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无走了以后,魏淮又恢复了往日忙的脚不沾地的生活,稍好一些的是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最起码晚上很少再熬夜。
他每天都会写一封信,寄给江怀无,然后也同样会收到回信。大概是路上不太平,有的时候会遇到隔上几天,然后收到一群鸽子的情况。
有一天他正在窗前写信,忽然就从窗外飞进来一只信鸽,然后隔了十分钟又一只,等半小时后他觉得不会再有鸽子来的时候,突然就呼啦啦地涌进来了一群,等他拿到所有的信之后,又一起呼啦啦的飞走了,留下了一桌子的鸽毛。
魏淮有的时候空闲下来,还会去看宫里养的那群信鸽,它们都是专人饲养训练出来的,个个都是送信的一把好手,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大功臣,因此魏淮每次去都会喂一大把上好的饲料。
最后这群鸽子虽然出勤的频率高了,但反而长得越来越膘肥体壮。
幸好没有影响送信的效率,不然魏淮就要准备吩咐驯养师傅多加训练。
此后战况持续了将近两年,期间的战况比魏淮想象的还要好,传回来的基本都是捷报居多,这也让他这两年的生活又轻松了不少,大部分的心力都放在了培养下一代以及后续铺路上,总的来说生活还算安逸。
在又一年的元朝节,邻国国度被攻陷,邻国的皇帝几乎是立马就宣布了投降,宿国不费一兵一卒,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彼时魏淮正在写信,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以及正午了,窗外的阳光正热烈,他顿了一下,收起了笔,将写了一半的信揉成团丢到一边。
这样的话等晚上那边开完庆功宴,江怀无也就该回来了。这封信已经没有写的必要。
头一次他心里生出些期待感来。
这天,魏淮做事的效率非常的高,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一天能把未来十年的事情都安排好。
别人或许会因为期待而感到焦躁,但魏淮却拥有能将不管什么情绪,只要够剧烈,都能转化为无限的动力,给自己积极奋进的心添砖加瓦的能力。
在这几天早点睡觉养足精神保持一个好的精神面貌,等待江怀无归来和趁着现在精神正好先熬个夜处理公务之间,魏淮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熬夜。
毕竟江怀无回来还有几天的时间,今天心情比较亢奋,以后恐怕再难遇到这样的心情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先把事情都解决掉。
他想着,就熬今天一晚,明天开始再睡觉养精神吧。
一个晚上,也没什么的,而且自己这半年以来睡得都挺早,偶尔熬一夜更算不上什么了。
这么仔细的考虑过后,魏淮就不由自主的坐在了书案前。
啊,做都坐下了。
魏淮啧了一声,天意啊。
他拿起笔。
——
天色渐渐昏沉,一轮弯月影影绰绰的挂在天空,深蓝的空中万里无云,明天应当是个好天气。
城门口,一人策马奔袭而来,被守城的官兵拦下。
“停下!你是什么人?”一个身着护甲的兵士站于马匹前,见马上的人并未穿着甲胄也无什么昂贵眼熟的腰牌,应当是想要进城的百姓,但现在时间已过,于是厉声喝道:“今日已过了入城的时间,若是想要进城,还是明日早些来吧。”
马匹“嘶——”的一声长鸣后,停了下来,上面驾马的一席黑衣,脸上沾着些微血污,看上去有些凶戾,正是江怀无。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腰牌递给兵士,白玉的质地十分润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料。
“开城门,我有要事禀告陛下。”
守城官兵接过瞧了一眼,立马退开,“开城门!”
江怀无拿回腰牌,没有过多停留,城门还未完全开启,他便驾马冲了进去。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随后又渐渐消失在尘土中。
魏淮坐在书案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突然开始狂跳。
啧,封建迷信。
应该是自己最近都早睡早起,突然熬点夜眼睛就开始疲劳了的原因吧。
魏淮想着,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狂跳的眼皮终于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太累了的原因。
感受着自己不再酸痛的眼睛,他决定待会儿每隔一个时辰就揉一揉,好让疲劳的双眼放松一下。
正想着,窗口突然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响,魏淮心里咯噔一下,在心里快速的数了数今天的日子。
应该不会吧?就是用飞的也不可能一天从邻国的国都飞到这里来。
稍稍放下心的魏淮屏息小心翼翼的朝窗口看去,见到窗口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才彻底放了心。
他这么慌张做什么?
魏淮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魏淮沉默片刻,熟练的让开窗口的位置,“进来吧,没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本来幻想着第一眼看见江怀无一定是充满了惊喜的,但没想到这一个惊喜直接让他的心脏现在都在砰砰狂跳。
不就是熬了个夜吗,为什么他这么慌?
“你先告诉我,你不是答应我要早睡的吗?”江怀无进屋,顺便关上了窗户,“为什么这个点我会在这里找到你?”
“我忘了个东西在这里,其实我刚刚已经睡了,就是临时起来找个东西。”说起这个话题,魏淮确实很心虚,他刚刚差点就下意识的灭掉灯了。
“我刚刚去你寝宫看过了,没有点灯的痕迹,被子也是凉的,你今天根本就还没回去过。”江怀无瞥了一眼魏淮。
“嗯……就这一次。”
有种在房间偷偷玩手机,结果爸妈突然推门而入的惊悚感。
江怀无移开视线,“嗯,其实我只是去看了一眼,刚刚都是骗你的。”
“……”魏淮沉默了,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确实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重开话题。
江怀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早点回来就回来了。”
“今晚应该在开庆功宴吧?你不参加吗?”魏淮皱了皱眉。
好不容易结束了持续以久的战争,还打胜了,开个庆功宴正是该放松放松的时候,而且作为大功臣,那群将士们不好好喝上一顿,哪里会放他走。
江怀无很淡然,“我提前几天就离队了,我说,我要回来成婚,耽误不得,他们就让我走了。”
这还真是一个靠谱的理由。
魏淮叹了口气,“这么大规格的庆功,可就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今天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江怀无努力了这么久,应当享受一下这个难得的时间。
而且,提前走,也就表示他也没参与最后邻国归降的过程,但作为主帅,又是功劳颇高的功臣,理应享受胜利的果实。
这最后的结果是两年多努力换来的,没有参与未免太可惜了。
江怀无比其他任何人都应该站在现场,接受邻国皇帝的降书,受万众敬仰。
“无所谓,我又不喜欢喝酒。”江怀无说。
魏淮想说不止是这样,但他清楚江怀无是为了他才提早回来的,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有必要非得问个清楚,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反而不够诚心。
所有流于表面的言语都是不够真诚的体现。
而且他也想起了他那一沾酒就醉的体质,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留在那边,那群军队里出生的,酒量个顶个的好,到时候肯定要灌江怀无,江怀无作为一个后辈,又在那种场合里,不喝都不行,像他这样不能喝酒的到时候喝多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于是魏淮点点头,“不参与就不参与,那群人喝起酒来就跟疯了一样,你还是离远点的好。”
“走,带你去洗洗,让我瞧瞧你身上有没有受伤,明天我带你庆功去。”魏淮转身出门,叫江怀无先去洗漱,自己去找了套之前为江怀无定制的衣服。
“喏,待会儿换上。”他将衣服放在一边。
没一会儿,江怀无穿着一身玄色里衣踏入魏淮的寝宫,披散的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怎么不擦一擦?”魏淮皱了皱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背上多难受,他递给江怀无一块巾帕。
江怀无接过,将自己的头发包裹进巾帕中,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每一块肌肉的大小形状都似乎恰到好处。或许是天天穿着甲胄,两年的战场生涯反而让他的上身更白了些,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添一份莹润。
“?”魏淮诧异的看他。
或许是错觉,他觉得今晚江怀无脱衣服的动作有点莫名的勾人。
“衣服后背都湿了,不舒服。”江怀无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解释道,“刚刚你没给我拿巾帕。”
魏淮想了想,这倒是,“哦。”
但他忘了,江怀无也可以一开始就选择光着上身出来。
“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他朝江怀无招手。
虽然觉得他这么光明正大的脱了衣服应该是没什么伤的,最起码没什么大伤,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自己亲眼看过之后才能彻底放心。
江怀无站在魏淮面前。
“转一圈。”魏淮说。
江怀无转了一圈。
仔仔细细地都看过一遍后,魏淮点了点头,“还可以。”没看见什么大的伤疤,但是还是有些新的疤痕。
说着他站起身,摸了摸江怀无胸口的一块疤痕,这块看上去很新鲜,而且他以前从没见过,应该是战场上的新伤,“这是怎么弄的?”
虽然是在右边,但这样的伤痕大多是箭矢留下的,要是涂了毒或者扎的太深,依然会很麻烦,以这里的医疗水平,丢失性命的概率非常大。
“没事,扎的不深,早就好了。”江怀无眉眼柔和了些,他倒觉得身上多的这点疤还挺好看的,而且都不算大,也不影响什么。
魏淮倒是叹了口气,他能看出来这伤口当时应该扎的不深,但是没有当然还是更好。
这还是007看着的情况,要是没有007魏淮说什么也不会让江怀无自己去。
他又摸了摸,确保已经好全了,才从伤疤上移开视线。
然而,刚一移开,他就后悔了。
他应该从右边移开的。
万万不该从左边。
魏淮盯着眼前一抹惑人的艳红,陷入了深思。
嘶——
感觉还在轻颤是怎么回事?
两年的军队生涯是不是还把江怀无养的又壮了些?
这弧度,之前有这么大吗?
……好像有点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