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宋舞仪每天缠着她,要她帮忙出主意。她轻轻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吧。”
宋舞仪得到她的支持,欣喜地煲了一锅汤,亲自送到墨玉楼。可她刚到门前,就被范筒拦下了,他哈哈笑道:“哈,原来是宋姑娘啊,王爷正在休息,不见客哦,你等会儿再来吧。”
宋舞仪羞赧地咬着下唇,想向藏身在远处的蓝希环示意,可蓝希环一个人坐着无聊,溜达到比喻楼去了,碧玉楼是格格的住处。
还没走出花园,蓝希环就意外地发现格格从楼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正要打招呼,可格格像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便溜进附近的花园,躲进了假山。
蓝希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不一会儿,一阵低低去啜泣声从假山里传出来。她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便趴在假山边上偷偷往里面看。只见格格孤零零地坐在假山洞里,抱着膝盖啜泣。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格格,你怎么了?”
格格见被人发现,反射性地跳起来,待看清是蓝希环后,才哀戚不已地扑进她怀里:“痛——”
蓝希环拧眉道:“怎么回事?”
格格先是不肯说,后来得到她不告诉别人的保证之后,才哭着说:“姐姐她打我!”她撩起裙子,把裤腿卷起来,大腿内侧全是青紫的一片,伤痕有新有旧,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若是打在脸上,一定会被人看到,可掐在这个地方,说出来谁也不信,也不能给人看,蓝希环内心一阵发凉,这个连说话都不会大声一点点的宋舞仪会如此狠毒?!她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可若不是宋舞仪,会有谁向格格下如此毒手?
她于是问道:“她真的这样对你?”
格格扑进她怀里,抽泣道:“呜呜……在家一直都是,后来瑾姐姐带我来这里,可是她又来了,呜呜,她又和我住在一起了。”
蓝希环想起自己是个冒牌的少爷,无权又无力,她该怎么办?她忘记了自己是男儿身的表象,直接掏出一瓶药,帮她涂好了,安慰道:“三哥哥会帮你的。”
格格破涕为笑。
两人跑到睿王府后方,那里有座山,有个湖,还有一大片的草地。草丛不时蹿出几只白色的小东西,惊慌失措地朝远处飞奔,格格眼前一亮,“小白兔,是小白兔!”欢叫着追上去,小白兔害怕,跑得更快了。
蓝希环不能跑,不能跳,只能趴在草丛,静静守株待兔。一会儿,一只小兔子悉悉索索跑过来,被她一个鱼跃,扑住了,灿烂的笑容让夕阳失色。
她双手抚摸小白兔深密柔软的毛毛,小白兔也用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其它的在格格的追赶下,跑过来蹦过去,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突然,所有的小白兔受了惊吓,纷纷跑开,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她气恼地仰起脸:“讨厌,把我的小兔子吓跑了!”与此同时,格格也如见了鬼,没命地逃了。
尚瑜显得与平时不同,这天,他穿了一件简单的休闲白袍,随意搭了一黑色的丝巾,敛去了平日的高高在上,却多了一股儒雅之味。
尚瑜在草地上坐下,偏过头,对趴在草丛中生闷气的蓝希环道:“过来。”
蓝希环没动:“你凭什么?”
尚瑜眉头一挑,突然不见了身影,蓝希环见状不对,就地一滚,倒掠出数丈,可她刚停下,突然就再也动不了了。
尚瑜拖着她在草地上坐下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凭我武功比你高。”
他在公众面前永远都是神采奕奕,尊贵非凡。这样的尚瑜……她悄悄打了个寒颤,不妙,可她龇牙咧嘴,就是无法冲开他点的穴,她暗下决心,绝对不能再在点穴上摔倒。
尚瑜笑而不语,大幅度地倾斜过来,蓝希环突然震撼地意识到他不是想靠她肩膀,而是大腿!他把头枕在她的玉腿上,闭着眼睛,露出小孩般的笑容。
蓝希环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他竟然这样对她,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先把他杀了!
尚瑜仍然闭着眼,嘴角上扬,有点撒娇的味道,“我什么?”他不再理会她的抗议,干脆把她的哑穴也点了,强势地握住她柔荑,安心睡觉。
他的手很温暖,很有力,但她心里气闷,于是想趁他睡着,收敛心神,尝试运气把穴道冲开,可半天过去了,仍然无果。
风轻轻地吹,他眼眸微闭,睫毛低垂,甚至透出一种宁静的稚气,只有刚毅的唇睡梦中犹自紧紧抿着。蓝希环不得不承认,尚瑜确实一个世间少有的美男。
蓝希环长长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他,她完全生不起气来,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为何如此憎恨他,也许之所以到这个程度,不仅仅是因为争强斗气,更多的是对他心凉。
如今,他有意无意的行为,却让她心软了下来。
美丽的天鹅在水面嬉戏,小羊羔舔着青草……受惊的小白兔又悄悄地从草丛中冒出来,得意地在她面前昂扬地迈着步子……在睿王府的不安感,她瞬间放了下来。
她粲然一笑,想伸手去够小白兔,但双腿被他枕着,双手被他握着,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白兔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太阳落山了,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听风从吹过,祥和得让她想就这样到地老天荒也不错。但大腿传来的麻痹感告诉她,如果地老天荒了,大腿也废了。于是,她再次使劲地想把手抽出来,可还是没有成功——诡异。
繁星满天。
美丽的天鹅已双双离开;小羊羔悠悠地回到栖息的地方……小白兔玩累了,躲进了黑暗的草丛中。尚瑜依然高卧未醒,月华照在他脸上,散发出迷人的光辉。
蓝希环怒了,怒气一发作,穴道便被冲开,她惊喜交集地动了动手。
“哈咻”“哈咻”“哈咻”……尚瑜连打了几个喷嚏,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用空濛的眼眸望了望天,“天没亮,还早。”倒在蓝希环身上又要睡。
这新制的药果然有效!蓝希环一把便把他推开了。他慢吞吞地爬起来,瞅了她两眼,在附近的湖边洗了把脸,回头朝她伸出手。
“手帕。”
“没带。”
“骗人!”
蓝希环不甘情不愿地把罗帕递给他,纯净的冰蓝丝绸,只有角落上绣着一朵黄色小花,带着幽幽的清香,精美别致。
尚瑜优雅地抹干脸上和手上的水,把罗帕叠好,收进怀里。
“还给我!”
“我用过的东西从不给别人。”
蓝希环大声宣布自己的拥有权,“那是我的东西!”
抗议无效。
蓝希环欲硬抢,麻痹的大腿没有立即执行命令,她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尚瑜见玩得差不多了,躬身把她打横抱起来,“回去了。”
也许他的传热功能较好的缘故,蓝希环感到一股烫热从两人零距离接触的地方传来,渗入腰间,腰腹不由得一阵紧缩。她惊吓地捶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不放。”
“啊!!!”
尚瑜和蓝希环都愣了,这声音不是她传出来的。两人抬头一看,前边不远,宋舞仪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吃惊的表情像见了鬼。她颤抖着手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她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狂奔走了。
她到底怎么了?尚瑜和蓝希环不解地相视了一眼,蓝希环想起自己还躺在他怀里,便不满地推开他,径直走了,走了几步,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能不能让格格到我那儿小住几天?”
尚瑜点头。
第二天,格格搬进了蓝玉楼。
才不到一天,尚瑜就后悔了这个决定。蓝希环的心理年龄简直和格格的一样小,不知她是报复还是无意,硬是拉着格格把整个睿王府闹得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