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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第45章 第45章

作者:张佳音 字数:4728 书籍:女将

  裴府——

  老郭氏想在府里宴请三公主, 阿酒便带着裴婵准备,顺带还跟祖孙二人讲一讲待客之道。

  老太太头一日到京城,就见到三公主这样高贵的人物, 如今还要在府里招待三公主,即便她再信服裴君不过, 一直记着孙儿跟她说得话, 心里还是有些落不着地。

  她穿着一身华服, 坐立不安, 一会儿问阿酒一句:

  “阿酒,你看我的头发,妥当吗?”

  “阿酒,我的坐姿可端正?”

  “阿酒,三公主会不会不喜欢咱们府里准备的宴席?”

  “阿酒……”

  “阿酒……”

  老郭氏和裴婵刚来京城, 还没能彻底转变她们对自己身份的认知,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普通的村妇村女, 而是二品诰命夫人和官家千金。

  而阿酒是个大夫, 最不缺的便是耐心,老郭氏问她什么, 她都认认真真地回答,还告诉她:“到时我就站在您身后,随时提醒您, 您只管安心便是。”

  这种时候, 祖孙两个只能依赖阿酒,老郭氏握着她的手,“幸亏有你,不然我们祖孙定是应付不来的。”

  阿酒笑道:“您是没经历过,今日过后, 您和七娘就知道了,将军的官职,足以让您在京中大多数官家女眷前自在随意。”

  这时,后院守门的婆子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府外来了一家人,带了拜帖和谢礼,说是要谢将军、老夫人的救女之恩,还说他家女儿先前冲撞了七娘子,也要向七娘子道歉。”

  侍女接过来,呈给老郭氏。老郭氏看完,顺手又递给阿酒。

  阿酒站在她身后,方才已经看见拜帖内容,并未再打开看,而是问道:“老夫人,这是让七娘扭伤的人吗?”

  老郭氏点头:“是,那日她报家门,确说是姓谭。”

  阿酒便道:“老夫人,这家人的拜帖,直接拒了便是。”

  裴婵心善,不想阿酒为她迁怒,便设身处地道:“阿酒姐姐,若是我经了谭小娘子那样的事,一醒来瞧见旁边有人,恐怕也会慌张无措,她肯定不是故意推我的。”

  “且不说是否故意。”阿酒举起拜帖,道,“有礼数的人家,万没有拿着一封拜帖突然登门的道理,三公主那样的身份,还提前送拜帖来呢。”

  老郭氏和裴婵一听,都觉着有道理。她们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不懂也不会莽撞,也听得进去旁人的话。

  因此老郭氏立即便让婆子将拜帖还回去。

  阿酒没有提醒,其实拜帖不还也可以,不过不还就代表着接受对方再次上门。好歹是皇商,这样不知礼,不如不交。

  于是,婆子将拜帖交给宋管家,宋管家得了话,来到宅门外,先还拜帖,后对谭家人客气道:“我们老夫人今日有客,不便招待诸位,请见谅。”

  “另外,我们老夫人命我转告,将军救人乃是职责所在,我们府上也并不介意您家娘子的慌乱之举,不必携礼相谢。”

  谭家来了三人,谭小娘子、谭小娘子的兄嫂——谭家大爷和谭家大嫂武氏。

  谭家大爷便是皇商之子,在朝中高官府前,也丝毫不敢张狂,恭敬道:“裴将军高义,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叨扰府上了。”

  他还想将礼物留下,但宋管家坚持不收,他们只得带走。

  谭家马车驶离裴府门前,谭家大嫂才道:“还想借此搭上如今京城炙手可热的裴将军,走通门路,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

  谭家大爷倒是习以为常,“若真那般容易,这门路便是走了,也顶不上用。”

  “还是你这丫头没出息。”谭家大嫂戳谭小霜的头,“那日那般好的机会,你也不知道抓住。”

  谭小霜泫然欲泣地看向兄长,眼泪珠子似的一滴一滴落下来。

  谭家大爷立即便斥道:“武氏,小霜当时刚脱离虎口,怎能顾得上那许多,你这个长嫂不知疼惜她,还言语刻薄,哪还有长嫂的样子!”

  谭家大嫂瞪了谭小霜一眼,更加有理道:“你们男人不是最受不得娇娘子哭吗?她现在的能耐若是使到裴将军面前去,咱们如今都成裴府的座上客了。”

  谭小霜头垂得越发低,她如何没哭,是裴将军不知怜香惜玉。

  谭家大爷却是听进了妻子的话,对妹妹道:“这次未能进裴府,你却不能失了这个机会,日后常去金吾卫前头那条街口等着,瞧见裴府的马车,便迎上去送汤送点心。”

  “可是阿兄……”谭小霜怯怯地抬头,“那般抛投露面,我的名声坏了怎么办?”

  谭家大嫂阴阳怪气道:“都让拐子拐走了,你还哪有好名声?能攀上裴将军,还要那名声作甚?”

  “你嫂子说得不无道理。”谭家大爷一副为妹妹着想的模样,劝道,“小霜,只要你能抓住裴将军,不比嫁给那些小官的儿子风光吗?”

  谭小霜的手一点点抓紧襦裙,并未出言反驳。

  谭家大嫂面露嘲讽,随后与谭家大爷道:“这裴将军可真是奇怪,府上的管家,怎么是个瘸子啊?”

  一辆马车与谭家的马车交汇,马车上三公主秦珞恰巧听到这么一句,微微侧头。

  过了一会儿,三公主的马车停在裴府门前,三公主领着儿子走下来。宋管家出来迎接,客气地请她和小郎君入内。

  三公主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不甚利索地左腿,问道:“方才府上,是有旁的客人吗?”

  宋管家不卑不亢地说:“是有一位,也是先前我们将军从拐子手中救下的,突然来道谢,老夫人已经应了您的约,不便再招待旁人,便婉拒了。”

  三公主颔首,不再关注宋管家的腿,随他一道入府。

  他们穿过二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前院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护卫们正在操练,见到贵客登门,纷纷停下见礼,待到三公主一行走过,方才继续练武。

  三公主的儿子崔阜今年才三岁多,坐在三公主怀中,抱着母亲的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向那些挥舞刀枪的人。

  有一个护卫先前和将军一起救过他,练刀时瞧见崔小郎君看过来,故意做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刀砍动作,想要逗他。

  崔阜害羞,立即搂紧母亲的脖子。

  三公主感觉到,低下头轻声问:“阜儿,怎么了?”

  崔阜不吭声,却又悄悄探出头,去瞧那些护卫。

  只是他们很快便走进门厅,瞧不见了,小孩儿顿时失落,趴在三公主肩头。

  他被救回来的这两天,头一天一直昏昏沉沉,第二天虽是清醒了,却很沉默。三公主一直跟着难过,终于瞧见他活泼些的举动,连忙问:“你想去练武场玩儿吗?”

  崔阜低头,小手指勾啊勾,不说话。

  三公主便又道:“阜儿,你若是想去,等你跟老夫人行过礼再去,好吗?老夫人你还记得吗?救你的裴将军的祖母。”

  崔阜缓慢地、极小幅度地点头。

  三公主立即抱紧他,泪水氤氲,她不知道他是回应哪句话,可只要儿子好好的,她便再无所求。

  三公主到府的消息,已经有人先来后院禀报,是以阿酒陪着裴婵亲自到主院中连接门厅的游廊中等候。

  一见三公主过来,阿酒递给裴婵一个鼓励的眼神,裴婵便走上前,按照昨日所学行礼,并向三公主问好。

  阿酒并侍女们也随她向三公主行礼。

  裴婵的礼还算标准,却不够行云流水,显得略有些生硬拘谨。

  反倒是三公主这个客人,很是热情,单手抱住儿子,另一只手扶起裴婵。

  “先前我只顾着阜儿,都没好好跟裴娘子说过话,以后我四妹妹跟你兄长成亲,咱们就是一家人,千万莫要客气。”

  裴婵略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这种热情便让她确信,阿兄和阿酒姐姐说得都是真的,渐渐放松下来,笑得越发自然。

  她们一同沿着游廊穿过主院往后院走,宋管家则是止步于门厅外,转身重新回前院。

  老郭氏早就等得心焦,一听到声音,连忙迎向门口,“三公主,快请进。”

  三公主放下儿子,笑容满面地与老郭氏问好,随后又对儿子轻柔道:“阜儿,快跟老夫人问好。”

  崔阜握紧母亲的手,片刻后,缓缓松开,小手举在前,小小的身子躬下,奶声奶气道:“老夫人安。”

  “诶呦~”老郭氏一颗心都要化了,“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好些点心。”

  崔阜却是看向母亲,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三公主便与老郭氏歉道:“方才路过前院的练武场,这孩子喜欢的不行,我便答应他过去玩儿,未经主人家同意,实在失礼。”

  老郭氏一听,全不在意,“这有什么,让他去便是,小孩子万万不能拘着。”

  于是,一行人还未在屋中落座,又一起亲送崔阜去前院。

  护卫们瞧见老夫人,自然又要停下行礼。

  老郭氏冲他们挥挥手示意,然后慈爱地看着崔阜,轻声催促:“快去玩儿吧。”

  崔阜看向护卫们,又看了看母亲,缓缓松开母亲的手,迈着迟疑的步子走向侍卫们。

  而奇怪的是,他那日明明没见过护卫们的脸,却能准确地走到抱过他的护卫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先前逗他的护卫蹲下身还比崔阜高出几寸,干脆坐在他面前,问:“崔小郎君,你似乎瘦了?没好好用饭吗?”

  崔阜下意识护住脸颊,摇头。

  游廊下,老郭氏听到,立即便让侍女回去取点心,然后叮嘱护卫:“放到正堂去,崔小郎君饿了便带他去吃。”

  那护卫应下了,然后转头问崔阜:“崔小郎君,蹴鞠吗?”

  他们这儿只有蹴鞠是小孩子能玩儿的,他这话音一落,立即便有护卫跑开,随后拿着一只球回来,放到崔阜脚下。

  十来个强壮的护卫不远不近地围成一个半圈,兴头十足地喊:

  “崔小郎君,踢啊。”

  “往这儿踢。”

  “踢过来!”

  崔阜竟也不怕他们,试探地踢了一脚,球缓缓滚动,最后停在不远处。

  护卫们便一阵儿叫好,轻手轻脚地跟他玩儿起蹴鞠。

  三公主看着,忽然就流下眼泪,“阜儿好不容易回来,我是片刻都不敢离眼,也舍不得放下他,生怕一放下他就不见了。”

  “如今看他玩耍,我这一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当过母亲的,完全能够感同身受,老郭氏一见她哭起来,跟着也开始抹眼泪,哭她早逝的儿子,哭裴君战场上生死不知,又七年不归。

  阿酒一直在后面充当侍女的角色,见状,看向裴婵。

  所幸裴婵孝顺又聪慧,立即便上前安抚两人的情绪,随后又请两人回后院去坐下聊。

  阿酒莫名欣慰。

  ……

  裴君昨日决定去询问谢少卿时,便交代护卫在她进入颜府之后,直接转去大理寺礼貌询问谢少卿是否能见面。

  她从颜府出来,护卫已经回来,告知她谢少卿答应见面。

  此时已经临近隅中,裴君刚婉拒了颜向阳热烈的留膳,自然不能再在午膳时到大理寺去,所以一行人便去西市随便找了家馆子,吃完又喝了点差,这才赶至大理寺。

  裴君见到谢涟后,发现他周身的气质变得清冷许多,像是温玉沁进冷水,变成了冷玉,不过光泽依旧。

  “谢少卿,忽然来访,还请见谅。”

  谢涟请她入座,开门见山地问:“裴将军来此,是否为了三驸马外室行凶一案?”

  裴君回应地同样直接,“正是,我与谢少卿没有可谈的私事。”

  谢涟微微皱眉,“我实在不懂裴将军。”

  “谢少卿大可不必懂。”裴君今日未拿刀,手里总觉着少些什么,手指起伏,最后放在方几上,轻轻敲击,“我向来认为,人活一世,做出选择便要为这个选择承担后果。我坚定不移,谢少卿似乎还未定心。”

  “裴将军分明是局外人,为何要主动走进来?”

  “谢少卿少年便才名动京城,为何看不清?哪有局外?”裴君轻笑,“便是真的有人想站在局外……我进来了,自然不喜欢一个人进。”

  裴君的所作所为,和谢涟自小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谢涟无法理解。

  而他虽然不能理解,但并不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信条,依旧十分坚持,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裴君所说的“坚定不移”吧……

  谢涟心中的迷雾似乎消散些许,头脑变得越发清明。

  他暂时放下那些裹挟他前行的纠结,转而问道:“听闻裴将军今日去拜见了颜公,不知颜公身体如何?”

  裴君淡定地回答:“尚可。”

  谢涟别有意味道:“颜丞相自从闭门养病,甚少见客,却独独见了裴将军,定是极欣赏裴将军。”

  “哪里,谢少卿过誉。”裴君并不是送上门来让谢涟探听她的,拉回正题,问道,“关于三驸马外室的案子,不知裴君可否了解一二?”

  谢涟抬手请道:“裴将军并非案件不相干之人,自然可问。”

  裴君便问道:“那外室可有背景?”

  谢涟道:“据三驸马的外室交代,她从前是金风玉露楼的侍女,三驸马与她几见生情,姬家二爷姬荣便做主将她送给了三驸马,随后三驸马将其安置在丰邑坊。”

  金风玉露楼……

  裴君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太多,竟是已经不再意外,平静地说:“听闻这金风玉露楼的牌匾,乃是先帝所书,颍川姬氏之名,裴君叹服。”

  然而谢涟听闻她此言,却道:“这金风玉露楼的牌匾,乃是先帝赐给平阳柳家的,因着柳家犯事被诛,京城诸人讳莫如深,时日久了,便只当金风玉露楼一开始便是姬家的。”

  裴君微讶,实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这些并非隐秘之事,谢涟见她有兴趣,便多说了些,“柳家当时的家主豪爽,为结交天下饱学之士建了这一座金风玉露楼,据说最盛世,天下才子尽聚于金风玉露楼论学。”

  “颜公未中状元前,也曾屡次参与金风玉露楼的论学,并且名声大噪。颜公的至交好友,当世大儒春山居士亦是在金风玉露楼论学扬名。”

  春山居士之名,裴君自然听说过,想起颜丞相所说之事,那位好友……难道就是春山居士?

  若果真是这位,颜丞相的结交,实在过于重了……

  裴君心中思绪万千,更加不解道:“既是如此,为何如今的金风玉露楼纸醉金迷?”

  谢涟冷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柳家早就变了,那位家主反倒是柳家的意外,他年迈后,其子一心借金风玉露楼敛财享乐,渐渐就成了达官显贵常出入的场所。”

  “可笑金风玉露楼扬名用了数十年,名声败尽,却只用了区区几年。”

  良久,谢涟恢复平静,道:“后来柳家败落,姬家买下这金风玉露楼,便是裴将军看到的模样。”

  “如三驸马外室那般的侍女,姬家二爷送了不少出去,想必裴将军若在金风玉露楼瞧中哪个侍女,不必开口,第二日便到府上了。”

  裴君:“……要教谢少卿失望了,裴君家底不够丰厚,置不了外室。”

  这并非谢涟想要的答案,他再没了与裴君谈古的兴致,冷淡地问:“裴将军可还有想问的?”

  “先前谢少卿问我的图腾,可是在那奉车都尉凶案中找到的?”

  谢涟道:“图腾确是从中搜到的。”

  “凶手查清了?”

  谢涟点头,“乃是仇杀,那奉车都尉常在赌坊赌钱,凶手与他在赌坊因钱财结仇,事后不忿,行凶杀人,已认罪画押。”

  裴君眉头紧锁,“与那图腾毫不相干?”

  “证据显示,确不相干。”

  裴君又道:“谢少卿不觉得巧合吗?而且三驸马的外室也在丰邑坊,与她有染之人亦是常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其中或许有关联。”

  “裴将军,没有证据,强行巧合,过于牵强。”谢涟郑重地说,“大理寺办案,只看证据,不凭空臆测。”

  他们二人之间所知的信息并不对等,谢涟认为牵强,裴君并不意外。她在考虑是否向谢涟透露其他事时,几乎未作犹豫,便选择了不透露。

  而谢涟见她沉默,又问道:“裴将军还有疑问吗?”

  “还有一问。”

  裴君的神情极认真,问出的话却并不多正经。

  “听闻谢少卿曾经与那柳家女议亲?”

  谢涟:“……”

  “裴将军也听坊间是非?”

  裴君微微一笑,“人之常情,若冒犯谢少卿,谢少卿大可不回答。”

  谢涟面无表情道:“议婚之说,全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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