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年被追杀,如今,连他们也不放过?
蓝以环轻轻道:“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仍然无法确定到底是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有份。”
蓝希环紧握拳头:“谁?”
蓝以环注视着遥远的天空,“回去再说,她们很快会追过来。”
水墨城的高层知道他们与墨晴儿的关系,肯定会往这个方向搜索。蓝希环朝墓碑鞠了三个躬,与蓝以环迅速离开,才刚走几步,就听到细不可闻的衣袂带风声传来。
蓝希环两人躲在陵墓后,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妇人悄然降落在她母亲的陵墓之顶。
竟然如此侮辱她的母亲?蓝希环看得怒火中烧,若是平时,她肯定冲了出去,但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冷静。她在心里思量着,那个人也许是在故意yin*他们出去,她不能上当。
她悄悄朝蓝以环看去,适逢蓝以环转过头来,两人相视,蓝以环扬起了嘴角,轻轻在她手背上画出两个字,“墨问”。
她就是墨问?蓝希环在黑暗中盯着那张精明干练的脸,心里愈发紧张,手心里汗水直冒。
墨问站在墓顶,四处见不到人,随即自言自语道:“决不能让那个墨晴儿的孽种再次残害水墨城。”
蓝希环怒火中烧,但她想不到蓝以环比她更生气,竟要冲出去,她急忙一把拉住他。但墨问是何许人也,略微一动便被她听出了,身形一纵,朝他们所在的方位跃过来。
蓝希环大吃一惊,示意蓝以环,正要左右跃开,忽而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飘渺却坚定:“原来是墨问啊。”
蓝希环不敢回头,却又不知是谁,心里正狐疑着,蓝以环又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依姑姑”。
蓝希环这才松了口气。依姑姑似乎看到了他们,微微偏过头,笑了笑,迎着墨问走去。
墨问很是不解,但在依姑姑面前,她也不敢胡来,遂降落到地面,彬彬有礼道:“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晚来这儿?”
依姑姑掂了掂手中的竹篮,叹气道:“今日是第三代大城主的忌日,老了,现在才想起。”
墨问赧然道:“依姑姑您真有心了,晚辈陪您去吧。”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依姑姑,慢慢地往前走了。
两人抓住机会,逃之夭夭。
回到街道上,他们才缓下脚步,慢悠悠地往前面走,街上没人认识他们,若此时慌张逃跑,反而更令人起疑。
他们一路往北,一直走到城北靠边的一座房子前,蓝以环才翩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在水墨城的住处。”
蓝希环百思不解地看着房中的装饰,不像客栈,反而像久居之地,遂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以环在藤椅上坐下来,淡淡道:“我在水墨城的三年,就住在这里。”
蓝希环吃惊道:“三年前?”那正是蓝以环失踪的日子,难怪她找不到他,原来他一直在水墨城里,可他在水墨城为的是什么?
蓝以环无辜地耸耸肩道:“本来是想偷盗墨薇掌的解药,谁知被依姑姑抓住了,她怀疑我的身份,不肯告诉我任何关于娘的事情。我于是在这里住下来,打探清楚事情的始末,我只是……”他脸上现出一丝内疚,悔恨地抱着头道,“我只是没想到,爹娘等不到我回去。”
他说,那时他已经拿到了解药,可回到半路,就听到了药王谷的噩耗,那几年,他无颜回去见她,干脆又回到水墨城,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蓝希环这才知道,蓝以环并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他是为了救母亲。曾记得,那日她母亲坐在百花丛的藤椅上,黯然神伤,越来越严重的病情几乎让她连走出房门踏进花园都成了一种奢侈。
那时龙凤胎的两人不懂,他们就像个快乐的小鸟,在母亲周围兴奋地跑着跳着,不时摘下花朵逗她,就希望她展颜一笑,而她也一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可就在他们玩得正开心时,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急忙用罗帕掩住,可依然挡不住狂喷的鲜血,两人都惊呆了,当时蓝以环陪在母亲身边,而她哭着去找父亲,也就在那段时间里,蓝以环立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誓言,“我在药王列祖列宗前起誓,一定会医好娘。”
从那以后,蓝以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贪玩了,反而时不时钻进药房里不出来,蓝希环直到这时才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母亲。
蓝希环听完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淌,“蓝蓝,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蓝以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轻笑道:“傻墨墨。”
想起母亲的伤,她不禁又恼恨起来,咬牙切齿道:“害死娘的人到底是谁?”
蓝以环道:“要么就是墨问,要么就是大城主,或者两人合谋”
一个以下犯上,一个杀害自己的亲人,她们竟是如此狠毒?蓝希环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母亲的错,除了母女天性之外,她相信她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蚂蚁也不愿意踩,更何况杀人
第三卷 083 一日游
蓝希环咬着牙道:“以后,我们怎么办?”是遵从在母亲面前的誓言还是替母亲报仇?来到水墨城,如果就这样放弃报仇,她不甘心;但若和大城主、右护法作对,那就等于与整个水墨城对着干蓝以环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先确定是谁。这件事知道得最多的可能是墨意和依姑姑,我软磨硬泡了三年,都没能从依姑姑嘴里套出话来,墨意又一直行踪不定,有些难度。”
墨意果然什么都知道。蓝希环心里泛起一股苦涩,她硬是压下这股情绪,弯了弯嘴角,“我来负责他,先说,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蓝以环粲然一笑:“明天我们来个水墨城一日游,好不好?”
定下计划,心也宽了。蓝希环仰脸看了看比她略高的蓝以环,顿时大为不满,“你长得比我高了?”
蓝以环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两人背对背量了一下,蓝希环果然逊色了一些,蓝以环摸了摸她的头,乐得直拍手。
蓝希环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不满地弯下腰去扯他的靴子,“你的鞋子肯定是内增高的,我要检查”
翌日,蓝希环早早起床,制作了一张墨意的面具,戴在脸上跑到蓝以环的房间,炫耀道:“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蓝以环由头到尾看了她一遍,点点头:“嗯,你确实需要内增高。”
蓝希环不服气地踹了他一脚,两人嘻嘻哈哈地在房间里笑闹起来,整理好着装,蓝希环准备出门前,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奇道:“怎么没有伞?”
蓝以环一双灵动的眼睛无辜又纯净地眨了眨,“这里的人都不撑伞。”
蓝希环无奈,只得空手出门,北风呼呼的刮,鹅毛般大雪飘扬而下,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把手缩在温暖的羊绒手套里,仍然觉得寒意袭人。
蓝以环浅浅一笑,把手伸向她,白皙的掌心中有一颗墨色的兔子头药丸,“这是水墨城特有的辟寒丹,我的最新作品。”
蓝希环接过,诧异地闻了闻,蓝以环以为她是在研究辟寒丹的成分,轻笑道:“回去我把配方给你。”
蓝希环点点头,把药丸吃了。那辟寒丹着实有效,很快,她便觉丹田中生起一股暖气,在四肢流走,手脚很快便软化如平常一般,她咋舌地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挽着蓝以环的胳膊,“还是蓝蓝的药有效。”
蓝以环扑哧一声,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襟,那衣襟极其华丽,白底的领子绣着紫色的图腾。
蓝希环低头看着他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身份是墨意,只觉得自己行为好笑,不禁也笑翻了。她干脆让蓝以环挽着她的胳膊,两人悠然前行,偶尔路上有人经过,见了“墨意”,都纷纷行礼问好。
蓝希环一面悠然自得地接受路上的行注目礼,一面瞅着蓝以环那抽得僵硬的嘴角,开怀直笑。
两人走过水墨城最繁华的街道,踏过寒意逼人的冰湖,来到冰湖的另一侧,方停了下来,这个湖滨没有靠近城镇,冷风呼呼地刮着,空洞而荒凉。
“这个就是——”
蓝希环开了口后便停了下来,蓝以环也没有接口,两人默默地站着,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是父亲捡到了母亲的地方。
曾记得,他父亲把这件事当笑话来来讲过。二十几年前,他父亲刚刚出师,身为药王唯一传人的他,心高气傲,不把天下放在眼里,而当时的依姑姑却与药王谷齐名,他咽不下这口气,便单身匹马前来水墨城,发誓要与依姑姑一决高下。
那日,他站在湖滨,思考该如何打败依姑姑时,却碰到狂风吹起大浪,浪中似有人溺水。他不假思索地跳进冰湖,救出了伊人,那就是她的母亲,当时她母亲身重墨薇掌,气息时有时无,堪称危险。
他父亲用尽一切方式,却发现自己对这种病束手无策,这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于是,他立下重誓,必定救活她。
他把她带回药王谷,从此不再纠结于名气,而是日夜研究,只为救她母亲一命。
蓝希环默默地站在水边,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蓝以环亦敛去了平日云淡风轻,紧紧握住她的手,“墨墨,咱娘所承受的一切不会白受的,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回到城中,蓝以环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城北右边的住宅区中,那里的房子比其它地方的都要豪华宏伟许多,细致惊人的弯曲长廊,雕刻精美的高大屋顶,是一种她前所未见的建筑。
蓝希环心里猜到了几分,便看向蓝以环。蓝以环点点头,在凝心阁的大门处停下来,转头向她道,“听说以前娘极其淘气,她母亲无奈,便把她住的地方取名为‘宁心阁’,希望她能修心养性,结果,她不喜欢宁字,便偷偷把‘宁’给为了‘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