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
悦耳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手被捉着,隐约碰到点光洁炙热的触感,纹理清晰。
……腹肌。
昏暗的寝室里,光线模糊,夏稚年睁大眼,隐隐看见晏辞脸上一点轻和的笑,耳根发热,把手往回收,结巴一下。
“晏、晏辞唔……”
胃部突然一阵抽搅,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了一把,夏稚年脸上一白,身体僵住,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晏辞低头看他,眉头轻轻蹙起,清隽眉眼里情绪不明,又把热水递过去,放轻声音。
“再喝一点。”
夏稚年就着他手小小喝了几口,抱着肚子上的抱枕,呼吸有气无力。
……胃好疼,他吃什么了么?
没有吧?
“好一点么?”晏辞温声询问。
“一点点。”
晏辞朝窗户看了一眼。
这两天夜里总下雨,又潮又凉,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炎热夏天里的一点清爽,但年糕团子睡了半夜,即便关了窗,也是被窝都没暖热。
怀里少年白嫩绵软的一团,很轻,晏辞动作轻缓了点,抄起他腿弯,将人抱起来,回到自己床上靠坐着床头半坐半躺。
“……晏辞,这是干嘛?”
夏稚年杏眼茫然睁大,被呼吸间那股沐浴露香气包围着,脑袋里七零八落的。
后背被裹了一层夏凉被,他坐在晏辞怀里,背隔着被子抵上墙,身下两条笔直长腿,离他远的那条支起来,抵着他的腿也弯起来一点。
“……??”
等再回神,他就被卡在了床边墙壁和晏辞的腿中间,抱着怀里枕头,身体倾斜着躺在晏辞肩上,茫然处在一个舒适,但……
动弹不得的姿势上。
晏辞没解释这个姿势,姿态从容的好似本该如此,垂眸看他,“你吃的东西应该都是和我一样的,除了……辣条。”
夏稚年:“……”
关香喷喷的辣条什么事。
肚子不那么疼了,夏稚年眼睛睁圆了点,据理力争,“我前几天也吃辣条了,没什么事。”
“前几天蹭邹子千的,一次也就一两包,这次……”晏辞盯住他,唇角笑意浅浅,声音微凉,“我没记错的话,你带着起码十五包去了隔壁。”
夏稚年:“……”
“吃了多少包,嗯?”
夏稚年:“……”
夏稚年不说话了,左手拇指蹭蹭食指关节,心虚移开眼睛,嘟嘟囔囔模糊不清。
“没、没几包。”
晏辞扯扯嘴角,声音轻柔,好脾气极了,“乖,不说以后一包也别想吃了。”
“啊啊不要,凭什么。”夏稚年眼睛圆滚滚,瞬间精神起来,试图坐直讲理,被晏辞单手按回去。
晏辞清浅笑笑,“没有凭什么。”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不讲理!
他瘪瘪嘴,目光垂下,揪着袖口衣角,“六、六七包吧。”
辣条这么好吃,越吃越香。
越香越想吃。
晏辞:“……”晏辞诡异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呵的笑了一下,“三天内不准吃了。”
“!!”
“我……”
他为什么要听黑芝麻汤圆的?!
夏稚年想反抗,但肚子还在疼,而且仔细想想……他其实吃完就有点难受,那会儿没太注意。
扁扁嘴,哼唧不情愿,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长夜静谧,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不间断响起。
空气里凉意弥漫,夏稚年被裹在被子里,近处修长劲瘦的身体温热,暖融融的温度隔着两层单薄的睡衣布料传递到身上,被被子拢住。
他无端觉得有点烫,眼睫颤了颤。
晏辞没盖被子,只有被他靠着的半边搭到一点,夏稚年咬咬唇,把身上被子扯扯,往晏辞身上盖了一点。
晏辞无声瞧他一眼。
墨色的眸子隐在夜幕里,唇角轻勾了勾。
好半晌,夏稚年胃缓过劲来,不怎么疼了,但人也清醒了,抬起下巴往上看一眼。
清隽男生轻阖着眸子,鸦羽似的眼睫垂落,在夜灯照应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轻轻蹙着。
不可否认,黑芝麻汤圆的长相真是一顶一的。
他脸上线条其实属于凌厉那挂,但平日里温文尔雅,总带着笑,被眼尾眼线一样的细疤衬着,浑身好似没有半点攻击性。
这会儿睡着了,才显露出本来的一点冷,皱着眉。
夏稚年打量他一会儿,目光往下移动,晏辞手漏在外面,左手无意识握着右手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
……发病了?
夏稚年掀开点被子看看自己,虽然抱的挺严实,但隔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还真没有皮肤接触。
他看一眼晏辞皱着的眉,没怎么犹豫,试探着,把手盖到晏辞左手手背上,掌心蹭到什么细长的东西。
……是红绳。
金属钥匙还在冷白清瘦的手腕上挂着。
夏稚年抿抿唇,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尖。
晏辞还挂着这个干什么。
一把破钥匙而已。
又不能真的凭这个寸步不离跟着他,或者干脆把他锁起来,肆意禁锢。
他抬头去看,皮肤接触的反应很快,晏辞眉头松了点,夏稚年伸手想把那绳子解下来。
手腕遽然被扣住。
他睁大眼,心脏扑通一下,滴溜溜望过去。
……呼。
没醒没醒。
吓他一跳。
夏稚年悄悄松口气,犹豫一会儿,扁嘴,没再拽那个钥匙。
.
得益于晚上的折腾,今早的操场跑圈打卡被晏辞取消。
夏稚年简直他喵谢天谢地谢辣条,暗戳戳想胃疼换不跑步也挺合适的。
不过基地的饭是真难吃,夏稚年这么吃饭不挑,吃什么都好吃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夏稚年看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饭点,但那个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身侧晏辞肩背挺括,手里拿着笔,瘦削修长,一路下来线条十分好看。
夏稚年放下手机,戳戳边上男生,杏眼望过去,可怜兮兮的。
“晏辞,我想吃辣条。”
晏辞侧眸,摸摸他脑袋,唇角弯了一下,“乖,三天还没过。”
夏稚年:“……”
他扁着嘴往桌上一趴,哼哼唧唧,“饭不好吃,没味道,还黏糊糊的。”
“我想吃辣条,我想吃辣条。”他又念两遍,嘟嘟囔囔。
少年趴在桌上,头顶呆毛蔫哒哒的,咂摸咂摸嘴。
教室里,周围都是学生,晏辞轻笑一声,垂眸看他,靠近一点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道:“乖崽,我要是说不你会怎样?”
清冽声音落进耳朵,夏稚年眼睛圆不溜秋的,和晏辞对视上,眨眨眼,笑一下。
“会偷吃。”
“这么诚实?”
“嘁,我不说,你就猜不到了?”
夏稚年瘪嘴,他吃喝这方面向来不愿意委屈自己,以前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不知道什么味道也就没有太大所谓,但尝过这么多好吃的之后要是再退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而黑芝麻汤圆的聪明并不仅仅体现在课本刷题上。
晏辞和悦笑笑,摸他脑袋。
晚上,邹子千刷了一天题,头昏脑涨的回到宿舍,隐约闻到点诱人香气,眼睛蹭的亮了,吸吸鼻子。
顺着香气往前走,最后停在熟悉的宿舍门口,敲敲门。
“进。”
邹子千推门进去,刚推开门,浓厚香气瞬间溢满呼吸,眼睛铮亮。
一眼看去就是他前同桌抱着碗吃的香喷喷,而斯文矜贵温文尔雅……且洁癖严重看着就像远离厨房之地的班长大人,正挽着衬衫袖子往锅里放肉丸子。
还是新鲜的!
邹子千肚子响亮的咕噜一声,眼巴巴瞅着他俩。
“嘤嘤,两位人帅心善的金.主爸爸,小邹能来蹭一点嘛,嘤嘤嘤?”
邹子千人高马大,捧着脸做可爱状,画风诡异,夏稚年噗一下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你得问晏辞,这是他弄得。”
菜肉都是新鲜的,让人装在小冰柜里连着锅一路送过来,刷火锅。
夏稚年吃的嘿嘿笑两声,圆眼瞥向男生。
晏辞其实没怎么吃,瞧着眉眼弯弯的年糕团子,再看眼锅,投喂投的心情不错,轻弯着唇角点头,“可以。”
这是口鸳鸯锅,顾及夏稚年之前胃疼,他们只煮了清汤,用了半口锅。晏辞给他指指食材,“另外那半口锅,自己下。”
邹子千兴奋,声音干脆利落,“好嘞,谢谢爸爸!”
晏辞:“……”
晏辞表情少见的有点一言难尽,夏稚年哈哈笑出声,“就是宿舍限电,锅热的很慢。”
他和晏辞是翘了晚课煮到现在的。
邹子千哎嗨一声,“早说啊,楚哥在隔壁嫌热,小空调又限电吹不了,我就弄了个变压器,等我现在卸了拿过来!”【注】
邹子千风一样冲出去,没一会儿又风一样冲回来,后面跟着突然没了空调吹的楚青笺。
楚青笺刚回来,大夏天热得不行,进门却发现他空调没电了,一脸懵逼跟着乱窜的邹子千,站到隔壁门口。
夏稚年筷子上夹了根青菜,绿油油的,看见他,再看看晏辞。
虽然不清楚原文什么样的,但走剧情走久了,看着“主角攻受”同框,而自己隔在中间,还是觉得这菜绿的他发慌,飞快埋进碗底,犹豫会儿,轻打声招呼。
“楚哥。”
其实楚青笺挺冤的,直男,救了原主回夏家被异常疯狂的痴迷表白,顾及着夏楚两家交情,也没把直男事情说出去,之后还被他试图撮合。
晏辞与楚青笺对视一眼,再看看有点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年糕团子。
小小的宿舍里空气有些凝固,只有锅里咕噜噜冒泡,散发诱人香气。
邹子千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心底哦吼一声——
这是什么可怕修罗场哦!
晏辞轻轻挑眉,脸上温和笑容不变,声音斯文,“要来吃吗?”
夏稚年:“??”
夏稚年略显惊讶的看向晏辞。
楚青笺倒是挺淡定。
毕竟晏辞坑人……哦追人,他也费不少力气。
拖了把椅子过来,夏稚年和晏辞一左一右各自坐在床上,桌子靠窗,邹子千椅子在仅剩的另一侧。
楚青笺左右瞧了两眼,把椅子拉到靠近晏辞那头,稳稳当当坐下。
夏稚年:“……”
啊,攻受同框。
……画面有点别扭。
夏稚年埋头吃饭,不说话。
晏辞看看年糕团子,再看看楚青笺,轻扯嘴角,脸上笑容愈发柔和,漫不经心提起似的,“楚青笺,听说最近又谈恋爱了。”
……又谈了?
夏稚年惊讶抬头。
楚青笺:“……”
得。
他猜到进来准没好事,晏辞个黑心肝的,追个人坑蒙拐骗的,但食堂太难吃,呵了一声坦然应道吧:“是啊。”
晏辞打量年糕团子惊讶的表情,目光微深,试图从里面看出有没有难过不满来。
但很快锅咕噜一下,夏稚年急匆匆转头捞肉丸子,看不清神情。
晏辞:“……?”
邹子千睁着双吃瓜的眼睛,心底感叹啧啧,也从另一边开始冒泡的锅里飞快捞吃的。
瓜虽香,但过期瓜不甜,还是火锅更香!
嘤!
气氛虽然有点怪,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顿火锅吃的肚子鼓鼓,夏稚年心满意足弯弯眼睛。
邹子千勤劳的刷了碗筷,然后扯着楚青笺和变电器回去隔壁开空调。
宿舍里就剩下夏稚年和晏辞两个。
夏稚年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一回头,就见黑芝麻汤圆笑容温柔的看着他,猝不及防被吓一个激灵。
“??!”
“你干嘛啊?”
槽,吓他一跳。
晏辞唇角弯着,盯住少年,轻声询问。
“乖崽,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楚青笺新恋情?
年糕团子穿过来后,按原先那个“夏稚年”的性格行事,一开始可以说是为了不被发现,但后来还是追人追的那么起劲,还撮合他和楚青笺,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没想明白原因。
或许是追着追着真喜欢上了,后来又觉得自己想回去,但舍不得心心念念的楚哥,便想……走之前给他找个恋人?
晏辞眸色微暗,意味深长的望着少年,脸上笑容愈发温柔,“没关系,都可以问。“
夏稚年:“???”
“问什么?”
夏稚年不清楚他在脑补什么,有点茫然。
晏辞挑眉,“你想问什么?”
夏稚年:“???”
他想问什么?
他没想问什么啊?
少年一脑袋懵,眨巴眨巴眼,迟疑片刻想的什么,眼睛忽的亮一下,“啊我想起来了!”
他扬起声音询问,“火锅很好吃,哪家店的呀?我出基地还要去吃!”
晏辞:“……”
晏辞:“…??”
.
集训时间过得很快,高三生都要回学校补课,这个集训属于短期快速加强,所以强度大时间短,已经到了尾声。
只剩最后的成果考试。
夏稚年旁听生不用考,但晏辞需要,且竞赛集训考试时间很长。
晏辞考试,夏稚年闲着没事,想先回夏家。
晏辞斟酌一晚上,他之前就是,稍看的松一点,年糕团子不是翻窗就是掉湖,半点不安分。
考虑许久,想着他考试,夏稚年自己呆着他也不放心,让回去了。
车子疾驰,夏问寒坐在后座另一侧,手里拿着翻开的文件,目光却落在一旁有段时间没见的弟弟身上。
掉湖那事一出,江鸢觉得他们一家子都在,居然能为了和几个熟人说话,没看见,让人掉进湖里去。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不安。
就真让晏辞把人带走了。
两次出事,一次家里一次全家出去吃饭,都在他们旁边。
江鸢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三个给小儿子造成了太大的压力。
这段时间甚至不敢多加联系。
夏问寒考虑过这方面原因,但同时,也不可否认的觉得,晏家那个晏大少,有些目的不纯。
车窗开着,夏稚年正看着外面景色深吸口气。
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晏辞没跟在他边上,太他喵难得了。
虽然他不反感吧,但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呆在一起,未免有点太过了。
他这会儿恍惚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弯着眼睛笑笑。
“叮——”
手机响动。
夏稚年打开看看,居然是条久违的好友申请——
【YC】:我考完一场,你到了么?
夏稚年:“……?”
好家伙,住一起这么多天,他居然还没和晏辞加好友?
他莫名感觉有点好笑,摸摸鼻子,朝接受申请的按钮点下去。
“这是晏辞?”
旁边突然有道冷淡声音响起。
夏稚年扭头回去,点点头,“是啊。”
夏问寒狭长眸子扫过弟弟,“你和他没加好友?还是加过又删了?”
“??”
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稚年杏眼圆润,声音干净,“没加过。”
“哼。”夏问寒脸色一沉。
没加好友,不在手机上联系。
住在一起当然不用手机联系。
夏问寒想到自己的联系人,脸上不虞,冷声道:“拒了,不加。”
夏稚年:“??”
啊?
夏稚年懵了两秒,看夏大哥奇奇怪怪的冷脸,眨巴眨巴眼,乖乖哦了一声,心底给黑芝麻歉意两秒,点击拒绝。
拒绝理由:还没到,不过快了,你考你的。
另一边,晏辞看着对方已拒绝的提示,疑惑蹙眉。
又拒了?他还以为这次能加上呢。
.
夏问寒去接人,江鸢和夏鸿遇特地晚一点出门在家等着,夏稚年进去后眼睛弯了弯,打声招呼。
“妈妈,爸爸。”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江鸢看着小儿子完完整整,情绪稳定,眼眶微红点点头,频繁询问。
“年年,那边住的怎么样,饭好吃嘛,有没有生病呀。”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连问都不敢问,怕打扰到他,还要等回来了再问。
江鸢有些哽咽,不住去想,如果当年没把年年弄丢,现在是不是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稚年看她难受的样子,抿抿唇。
这应该是“夏稚年”回到夏家后,第一次又单独出去住。
他犹豫片刻,缓步上前,轻抱了她一下。
江鸢愣住。
怔怔看着小儿子,话都说不出来。
夏稚年也有点僵,指尖发白,想了想,轻声道:“我没事,您、您别担心。”
“基地宿舍晏辞全换了一遍,食堂饭一般,只有红烧排骨还可以,生病……”
他顿了顿,把这条隐下,“没生病,都挺好的。”
夏问寒和夏鸿遇稍有惊讶,江鸢呆了半天,恍惚回神,眼眶却更红了点,又笑一下。
“好,好,妈妈,妈妈知道了。”
夏稚年弯着眼睛笑笑,那双杏眼和面前人如出一辙,看江鸢情绪激动的样子,轻声问了一句,“您呢?”
“我?”
江鸢有点回不过神,感觉小儿子出去住一趟,回来确实阳光不少,点头笑,“妈妈也很好,爸爸和你哥也都没生病,年年没事就好。”
夏稚年杏眼弯起来。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夏稚年看见班群里又在嚷嚷,消息动辄99+。
【元朗】:落霞山看日出,还有没有要去的啊?!
【体育委员-杜豹】: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高三,老秦就要天天念叨学习了啊,高三前的嗨皮,高考前的狂欢,快来快来!
【学习委员-叶白珂】:附议+1。
夏稚年想起卫家那天,碰到元朗,好像说过这事。
不过那会儿不是就已经统计完人数了吗。
他指尖点点屏幕。
【夏稚年】:不是已经确定好人数了?
【元朗】:哎呦,这不是我后桌小夏嘛,你不是和晏神在集训?
【赵矜矜】:乱统计而已,落霞山就在市区边上,我们带点吃的喝的厚一点衣服过去,晚上通个宵,连帐篷都不用扎,走前统计一下就够了。
【学习委员-叶白珂】:我听说集训已经在考试了?
【夏稚年】:是,我不考,就先回来了。
【元朗】:那正好啊,走走走,一起!你赶紧去买点吃的喝的,带个厚衣服,晚点集合。
夏稚年想了想,回了个好。
班群里又开始乌泱泱的说集合的时间地点,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又拐到带什么吃的好,带多厚的衣服。
消息一条一条飞快往上窜,夏稚年看的眼花,退出去了,未读消息转眼间又变成99+。
他出去找江鸢说了一声,知道夏家不放心他,把消息记录给她看,问能不能去。
江鸢确实不太放心,但小儿子这两天又活泼不少,看着在往好方向发展,有点犹豫。
夏问寒这会儿刚好在家,冷淡出声,“去吧,别总憋在一个地方。”
江鸢见状,顿了片刻,也点头温柔笑笑,“注意安全。”
夏稚年笑着点头。
他出去买了点零食和水装到书包里,带着个厚外套,兴冲冲和元朗他们汇聚。
学委叶白珂看一眼集合的人数,稍有惊讶,“来这么多人啊,我以为临开学了,大家会急着补作业呢。”
“嗨,作业少的时候才能补,多的时候只需要摆烂!”
“……你等着老秦给你念经唠叨吧。”
到了落霞山,这一趟主要目的是看日出,不想爬山,班里人直接分几批坐缆车上去了。
工作日,不年不节的,就只有学生假期有时间,上面人很少,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年纪不小的大爷大妈。
夏稚年走上去看了一圈,一块位置挺大的平台,后面还有一小段山峰,紧挨着竖起块石碑,诗文篆刻于其上。
往远处看去,视野格外开阔,空气透着清新湿润的凉意。
夏稚年深吸口气,眼底晕开点轻松笑意。
元朗笑嘻嘻学老秦,“小夏啊,以前有过爬山看日出吗?”
夏稚年诚实摇头。
“没。”
他以前哮喘严重,从不来这种地方,活动区域仅限于人流不太密集,没有种很多花花草草,临近医院的开阔地区。
边上的林似羽笑道:“我也没有,我以前总觉得上来熬一夜太费劲了。”
夏稚年看着他脸,晃神片刻,轻轻点头。
一晚上吵吵闹闹很快过去,四点半的时候,山下面还是一片漆黑,远处天边却泛起一线鱼肚白。
元朗嗷一嗓子,“来了来了,时间快到了!”
“快醒醒!别瞌睡啦!”
“就是就是,快,要出来了!”
夏稚年眼睛微亮,朝东面远眺,太阳出来的很快,起初只是一点小小的边,像个深红色的月牙,很快一点点跃起,金红色的光芒洒落,云层上遍染霞光。
没一会儿就完全跃出地平线,浑圆明媚,仿佛烧着无数火红焰光。
“哇擦,有点震撼。”
“啊啊啊来个人给我拍照,互帮互助快快快!”
“大爷大妈爱爬山不是没道理,我拍给我爸妈看看。”
旁边人兴致勃勃,三三两两拍照的拍照,凑一起惊叹合拍的也不少,分享这一刻纯粹的快乐。
夏稚年独自站在一边,拿着手机,忽的想到晏辞。
……这么好看的日出,拍下来给晏辞看看。
夏稚年琥珀色眸子微亮,有点激动,拿着手机试图找一个绝佳角度,左右瞧瞧,顺着凹凸的石块找了个高点的地方,打开摄像头。
“哎小伙子这不能上。”
“危险,下来!”
嗯?
急促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夏稚年惊讶,低头看去,没等动作脚下遽然一晃。
“?!!!”
我艹我艹我艹!
“上面那谁?夏稚年!”
“卧槽小心!”
细小石块向下滚落,夏稚年站在上面,几乎瞬间没了着力点。
底下是好几米高的悬空,心脏蓦地停跳,眼睛睁大,本能抬手抓住旁边凸起。
可手边石头也开始滚落!
嗷!
身体瞬间失重。
“夏稚年!!”
晏辞刚上来,看见的就是少年身体失控向下跌落,瞳孔骤缩,几大步冲上去。
一班男生七手八脚围过来,这不算太高,夏稚年眼睛溜圆,抓着旁边石头缓冲,被下面众人接了一把,心脏砰砰直跳,呼吸微急。
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被摁住,身体被紧紧按到个宽阔怀抱里,愣愣睁大眼。
一班人齐刷刷扭头。
“卧槽卧槽,吓死我了。”
“哎这石头都风化了,怎么也不贴个标语,我刚上去一半,差点也到上头了!”
“我也是,吓死人了,我要举报!”
“啪”一声脆响。
混在说话声里。
夏稚年心脏飞快跳动,小口呼吸,没等回神屁股猝然一疼,被狠拍了一巴掌。
“唔……”
他张大眼哆嗦一下。
“夏稚年!”
晏辞清隽脸上冷意弥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捉着他,眼底黑沉,冷厉到几乎可怖,火气上涌,声音低沉,“你非要这么不乖?”
“是不是一定要拿链子把你锁在家里你才能老实。”
夏稚年:“??”
夏稚年心脏剧烈跳动,屁股发麻,慢慢回神,看清面前人模样,呆了一下。
“……晏、晏辞?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没来你想怎么样?”
晏辞死死盯着他,声音冰凉。
他考试考到晚上十一点,回去失眠半夜,三点的时候才看见消息记录里,夏稚年来了落霞山。
莫名不安,连夜赶过来,结果上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晏辞心底寒意与怒气翻涌,没忍住抬手“啪”又是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屁股痛,扁着嘴哼唧一声,“冤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里能上去。”
晏辞眸色沉沉看着他,眼尾细疤幽冷,“你掉湖也不是故意的。”
“掉湖、掉湖……”
夏稚年想说什么,又止住,瘪嘴,小声嘟囔,“我刚刚掉下来时候抓了的,没抓住而已。”
他摊开掌心。
少年肤色莹白,掌心柔软,这会儿手心却磨烂一层皮,血肉模糊。
少年垂垂眼。
他真不是故意的。
晏辞身上凶戾骤然又重一层。
夏稚年:“……?”
坏了坏了,这怎么还越来越生气了?
他有点慌,腰上遽然一紧,被托着屁股抱起来,近处面容清隽的男生周身森凉,眉眼沉沉,气势有些骇人。
“……晏辞。”
夏稚年心脏咚咚两声,抿紧唇有点不敢说话,只小声叫他名字。
这里没有救急药箱,晏辞单手抱着人,另一手捡起地上他的手机和书包,一言不发往缆车方向走。
一班学生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但看这样子,纷纷等了一会儿,没和他俩一趟。
缆车上空荡荡的就他们两个。
夏稚年小心翼翼的瞄晏辞神色,声音绵软,老老实实。
“……晏辞,你……别生气呀。”
晏辞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冷冷看着少年手心伤口,握住两个手腕不让乱动,将人带到跟前,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
他缓了一会儿,戾气稍稍收敛。
夏稚年被他扣着,胳膊腿被细细摸了个遍,杏眼圆滚,僵着身子忍住不动。
片刻,身体倏地被扣紧,后腰按上来一只手,夏稚年杏眼怔了一瞬,被人带进怀里按住。
“夏稚年。”
“乖崽。”
晏辞抓住他手腕,指腹蹭过细嫩的腕部皮肤,语调缓慢微凉。
“为什么要乱跑呢,是要让我把你关起来,才会乖一点,是么?”
……他没故意乱跑。
夏稚年垂眸,唇瓣压平,声音很轻,“上面视野好,我想……拍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