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说这话的后果吗?”
阮妤的眼睛弯起来, 笑成一道桥:“我知道呀,你要跟我回家去。我饿死了,去吃饭好不好?”
她把“跟我回家”四个字说得那样轻松愉快,顾南浔不禁怀疑, 她到底知不知道, 一旦把他带回家, 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他会像终于见到阳光的恶鬼,终于尝到鲜血的吸血鬼, 紧紧抓住她,再也摆脱不掉。
不管她知不知道,这辈子, 她跑不了了。
“好。”他说。
阮妤从他怀里钻出来, 掏出钥匙开门。
顾南浔蹲下身子,乖巧地把烟头捡起来, 扔到垃圾桶里。
阮妤看着他的身影,叹息道:“顾南浔,我现在已经分不清, 你乱扔垃圾和捡垃圾,到底哪个更崩人设了。”
顾南浔看见她羽绒服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你穿成这样就出门?”说完揽住她往门里带。
阮妤摸了摸他单薄的西装:“您有立场说我吗?”
然后吸了一下鼻子。
“有, 至少我没有流鼻涕。”
阮妤气急败坏:“这是我刚才心疼你才流的鼻涕!”
眼泪忍住了, 却以另一种方式流了出来。本来挺暧昧的气氛,被这人一说,画风顿时不对了。怪不得他身边从没有女人,原来是凭实力单身。
顾南浔弯起唇角:“心疼我,知道了。”
阮妤红了脸,开门的时候钥匙戳了好几次才戳进锁眼里。
门打开, 暖意和香气扑面而来,像极了家的味道。
顾南浔眸光幽暗,喉结一滚,透露出内心的躁动。
阮妤率先进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萌萌的小熊拖鞋给顾南浔,然后弯下腰,换上自己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顾南浔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带上了门。
“我家很少有外人来,所以临时在楼下超市给你买了这一双,我觉得跟你还挺搭的。”
阮妤边说边脱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裙,毛衣的质地很柔软,是收腰的款式,完美勾勒出纤腰的形状。
顾南浔眯了眯眼睛,他,顾南浔,和一双傻里傻气的胖熊拖鞋搭?
阮妤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走到开放式厨房烧水,继续自说自话:“都怪你来得太晚了,我精心准备的高汤都烧干了,清汤锅变清水锅了。我看你那天辣菜吃得很少,是不是不爱吃辣呀?不过我还准备了辣椒油,随时可以变麻辣水汤底。”
虽然顾南浔话少,可是她话密呀,自己一个人就能填满整个屋子。
她把长发挽起来,用一个大夹子松松夹住,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脖颈上,在锁骨上晃来晃去,显得温柔又俏皮。
顾南浔再也忍不住,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阮妤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那样细,仿佛一只手就能环绕,又那样软,让他的手臂连带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他的胡茬扎在阮妤脖子上,痒痒的。
“干嘛呀?”她轻笑,带着纵容和溺爱。
“我不想吃火锅。”顾南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阮妤从没听过的喑哑。
阮妤挣扎转过身,腰抵在料理抬上,拼命仰起头才得以和他对视:“那你想吃什么?我没有准备别的。”
顾南浔双手扶住料理台,把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目光依次略过她的发丝、耳廓、额头、眼睛,落在她的唇上。
他目光所及之处,泛起阵阵战栗,似乎拂过她面庞的不是目光,而是他微凉的手指,是他柔软的唇瓣。
阮妤怀疑他在用眼神开车,可是她没有证据。
“我想,还债。”
声音未落,吻已至。先是发丝,然后是耳垂,额头,眼睛……
阮妤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他每到一处,就惹起一片火苗,炙热又克制,不一会儿就燃遍了整片田野。
按照这个顺序,他该来自己的嘴唇了。阮妤等待着,却迟迟没有等到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委屈,和一丝催促。
然后看见了他眼里的笑意。
“过分。”她轻轻呢喃,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了脚尖。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反正终究是缠绵,多迈一步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南浔先是一滞,然后手臂收紧,搂紧了怀里的温香软玉。那样用力,只怕靠的还不够近,只怕这梦幻虚空一场。
阮妤只主动了一踮脚的距离,就被顾南浔夺取了主动权。她亦不想相让,但实力悬殊,四肢和心里都软得不像话,只能依附在顾南浔胸膛,任他予取予求。
为了搜集素材,阮妤没少听有颜色的段子,但到了实战的时候,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顾南浔攻城略地,她根本不知所措,连怎么呼吸都忘了,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不知今夕何夕。
“嘀——嘀——”
电水壶发出鸣叫,尽职尽责地提醒水烧开了。
阮妤如梦方醒,推开顾南浔,双颊绯红,像要滴出血来。
顾南浔虽然看上去脸色未变,但唇色嫣红,一改往日淡无血色的样子,还有粗重的呼吸,也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没有眼色的水壶。
阮妤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吃、吃饭吧,我饿了。”她慌慌张张去拿水壶,忘记了自己左手的伤,一用力,下意识地轻轻“嘶”一声。
顾南浔听到,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壶:“烫到了?”
阮妤点点头:“嗯,不小心烫到了。”
可是壶身上很干净,一滴水都没有。
顾南浔把它放下,眸光微暗,朝阮妤伸出手:“过来我看。”
阮妤把手背到背后,嘟哝道:“又没事,有什么好看的?”
顾南浔一眼看穿她的掩饰,声音硬了两分:“过来。”
阮妤恢复思考,摇头:“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顾南浔理直气壮:“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亲你。”
“臭流氓!”阮妤气鼓鼓地把手伸到他脸前,她已经尽力了,可是顾总太过难缠。
顾南浔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掀开袖子,看见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在手腕处有一片突兀的青紫。
他的心一下子抽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墨黑的瞳仁中暴虐聚集。
“怎么回事?”他极力把声音放柔和,由于太过压抑,有些微微颤抖。
阮妤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去超市买菜,被一个彪形大汉撞了一下,磕到购物车上,就这样了。快给我吹吹。”
没想到的是,顾南浔压根没吃她这一套,不仅没有温柔安慰,反而冷硬起来:“不许骗我。”
手腕上的痕迹有整整一圈,没有购物车能撞成这样,上面明显有指印的痕迹,应该是被人大力握住压迫造成的。
阮妤的隐瞒,让他的心更疼,几近窒息。
“是白景云?”顾南浔一阵懊恼,阮妤给他发消息时他就该意识到的。白景云带着一队保镖强行进公司,要经过前台,以阮妤的性子,断不能眼睁睁看她闯入。
顾南浔放开了阮妤的手,生怕自己再握着她,会不小心伤了她。
阮妤却把此时的放手理解成了生气,赶紧反握住他:“别生气嘛,又不疼,真的。”她眼见瞒不下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自首了:“顾夫人哪能亲自上手,是她保镖。”
顾南浔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气压骤降,周身似乎能凝出冰霜。他的阮妤,他无忧无虑的阮妤,他花了十几年才敢靠近的阮妤,竟然被那个女人弄伤了。
阮妤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打岔:“不至于不至于,也就看着吓人,其实没啥事儿,我刚才买了药酒,吃完饭你帮我涂一下就行了。”说着抛了个媚眼:“涂好一点哦~”
顾南浔见她故意逗自己,心中更是自责,自己怕是吓着了她。这笔帐,连同以往的,他自会和那人算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拿起她的手,欠下身,举到唇边,非常克制地吹了口气。
像在行一个吻手礼。
气息炙热,却十分轻柔,垂在阮妤的心尖尖上,让她微微颤栗,浑身酥软,耳垂红透。
“药酒在哪?”顾南浔抬起头,把她羞涩的样子尽收眼底。
“那、那边。”阮妤指了指门口。
顾南浔牵着她走到沙发旁,让她坐下,然后拿来药酒。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拧,用力时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瓶盖打开。
怎么会有人拧个瓶盖都这么好看?阮妤不理解。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八卦公众号竟然说他异性绝缘体?
他的确涂得很好。先用棉签给阮妤上了药,然后用指腹轻轻揉捏,力道很轻,像在摸一件名贵的瓷器。
这若即若离的碰触让阮妤又没出息地心猿意马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个颜控,但没想到自己是个这么没出息的颜控,不禁十分羞愧。而一羞愧,她就忍不住要玩梗。
“这位大哥,你可以再使点劲,我吃劲儿。”
“不行,我舍不得。”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好像理应如此。阮妤又红了脸,她好像不曾真正认识顾南浔这个宝藏学长。
“咕噜噜——”
岁月静好的气氛中,阮妤的肚子发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