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蓝希环打了个哈欠醒来,尚瑜已不在床上,她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总算对尚瑜有了一次正面评价,不管他多坏,至少他是个君子。
才刚走出花厅,她就又推翻了对他的好感,尚瑜坐在梳妆台前笑着朝她招手道:“珝儿,快来帮为兄梳头。”
蓝希环念头一转,眉开眼笑地答应了。她先是熟练地把他头发梳直,拢于顶,用红色的丝绳系好,弯曲成鬟,又在发顶做出巍峨瞻望之状,戴上莲花冠。
尚瑜瞧着镜子里的“美人”,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她果然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她瞅着他扇子般的睫毛,诧异道:“你的睫毛是假的吧?怎么可以这么长?”他开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蓝希环颇为自得地在他脸上修理了一番,画了传说中最妖媚的眉毛。他忍无可忍,恶狠狠道:“尚珝,你活腻了,是吧?”
蓝希环不禁咋舌,尚瑜居然在发大火时仍然记得没有交错名字,可真强悍。
好巧不巧,这时,侍女走进来道:“两位公子起床了吗?奴家——”她她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因为她刚好看到尚瑜把蓝希环按在梳妆镜子上,两人距离不到半尺,神情暧昧,眼神迷离,似有奸/情。
不到一个时辰,尚瑜是个弟控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桃溪城。
——
尚瑜、太子、晋王三人混战,谁也占不了便宜,如今聚在一起,且目标一致,干脆同行。
每天,他们都在蓝希环面前口蜜腹剑;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都在蓝希环的背后秘密联络人马;每个夜晚,都有一拨又一拨的杀手涌向他们下榻的客栈,又有一拨又一拨的隐卫出去抵挡,也不知道是谁的杀手,谁的隐卫。此时唯有一条定律适用——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蓝希环几乎每夜都在兵器交戈声中入睡,但醒来之后,一切又如前一天一般,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开始,她总是心惊胆战,后来渐渐习惯了,不管外面打得多激烈,她都能高枕无忧。在尚瑜弃子之前,她是尚家三少,自然会有人保护她。
经过半个月的明争暗斗,这天他们终于到了燕城。燕城临水而建,最繁华的街道是沿江路,与对面的城市遥遥相望,白色的建筑隐隐约约,似美女临镜梳妆。
尚瑜撩起窗帘遥望着江水对面,勾起嘴角,带着七分笑意对蓝希环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你可以先睡一觉。”他的言下之意是以前所有的明争暗斗不过是前戏而已,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蓝希环自然明白,所谓让她去睡觉不过是想叫她养精蓄锐,可她偏不。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
蓝希环大喜地跳下车,跑到江边展臂欢呼。尚瑜跟在她身后,摇头不已。这个蓝希环,还真是没长大。
蓝希环兴高采烈地围着江边转了一圈,挽着尚瑜的手臂道:“兄长大人,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尚瑜心情很好,点头答应,并许她一个愿望,等回京之后帮她完成。能得到他的许诺,若是常人,莫不会感动得泪涕齐下。
蓝希环也是欢喜万分,她期待道:“你能不能放我回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耳坠还在他手里,又补了一句,“然后把耳坠还给我。”
尚瑜故意逗她,含笑着伸出指头摇了摇:“只能实现一个。”
蓝希环气愤地捶着他的胸膛:“兄长大人是坏蛋,很坏很坏的坏蛋!”她不是撒娇,她用足了五成功力,就算是岩石也开裂了,可惜尚瑜不是岩石,他没有开裂。
尚瑜握住她的手:“只要你乖乖的,一切好商量。”这分明就是把她当宠物了,蓝希环把双手竖到头上,朝他扮了个兔子脸。
她就像个刚出笼的小鸟,指着街上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见到好吃的要试一试,见到好玩的要玩一玩,见到化妆粉盒也拿来在尚瑜的脸上抹一抹。尚瑜无奈地抓住她柔软的“爪子”:“你玩够了吗?”
蓝希环淘气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下一条街去。尚瑜万分无奈地跟上她。她玩得差不多了,又笑着朝他伸出手:“兄长大人,给张银票用用?”
尚瑜宠溺地看着她一脸灿烂,像个俏皮的小孩,故作不可奈何地摆摆手:“我出门从不带钱。”
蓝希环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哼,堂堂睿王,原来这幺小气!”她伸手往他怀里一探,立刻摸出两张银票来,得意地在他面前甩了甩:“这是什么?”
尚瑜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含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看来我太宠你了,以后可不要随便乱摸男人。”
蓝希环鄙视了他一眼:“这算什么?以前有个病人好像是屁股后面长了东东。当时,我手里刀落,就把他裤子割掉了,再一刀,把东东也割了。”她说得声情并茂,带着夸张的手势,但一见尚瑜脸色沉下来,赶紧收声,吐了一下舌头,跑了。
她在小摊上买了个竹蝴蝶,在手里摇摇晃晃的,若有所思道:“给淘淘买什么礼物好呢?”她边看边买,不到一会儿,尚瑜手里就提满了礼物。
尚瑜不耐烦了,不悦道:“你还要买多少?”
蓝希环弹了弹手中的钱:“买完这些钱,”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好像只差将军大人和格格了。”
尚瑜一听,惊喜道:“我也有礼物吗?”
蓝希环不屑地撇撇嘴:“你自己在这儿,为什么不自己买?”
尚瑜脸一沉,把东西塞回她手里,再也不肯帮她提了。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这男人不是普通的小气!
他头一偏,当做没看到她粉嫩又可爱的表情。他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不管怎么宠她也一样能硬下心肠来。
蓝希环只好求饶:“大爷,我错了,我现在去买,行吧?”她见他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忍不住腹诽了他一百遍,把东西塞回他的手上,往旁边的店铺跑去。
就在这时,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就在她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个穿着软缎鞋子的年轻人在贩子手里买了两个五彩的风车,一路吹着走了,手腕上的铃铛随风传来空灵的轻响。他其貌不扬,着装普通,可蓝希环忽如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那个人的走路姿势,还有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半边耳坠……莫非是他?!
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她急忙追上去,可不死心,可相貌平凡的人何其多,她一路寻找,竟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日渐西斜,她一个人急切地在路上走着,很快走出了城区。城外有条路,与其说那是路,不如说是通道,长长的架在湖面上,似乎通往对岸的城市。
她望向通道的尽头,上面没有一个人。她呆呆站在那里,任风吹乱秀发,他到底哪儿去了?
回到客栈,尚瑜正坐在厅堂上等她,见她回来了,随即把手一伸,索要礼物。蓝希环这才想起把买礼物的事情忘记了,低着头,不敢出声。
尚瑜皱皱眉头,没说什么。她把东西扔回房间里,坐在窗边怔怔发呆。望着对面从未见过的建筑,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蹬蹬蹬地爬下楼梯,想要开口向店小二询问对岸的城镇。晋王见了她,立刻堆起笑脸道:“珝儿,这边。”
她无奈地撇撇嘴,到他们的位置坐下来。他们三人有统一目的,也不理会她,径直交流自己的想法。只见太子“啪”地打开扇子,摇了摇,一副势在必得,却又想显示自己的谦虚的样子:“今晚,我们各显其能吧。”
尚瑜微微笑着,也不说话一副淡定自然的样子。
晋王看不惯太子得意的神情,冷笑道:“水墨城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