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所料不差,我们敲着船长舱的门,没多久胖二副把它打开了。
虽然胖二副故作镇定,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兴奋未退的表情。他招手让我们进去。
我们仨也不客气,而且这是我头次来到船长舱,我拿出很好奇的样子,四下打量着。
最引人注意的,是这舱室里放着的一个圆木桌子,这桌子上摆满了一个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不同的物品。
我们仨凑过去,而这么离近了一看,这些物品包括三元一张的老式纸币,也就是俗称的大三元,还有民国三年签字版的袁大头,更有其他我不认识的各种东西,尤其有一个看着黑了吧唧的长方块,我猜可能是麝香之类的吧。
胖二副很在乎这些宝贝,看着我们的表情,他脸沉得厉害,一边把这些盒子全合上,一边跟我们再次强调说,“三位兄弟,说好的两千万,一分钱不少的给你们。咱们都是汉子,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这话有言外之意,我也完全听出来了。一来胖二副告诉我们,别打这些宝贝的注意,他更愿意出两千万,因此我也能肯定,船长舱里发现的这些宝贝,比胖二副原来预估的价值还要高;二来,他跟我们说的一口唾沫一口钉,也是堵我们嘴呢,不然我们翻脸要宝贝,就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是汉子。
我当然对钱不钱的不感兴趣。我只是笑了笑,又话题一转问他,“两千万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手里?”
胖二副面露难色,回复说,“在白鲨号上,当然没这么多现金,等回到内陆,他第一时间筹集,另外他现在可以给我们打一张欠条。”
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心说打白条?亏他想的出来,这不跟去饭店赊账的那些贪官一样么?
没等我说啥呢,铁军把话接过去,他一边把那一沓子三元纸币拿起来,往兜里揣,一边说,“这钱我先拿走了,啥时候两千万到账了,我再被大三元如数奉还。”
胖二副眨巴眨巴眼,想说啥,最终没说出口。
大嘴趁机也拿了几枚袁大头,说揣在兜里有空时拿出来摆弄摆弄。这下胖二副忍不住了,指着袁大头说,“兄弟,这东西很值钱,你这么一摆弄,尤其把签字地方弄没了,就白瞎了。”
大嘴一翻白眼珠子,没理会这些,还跟胖二副强调,这袁大头可不是信物,纯属给他的,他玩坏了,也是他自己的事。
胖二副绷着脸,极不习惯的笑了笑。铁军又叫着胖二副,在这船长舱立字据。这期间铁军看似无意的多问了句,“咱们的船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
胖二副专心写欠条呢,也没多想的回答说,“现在白鲨号的马力很足,估计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到太平洋群岛了。”
我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换个意思说,在这一天之内,胖二副很可能会把我们这些偷渡客解决了。
最后胖二副写完,把欠条递给铁军,铁军看了一遍,没啥问题后,又把欠条转交给我。
我们跟胖二副随便说几句,就当先离开船长舱。胖二副送我们出去后,索性还把门反锁了。
我们仨没回客舱,因为那里人太多,我们需要个僻静的地方,聊点事。
我们就往船帆那里走去,路上我们遇到一个匆匆而过的水手。铁军把他叫住了。
这水手也认识我们,客气的打声招呼。铁军问他,“未来几天,海上的天气会怎么样?”
水手拿出一副有困难的样子,跟我们回答说,“天气这东西,变脸太快,谁也预测不准,不过按目前夜空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阴天,或者也有可能遇到台风。”
我心里一紧,因为在深海遇到台风,这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把白鲨号也弄沉了,接下来我们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铁军又跟水手问了几句,之后我们跟他告别。
不仅是我,铁军整个脸都有点沉。我们来到船帆处,一起蹲在一个木桩子下。
其实今晚的风就很大了,我们仨吸烟都有点吸不起来的架势,烟刚一点上,就一直快速烧着。
但我们不在乎烟。铁军先说了他的想法。我们必须抢在胖二副的前面,把白鲨号控制住。
我和大嘴都点头赞同,而我又突然联系到一件事。
在下午跟海盗船武装冲突后,我们处理后续事宜时,我和大嘴也看了几名死去偷渡客的脚底,外加之前我们就对部分偷渡客的脚步做了排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发现结痂的脚板,换句话说,我们还没有泥鳅的任何消息。
我又想着现在白鲨号上剩余的偷渡客,只有四个人没被我们检查了,如果他们脚板还没异常,很可能说,泥鳅早就死了,被水手抛尸弃海了等等。
我现在也不去想能不能找到泥鳅了,因为更重要的是我们仨怎么不被害,还能安全回国。
我把这些杂念放到一旁,又问铁军,“何时发起攻击为好?”
铁军说赶早不赶晚,就今晚吧,另外为了提高胜算,我们仨可以先找机会,偷出枪械来。
我明白这枪械指的是啥,白鲨号上原本就有火器,下午洗劫海盗船时,我们又拿了不少好家伙事,包括狙击枪。
我也相信,我们仨是整个船上最懂得玩枪的人,一旦有枪在手,这些水手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和大嘴张罗着这就动身,但铁军摇摇头,说偷枪的事,他去办就行了,我和大嘴先回到客舱等信。
我细细琢磨一番,觉得有时候不是人多就好,铁军身手敏捷,自己去的话,也更方便。
我和大嘴跟他告别。我哥俩溜达的往客舱走,当一进门时,发现这里有五个偷渡客,他们都围在娃娃脸的床铺周围,似乎正商量着什么事。
我和大嘴的进来,引起他们的侧目,而且他们也不多说啥了,这就散伙,各回各的床铺。
我喝大嘴互相看了看,我俩都不知道这些人密谋啥呢。我俩没理会,回到角落里,一起爬到上铺。
我俩挺累的,就都拿出一副要躺着睡觉的样子。其实我没真睡,偷偷留意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这五个偷渡客,稍微等了一会儿后,又有动作了。娃娃脸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人悄悄走到客舱的门口,把门关上了。他还拿出一副放风的样子,守在这里。
其他三个偷渡客,在娃娃脸的带动下,全从床铺下来,往我和大嘴这边围了过来。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尤其看这架势,分明是想收拾我和大嘴呢。
我猛地坐起来,指着他们四个喝了句,“干什么?”
大嘴其实也没睡,随后他不仅坐起来,还一个大跳,从铺上蹦了下去。
娃娃脸盯着我们俩,先举手做出一个表示,那意思对我俩并无恶意。我趁空也下床了,跟大嘴并排站在一起。
我问娃娃脸,“你们到底想什么呢?明说!”
娃娃脸嘿嘿笑了。不过他这笑法,更让人觉得他内心很阴冷。他顿了顿,说了一个事。
那个死去的光头,很会拍马屁,跟独眼船长的关系很好。所以他的死,很耐人寻味。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想起胖二副了。我隐隐猜测,会不会是胖二副搞的鬼,把光头杀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就是想拉拢我们仨,毕竟我们仨身手好,能为他的夺权出一份必不可少的贡献。
但现在死无对证的,我又没法求证这件事。
我当着娃娃脸的面,索性装傻充愣,还说声谢谢,那意思谢谢他的提醒。但这并不是娃娃脸最终要跟我们说的心里话。
他又一转话题,指了指其他几个偷渡客,又跟我俩说,“兄弟,咱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都觉得,胖子(二副)不对劲,今天下午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另外,他能这么对船长,难道就不能这么对我们么?”
我没想到娃娃脸能这么聪明,打心里还暗赞这小子一句。
娃娃脸让我俩考虑下,而且时间肯定不多了,我们要么就抱成团,把白鲨号夺了,确保能活着到目的地。
我和大嘴没急着回复啥。
而这些偷渡客里,还有一人对我和大嘴有偏见,他突然插话,哼了一声说,“谁知道这俩土匪是不是跟胖二副一伙的,不然胖二副为何对他们仨特别照顾呢,咱们别忽略这点,结果找了两个内鬼。”
娃娃脸回头看了这偷渡客一眼,显得半信半疑的。
我知道得想什么办法,让这些偷渡客信我们仨,不然我们不仅没多帮手,反倒又多树了敌人。
我也有招,对他们喊了句等等。我又摸着兜里,把那张欠条拿了出来。
我也不回避的给他们看了欠条。这上面落款是胖二副的名字,甚至还有手印。
这帮偷渡客全被两千万的字眼震慑住了。娃娃脸看完第一个表示的,对我俩连连冷笑说,“不亏是做土匪的,到哪都要划拉一笔钱进账。”
但这也间接说明,他们信我和大嘴了。
我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事好办了,只等一会铁军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下,这次有偷渡客做帮手,我们二次夺权,不会太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