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拿了贼脏,看她还有什么话说。”王妈妈一挥手,立即有几个婆子上来搜方初晴的身,七、八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就算都是女人,她也尴尬万分,不禁火大透顶。
“你看她这是什么眼神,还不服怎么着?”一个婆子煽风点火地说。
方初晴一眼瞪去,发现这婆子是认识的,就是当初在集市上遇到,却不肯帮她的那个麻婆。想想当初被拒绝的人现在混得不错,这势利且又爱摆谱的麻婆能不厌恶她吗?
“她身上有东西没?”王妈妈冷然问。
“这么多的钱怎么会带在身上,八成就在她屋里藏着!”麻婆回话。
王妈妈转身对粱竹月道,“大奶奶,您身上不得劲儿,干脆就把这事交给我办吧。所幸三奶奶也在,刚好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喊冤。”
粱竹月虚弱地挥了挥手道,“我乏得很,也实在不愿意亲眼看到这种事,你就酌情办吧。玉清,你随王妈妈去,到时候太太问起话来,也好给我作个证。”
田玉清应了一声,率先站起身,表面上一脸茫然,但心里却明镜似的。
设计别人时,漏洞百出固然不好,但太完美了本身就是问题,要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做贼做得完美。不知为什么,粱竹月非要除掉这个姓方的女人,但她是尽了力了,就看广武院那边的人能不能及时赶来。她刚才偷瞄了眼,发现这位菩萨心肠、为人公正的“大姐姐”连行刑的婆子备好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壮得普通男人都比不上,这摆明是把人往死里整治。
方初晴呀,你自求多福吧!
田玉清沉默着跟在王妈妈和众仆役的身后,见她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方初晴的住处,期间有人又堵住了方初晴的嘴,令她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生后第一个安枕之地被翻得乱七八糟。那麻婆甚至钻到了床下,结果“无意中”发现挨床的墙根下有一块砖松动了,扒开一看,直接搜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原来这屋里还有这样的机关!”王妈妈冷笑着,眼睛里的光不知道是兴奋、是得意、还是残忍。她走向田玉清,双手捧着木盒道,“三奶奶请看,这锁可是完好的,事先没人打开吧。您可看仔细,免得有人红口白牙地说我栽脏!”
你这老货若想动手脚,事先做好准备即可,如今假模假式地检查锁头又能证明什么呢?田玉清垂下眼睛,心里骂道。这盒子既然是放在秘密之地,存着细软之物,必然不能经常取出来。现在盒盖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很明显不久前有人动过。
可是她不能说出这疑问,因为不能与粱竹月公开为敌。再者,人家会说,之前是方初晴动的盒子,到那时又要如何辩解呢?
“确实是锁得好好的。”她说,一脸认真,心里却冷笑。
王妈妈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把那木盒掼在了地上。箱锁这种东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所以并不太结实,一摔之下就断开了,盒子里的银锞子、大块碎银、那只明晃晃的大金钗全部滚落了出来。
当然,传说的罪证……也就是那张银票也飘落了出来。
“妈呀,这浪蹄子果然心黑手狠,真真是晋辉票号的一千两银票!”光那几十两银子和金钗就足以让人眼红了,麻婆捡起银票后更是惊呼。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枉费平日大奶奶如此宽待于你!”王妈妈痛心疾首地道,“事实俱在,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堵着嘴呢,哪能说得了话。”田玉清不会为了方初晴得罪粱竹月,但敲敲边鼓是她的拿手好戏。
王妈妈暗骂了一句多事,一挥手,让麻婆把勒在方初晴嘴上的布条再度解了下来,“有什么可辩驳的话儿就说,免得你不服气。你若老老实实认了,我还考虑放你一马,大奶奶不是心狠的人。但若是你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说得极为大方明理。
田玉清接口道,“是呀,认罪态度好,自然会网开一面的,松风园律下从来宽容。你倒说说,你一个奶娘,哪来的这么大额的银票。那金钗……好家伙,还没有几两重吗?你哪里来的钱去打这么个东西?”
方初晴被按着跪在地上,刚才往她嘴上勒布条的人下手很重,她嘴角都裂开了,鲜血直流。而对方这番折辱激起了她性子中的凶悍之气,所以平时一贯老实圆滑的她强行强起头,昂然道,“那金钗是皇上的赏赐,你们居然敢随便丢在地上,如此大不敬!至于那银票,是二爷赏给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我方初晴虽然穷,却是光明正大的人,眼皮子也不浅,还不屑做那偷鸡摸狗的事!”说完,鄙视地看了王妈妈一眼,暗讽她和大奶奶行事卑鄙。
而此话一出,满院皆惊,众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方初晴在沈府中名声不太好,早就有风传说她跟皇上有一腿,后来又听说她暗中恋慕着二爷。如今她这样说,倒有几分令人相信。
王妈妈看情势不对,连忙向麻婆一使眼色,后者立即啐道,“呸,你是什么东西,摆出那个浪荡样也没人瞧得上眼。还皇上?还二爷?你倒是真敢说。大奶奶和王妈妈本想饶你,可你居然这么不老实,还攀附起皇上和二爷来!这会儿不打死你都不成了,不然这话传到外面,不是连皇上和二爷也编排上了吗?”
她这样一说,众人又怀疑起来。毕竟,虽然府内暗传方初晴和皇上、和二爷、甚至和景爷的谣言,但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一段露水姻缘,一个暖床的残花败柳,怎么值这么多钱?不可能!
王妈妈望着众人的神色,虽知因为田玉清的搅局,这件事办得有些勉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用高压手段行事,假的也变成真的了。何况这些下人们本就对方初晴充满怀疑,只要她做出死不相信皇上和二爷会赏赐方初晴的样子,到时候打死了这贱人,只能怪她没问清楚,怎么也牵连不到大奶奶身上。
今天,她一定要为大奶奶清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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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宝宝要救她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妈妈问方初晴,但实际上已经不给她机会多说,挥手叫来四名行刑的壮妇。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方初晴冷笑。
“牙尖嘴利!”一瞬间,王妈妈突然有些心虚,于是她再不犹豫,厉声道,“家法侍候吧,先打她二十板子,看她还敢不敢满嘴胡沁!若再不服,再给我掌五十下嘴!”
底下参与抓贼事件的人轰然应下,有人取出条凳,有人架起方初晴,有人举好了板子,配合默契,行动迅速。
“就不必掀裙子、扒裤子了吧?”田玉清似乎不忍再看,拿出帕子遮了半边脸道,“就算满院子全是女人,也得给她留点面子,这也是松风园的体面呀。”
王妈妈一咬牙道,“就听三奶奶的吩咐。”
底下人再应,之后一五一十打了起来。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方初晴哪挨过这种打,而对方下手特别黑,第一板下来就疼得她几乎昏过去。不过她倔强了起来,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倘若身子弱,二十板子能打死人的,可她不能死!先不论是否珍惜这重生的机会,只冲着粱竹月也不能死!她不能随随便便就遂了那女人的意,不能这么无缘无故、委委屈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死去。她要证明这世界有是公理的,粱竹月要她死,她就偏不遂了这贱人的意,好好活一场人生给她看,早晚有一天还要揭穿她的阴谋!
好疼呀!那一板又一板,身体后部似乎有无数根钢针被拍进了肉里,然后沿着血管和经脉流到了身体各部,最后连指尖和脚尖都疼了起来。不过她忍,她不哭、也不叫、不然她就输了!
方初晴命令着自己,嘴唇咬破了,双手因握拳太紧,似乎粘合在了一起,再张不开似的,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往下淌。疼痛是好事,这证明她没有死!可是……该死的沈澜,为什么还不来救她?春花离开的时间很久了,田玉清东拉西扯的一直拖延时间,可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不肯来了?不肯为了她一个奶娘、一个马倌而得罪了心爱的大嫂?
“回王妈妈,行刑已毕。”一个婆子粗声粗气地道。
“死了没有?”王妈妈的声音轻飘飘的。
“没有,精神着呢。”麻婆走上前,揪着方初晴的头发,看了看她的脸色道,“居然一声也不叫疼,看来心里恨着大奶奶和王妈妈呢。”
“那就再打三十板子,凑足五十。”王妈妈的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传出,“她恨我不打紧,可是不能怪罪一向恩厚的大奶奶,如此忘恩负义的人,不让她疼几天,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仁义廉耻!”
一边的田玉清暗中摇头,怪方初晴不省事。这事搁谁身上谁都生气,可现在倔强得不是时候呀。倘若方初晴低个头,大声求饶,她就好递个话。现在可好,不是断了自己的生路吗?
旁边围观的众人看着一幕,心情都很复杂,有的感觉痛快,恨不得亲自上场打方初晴的板子,也有的人心中生出同情之意来。自打大爷娶了大奶奶,松风园还没出现过打下人板子的事呢。现在见方初晴裙子上已经沾满血迹,毕竟不忍,有年纪小的、心软的,已经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