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宾客满盈,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齐聚于此。
傅家和阮家的联姻从半个月前就传遍了,强强联合,在利益场上数见不鲜。
阮惜玥恬然而立,黑发盘在脑后,丝质露肩白裙长及脚踝,一圈莹白亮泽的珍珠自锁骨正中,环于细嫩的脖颈上。
肤如凝脂,薄肩细腰,柔弱出尘,似是误入繁闹的白天鹅。
作为今天的新婚主角之一,阮惜玥无比坦然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表面恭贺背后暗讽,她早已见怪不怪,丝毫没有影响到嘴角刻意维持的弧度。
但隐隐作乱的胃可以。
从婚礼到晚宴,饿了大半天,几杯香槟下肚,此刻实在翻涌得难受。
阮惜玥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轻挽的手臂,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偏头侧耳迎合,动作自然亲昵。
"我去下洗手间。"柔软的嗓音落于耳畔,像在请求指示。
男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把酒杯换到左手松开臂弯,低低应了一声:"嗯。"
阮惜玥笑着颔首,从侍者手里拿来手包,轻踩杏色高跟鞋,右脚微顿又恢复如常,继而转身往角落方向走去。
与其说是新婚宴会现场,不如说是大型人脉资源研讨会,阮惜玥一路上被硬塞了不少名片。
小型酒台前,几个身穿妖艳礼服的女人背对着她,私语声时高时低。
"听说她前天刚回国,之前阮家根本查无此人,真的假的?"
"据我所知,之前跟傅泊淮订婚的是阮淇研,怎么突然变成她了?"
"呵,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掉价货,竟然有本事嫁进傅家。"
“你们别忘了还有蒋绮心……”
……
光是入耳的几句话就够难听,阮惜玥置若罔闻,随手把酒杯放到了餐台上,忍下当场泼酒的不雅行径,毕竟她现在扮演的可是温柔体贴的傅太太。
七天前,她还只身独处异国,呼吸着广袤海岸的咸湿空气,随心自在。
接到阮家的电话时,她还以为她那风流半生的亲爹终于遭报应了,好心给她留了份遗产。
没成想阮鸿成依旧活得想当恣意,遭殃的是她阮惜玥。
"回国结婚"这四个字透过听筒炸得她原地当机,三个小时后他们达成利益共识,阮惜玥坐上了归国的航班,重拾阮家大小姐的身份。
转弯的动作带起垂落的裙摆,视线不经意朝着原先的方向扫去,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立于人群中的男人矜贵清冷,侧脸格外优越,轮廓锋利,眉骨突出,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挺拔颀长,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场浑然天成。
就算头顶没有特定的追光灯,阮惜玥也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的身影,肩宽腿长,比例极好。
这张脸同样也是能说服她心甘情愿不作妖的理由之一,这婚结得到也不亏。
腹部的阵痛不轻不重的挑拨着神经,重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通往洗手间的长廊幽暗静谧,唯独复古壁灯闪着微弱的光,瞬间与大厅刺目的水晶灯割据开来,洁白身影没入黑暗,禁锢的灵魂得以喘息。
微凉的水自指缝横流,阮惜玥抬头望向镜中的人,小脸精巧肤质清透,妆容清新淡雅,双颊染上两片绯红,媚态尽显。
她喝酒上脸,但酒量不差,曾在异国喝倒过两对白人夫妇,光辉战绩刻意掩埋,她反复提醒自己目前的人设为不胜酒力的大小姐。
大理石洗手台一尘不染,阮惜玥转过身,纤腰轻靠着台面边缘,眼睫低垂看向右脚。
镶钻的高跟鞋从后脚跟脱落,稚嫩的皮肤已被磨红一片,有要渗出血的迹象,此刻丝丝的刺痛正从下往上蔓延。
这场婚礼从整体策划到礼服定制都有专人打理,用不着阮惜玥操心,也自然不会事事应心,白天的婚纱都不怎么合身,更何况是一双鞋。
她轻叹一口气,忍痛踩实鞋跟,抬手握拳捶了捶后脖颈,又补了妆,才慢悠悠的走出洗手间。
走廊空无一人,她一时恍惚,有点分不清来时的方向,停顿片刻才转身朝右边走去。
压抑的哭腔由远及近,声音来源正巧是前方拐角处,厚实的地毯藏匿了高跟鞋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