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伦敦虽然已到夏季,但因其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影响,晴天时阳光柔和,温、宜人,不似东京那般闷热粘腻,让人提不起精神。
正因如此,在铦之冢雅树上了小学后,赫丽总会在他放暑假的那个月,一家人回伦敦探亲,顺便避暑。
今年,赫丽和崇的长子雅树已经七岁,次子雅纪也快三岁了。
由于乘的是傍晚起飞的航班,到伦敦是次日早上,故而赫丽此时正哄着小儿子睡觉。
铦之冢雅树乖巧地坐在母亲旁边,神情专注地看着母亲怀中已经熟睡的弟弟。
“妈咪~”
听到儿子叫自己,赫丽轻声询问,“怎么了?”
“雅纪为什么总是睡觉啊?”
“因为他还小,小孩子多睡觉才长得快。”赫丽浅笑着回答,“你也睡一会儿吧,老这么盯着弟弟看,不累吗?”
“不会啊~而且,因为雅纪长得漂亮,我才会看他的嘛~”小正太黑溜溜的眼睛闪亮闪亮,看着母亲怀中小小的男孩满眼欢喜,“妈咪已经是爹地的了,雅纪当然是我的啦~”
闻言,赫丽不禁无奈:是自己转移儿子注意力的‘作战’太成功了吗?她怎么觉得这孩子有恋弟倾向了……
想起以前雅树总爱缠着自己,所以小纪出生以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诱导了一下他的关注对象。谁知道这孩子竟然认真起来,从那以后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不说,就连看到崇抱小纪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无力地叹了口气,赫丽抬手摸了摸长子的头:“好了,雅树。睡一会儿吧,不然我们都累了,谁来照顾弟弟呢。”
果然不出赫丽所料,如今在小雅树心中,弟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听母亲这样说,立刻点头应道:“嗯~那妈咪记得叫醒我哦~”
“好~”赫丽面上允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到飞机抵达目的地,我才不会叫醒你这小鬼!
第二日。
赫鲁安宅,下午三时。
打点好一切并用过午餐后,赫丽抱着小儿子来到花园里享受难得的日光浴。她的脚边,是年龄已经接近人类老年的黑豹rex。离远一点,是正在和rex的孙子玩得火热的雅树。
放下雅纪,让他自己在附近的草地上玩耍,赫丽轻轻抚摸着rex的背脊,用怀念而又感慨的语气低声说着:“呐,rex,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一点,可是现在竟然连孙子、孙女都有了,明明才二十岁而已嘛……说起来,你当年那是姐弟恋吧,竟然才五岁就和人家十岁的母豹子眉来眼去了,啧啧,真不厚道!”
“呼~呼~”
“啊啊,我知道啦,你又想她了是吧~嗯,但是啊,你再多陪我几年好不好?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不是?”
rex拱了拱她的小腿,又扬了扬头。赫丽轻笑一声,改为挠他的下巴,黑色的大猫果然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rex,你不回答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哦~什么只能活二十几年嘛,你偏就活到五十岁,气死那些老学究!不过,要我说啊……吓死他们我也不反对!”
不知是不是年过三十就代表距离中年近了一步,赫丽有些伤感地唠叨着,并没有注意一抹身影来到她身边。
“赫丽。”
年过半百的罗娜坐到赫丽身边的草地上,伸手摸了摸女儿头,“怎么了,才回来就一脸难过的?”
赫丽无语地撇撇嘴,“妈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啦~”
罗娜柔和一笑,贵妇气质尽显:“呵呵,对我而言,你永远都是孩子。再说,你还不是叫我‘妈咪’。”
“那是因为改不过来了,而且爹地也不让我改口,说什么听着亲切,我看他啊就是想装嫩!”
“你啊,多少年了,还是这脾气。”罗娜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正色道:“和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怀念起从前来了。”
“今早那个电话是……?”
“一个老色狼打来的!”赫丽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影响我一天的好心情!”
“好了,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小了,就别这么孩子气了。”
“谁让他跟人说鬼话啊!什么叫‘rex年纪不小了,也没几年好活了’,什么‘黑豹是濒临绝种保育类野生动物,虽然被驯养了,但也着实难得’,最后竟然还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它寿终正寝后把它制成标本’!”赫丽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基本已经是在咒骂:“他以为他乔治·霍普是动物生态学领域的权威、是专家,我就会给他面子吗?!——我家rex是他个老不死的能染指的?!——我看那老混蛋绝对比rex先进棺材!!——”
听女儿的话越说越难听,罗娜苦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赫丽,别胡说八道,乔治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就他?——哼!~”冷哼一声,赫丽没好气地撇撇嘴:“当年他就没安好心,没想到过了20年,主意竟然打到rex头上了,我看他就是在报复当年表白未遂,又被rex恐吓这件事!想动我的rex,简直是做青天白日梦!他不如去找只外星人还来得实际点儿!!”
罗娜见赫丽不但火气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虽然理解她不爽的心情,但毕竟她骂的男人也是自己昔日的工资伙伴,只得继续劝道:“赫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说话多少也要有点分寸。”
“谁让他……”
“要知道,我能和贝纳多在一起,乔治可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什么?”
“不相信?”罗娜笑了笑,虽然已不再年轻貌美,但内敛从容的气质却完美地弥补年龄的缺陷,“是真的,记得那时候我……”
时间倒回三十年前。
彼时的罗娜,还叫做长濑琉奈,是哥伦比亚大学动物学的硕士在读生。
因为导师是著名动物行为学家的关系,作为他得意门生的琉奈经常会跟着导师到世界各地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进行研究考察。
由于考察研究都是组队进行,故而琉奈和乔治·霍普的相识也是顺理成章。
那时候的乔治·霍普虽然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动物生态学家,可其为人却十分随和。
而整个队伍中,除了作为助手的琉奈,就要数他最年轻。自然而然的,两个人之间可聊的话题也就更多一些。
对于野生动物的追踪、捕获、记录,其实是一向很枯燥也很辛苦的工作,并且伴随着危险。草原上的很多动物都是昼伏夜出,因此队员们多半都是起早贪黑的工作,赶在动物离巢或是归穴时行动,以提高‘捕获’几率。在做了完整的记录之后,便会放生。
鉴于工作性质的不安定性和危险性,其实选择这个专业攻读的女生其实极少。即使有,也多半是由于家庭因素。而琉奈,绝对可以说是一个例外。
她异常喜欢这项工作,对待繁复程序的热情,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她为了完整记录一匹格利威斑马的降生,可以躲在狭窄闷热又不透气的观察室里一连十几个小时。
她为了追踪非洲角马的迁徙路线,可以一连数天风餐露宿,之后还会通宵达旦分析、整理数据。
如果说一牵扯工作就废寝忘食是所有科学家的通病,那么,琉奈虽然连实习生都算不上,但这一项却大大超过了标准。更不要说,她对待研究严谨的态度,以及对不确定问题大胆独到的见解。
这个东方女子性格温和中带有豁达,容貌清丽却自有一分灵动。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吸引着乔治的注意。
从惊艳到欣赏,再由欣赏到爱慕。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他貌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试探中,琉奈说出自己已有男友。
当时的乔治以为这只是她的借口之词,不曾想,那个男人会为了探望女友不远万里来到非洲一个偏远的小镇,找到他们营地的时候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活像洗了泥浴似的。
那时的琉奈神情似嗔似怨,忧喜交加地说着责怪对方的话,但整个人却全然是幸福的模样。
乔治看在眼里,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尽管那之后都没有再提及此事,但没想到他竟是痴情了多年。
倒是贝纳多凭着自己‘男性的直觉’嗅出了情敌的味道,之后深入保护区探班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找不到他们所在地时,更是夸张地开过直升机出来。也因此,琉奈才知道贝纳多家世不凡。
再后来……
“之后的事我知道,航平舅舅曾经说过的。逼婚啦,软禁啊,然后被爹地英雄救美了嘛~”赫丽打断母亲,“也就是说,那个老学究其实是促使爹地认定妈咪的必要条件吗?其实是谁都一样吧,只要是个对妈咪有所企图的男人……”
“赫丽!”罗娜羞涩地低斥一声,心里想着自己女儿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无遮无拦,“虽然你舅舅和你说过,但有一件事却没提起。”
“什么?”
“崇的父亲,是我当时订婚的对象。”没有理会女儿的惊讶之情,她继续说,“当时铦之冢仁还不是家主,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们的订婚宴,后来……”
“咦,真的吗,原来妈咪、爹地还和公公大人有这么一段缘分啊~没想到公公竟然这么英勇,一人力抗凤家警察队啊!” 赫丽夸张地‘哇’了一声,之后似是不满地皱皱眉,“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一早就被卖了,妈咪你太不厚道了,竟然为了自己的幸福出卖当时未出生的女儿!”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瞪了她一眼,罗娜似笑非笑,“要怪就怪铦之冢家没有女孩子,不然你哥哥就顶了你的位置了。”
“啊,谁让我命不好……”煞有其事地拭了拭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赫丽转脸一笑,问得暧昧无比,“说起来,你和爹地怎么认识的?”
听女儿这么问,罗娜停顿了一下,笑容渐渐变得怀念起来,“说起来,那是很浪漫的邂逅呢。”
“哦?~”
“这个故事,从那一年开始……”
“喂,妈咪,你讲下去啊……不带这样的,竟然停在人家最想听的地方!”
“呵呵,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你爹地~”明显有些为老不尊的罗娜笑着起身,临走前留给赫丽一个‘我就是在报复’的眼神,看得赫丽那叫一个幽怨。
“妈咪,你刚才和外婆在说什么?”
玩累了的雅树跑过来,他身后的混血小奶豹也跟着跑到rex身边,似是撒娇地用脑袋顶了顶它的前爪。
“嗯,再聊你外公、外婆的往事。”
“耶,我也要听~”
“讲完了。”
雅树扑闪着大眼睛,满脸期待:“那妈咪告诉我吧~”
“好啊……”赫丽坏心一笑,继而说道:“那个故事,从那一年开始。”
“然后呢?”
“没了~”
“妈咪,你这不是在骗人吗?”小正太质问。
某无良母亲作无辜状耸肩:“阿啦,你外婆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哎?!~~”
看着儿子失望中带点不甘的表情,赫丽温柔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儿子啊,虽然故事从那一年开始,但是仍在继续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兑现番外~
原本想写贝纳多和罗纳定情番外的,然后想以回忆的方式写,结果……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结果,变成了真正回忆往事外加吐糟了(?)
呵呵,然后,其实我对赫丽骂人那段很有爱(对手指,可能是看网王的女主无敌的骂人功力看的……默)~
PS:小醉的死神同人的新文,大概要在开学一周后才能开坑,等忙过开学诸多事项。目前正在努力存稿中ing~~
上一张我P的贝纳多和罗娜的婚纱照~~技术有限(原图为妖精与伯爵)
发现一张比较符合贝纳多大叔时形象的,原图为ヘタリア里的法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