧玉露顿住,伸手抚了抚自个的脸,竟是有些微赧然。
她脸颊红红,小声说:“可能……可能是我今日抹了点胭脂的缘故吧。”天哪,她竟然看出来了?!
刚才宋澄都没看出来呢,她竟然看出来了?!
萧玉露暗暗想着,看不出来肯定是宋澄眼瞎,不管了,回去得奖励一番今日给她妆点的侍女。
“对呀,真是太好看了。”萧神爱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继续笑语盈盈看她,“怎么样,考虑跟我再多续几个月吗?会变得更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