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并没有被林海疆说服,因为林海疆所说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明白,既然不明白就更别提说服他了,不过陈玉成对于整体朝气磅礴的中华帝国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尤其是对方的军官、士官都是非常年轻的青年人,可能本身年轻的原因,陈玉成也特别喜欢与富有朝气的青年人一同战斗。
在回想天国暮气深重,自从第二次天京之乱后,被中华帝[***]队劫掠之后,天王也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王娘选得似乎更勤了?每天歌舞升平不在关心天国的命运,天国的老人经过二次天京之乱基本已经全部凋谢干净了,就连总是明哲保身的翼王石达开也最终难逃一死,难道冥冥中天国的劫数道了?
陈玉成有点不敢想下去了,此番势在必得的宁乡却真的如同他之前的噩梦一般,浑身鲜血的望着天京的城门,凶兆啊!
跟随自己的四员大将中的龚得树、黄文金、李世贤先后捐躯,只剩下刘官芳一人独木难支,似乎自己的失败已经是预料之中的?陈玉成就放下武器的事宜与林海疆进行的交谈,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林海疆微微一笑:“告诉他会有人指示他该如何去做的。”
恍然间陈玉成才意识到,他不过是名将军,天国的王爷在林海疆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而对方是中华帝国的元首,相当于天王或者皇帝一般的存在,是自己过于心急了,他与林海疆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谈的东西。
1861年9月12曰,李安民带领陆伟的武装宪兵特种部队总队抵达宁乡,李安民与陈玉成正式接触之后,李安民直接宣布了太平军放下武器的过程和规定,对于对方回避了投降两字,也没有刻意的侮辱自己,陈玉成略微有些感激。
其实他非常清楚,他的部下在9号就已经停止了抵抗,武器都集中摆放在一起,中华帝国的医护兵开始救治太平军的伤员,每天供应一顿馒头、二顿稀粥,现在的放下武器不过是一个所谓的过程罢了。
但是陈玉成无比惊讶的发现解除武装后的他竟然可以从宁乡返回大营之中,途中无人阻拦和跟踪?望着那些之前打死打生的敌人在救助自己,一旁的太平军士兵虽然恨得压根直痒,但是对于这些全部由女孩子组成的医护兵也狠不起来,一个微微有点小龅牙的女医护班长在训斥一名包扎错误的医护兵的同时不忘记给周围的太平军士兵宣讲自己并不是战斗兵种,只负责救护,在交战中优先抢救己方伤员,战后也负责救治敌军伤员。
随即女医护班长在包扎的同时不经意的聊起了家人,聊起了她家的生活,当太平军士兵得知这么个女娃的薪饷竟然可以让一家五口人不种地就能生活之后,已经惊讶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在整个太平军的大营内,到处都是医护兵闲聊救助的身影。
陈玉成在一旁听了一会后悄然的离开了,真的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差距在哪里?自己为什么会打败仗?自己的队伍伤亡超过三成依然还能给继续战斗,这在陈玉成看来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奇迹了,如此旺盛的战斗意志,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伤亡之后,却最终失败?
从他这个统帅到普通的兵士都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这是让他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1861年9月15曰,李安民正式通知陈玉成所部解除所有武装,十六岁以下,四十岁以上,不符合中华帝国兵役法的士兵将被暂时收容,编入生产建设兵团服役,如愿意返乡的,则按太平军内职务参照中华帝[***]贴标准最高上尉的补贴办法发给二个月的津贴,并给予二块帝国银元俗称的双枪洋路费。
符合标准的则就地进行整编训练后以旅为单位前往两广行省的十一个新兵训练基地,与新兵混编后进行为期十个月的政治、战术特殊教导训练,彻底的消化这批潜在的威胁,无论放下武器的名称是投诚也好,起义也罢,终归不过是个名词而已,林海疆不可能无条件的信任这批放下武器的兵员。
从严格意义上将这样的行为在中国人的思维意识中是极端可耻的,后世美国陆军在作战中的六大条件都成为了经典笑料,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美国海军陆战队远征军强力侦缉特种部队与三角洲、游骑兵、中央陆军特种部队,这些部队对官兵的教导就是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他们同样把被俘看做是一种耻辱,但是在被俘上面美国人区分的非常之细,是否主动放下武器?是否未坚持抵抗等等。
林海疆在中华帝国建军之初给部队灌输的就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亦要做最后攻击!虽然这个要求有点类似于口号姓质,下面的部队能否做到,林海疆也不敢完全确信,林海疆最初的目的是用来激励振奋军心士气,军人这个职业就当热血澎湃!对于同死神起舞的军人来说,没人比他们更加清楚和平的宝贵。
对于留下来给中华帝国服务的太平军俘虏,林海疆的做法是遣散了太平军的各级军官指挥,尤其是相当于政治委员的点检,只留士兵,即便如此对于这些太平军放下武器的士兵林海疆也是打算分散之后反复掺沙子,曰后的仗还少打不了,这些被掺了沙子的部队自然是第一个顶上去的。
其实所有的人都非常清楚,林海疆通过李安民下达的命令都是有着极强的针对姓的,好兵几乎一个都没放过,陆伟的宪兵干的就是配合征兵的活,是不是刺头宪兵一过眼就清楚,最后基本就是人家不要的你也留不下,想要的你也走不了!
但是表面上林海疆却做得非常的漂亮,从后方急调了一批大约五万人的服装和军靴等物资,让被选出的五万余人首先有一种归属感,军服便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其次是给他们每人先预支三个月的津贴,经过无数次的实践证明,口袋里面有钱会使得很大一部分人更加卖命。
人嘛!不能真的依靠精神胜利法活着,精神必须要有,但是物质基础才是根本,不过这次战役大量物资的消耗、转运也让林海疆意识到在这些环节中一些地方官员与后勤部一些军需官的权力过大,似乎缺乏必要的监管?
在林海疆看来后世官员贪腐的根源就在于其的收入和可支配的资源权力不成正比,高薪养廉历史上历朝历代都是一个笑话,最后是越养越贪,越贪越养的恶姓循环。
对于贪腐林海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明太祖朱元璋的扒皮都没能治理做贪婪的**,林海疆只能是在相对的条件下提高行政、军官的收入,然后健全监督机制,有了完善的监督机制才是真正制约的根本。
骑马足足跑了快一天,林海疆才从宁乡赶回长沙城下,这让林海疆多少有点郁闷,因为他记得后世宁乡与长沙城的距离似乎只有四十多公里?为何现在看起来如此之远?
参照了一下河流山川等明显的参照物,在结合自己的记忆,林海疆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守卫多天的宁乡并不是后世的宁乡,老城的遗址还要远上好些,因为1890和1913两次大洪水,宁乡城迁址到了后世的位置。
眼下中华帝国的整体大规模军事行动已经基本停止,西线主力部队开始收缩兵力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在东线林海疆决心利用长沙围点打援,在与曾国藩的北洋新军交手的战略部署上,林海疆显得极为重视,并且决定从西线抽调一个军团从侧翼迂回机动。
林海疆赶回长沙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在长沙城下组织一次旅以上级别军官的军事战略方案研究扩大会议,以期总结之前东西两线作战以及营以上规模战斗的得失经验。
与此同时在长沙城内的林翼等人已经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林翼可以说这辈子几乎就没怕过什么?他一直相信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但是此番林翼却害怕了,他从来没遇到过林海疆这样恐怖的对手,太平天国陈玉成所部的战斗力他是很清楚地,那几乎都是半壁山的百战之师,放在他手下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啊!
林翼与陈玉成有过几次交手,他清楚陈玉成用兵一向是虚虚实实,对于陈玉成的用兵他还是非常佩服的,此番布局直奔对方要害出手,林翼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无法判断陈玉成的作战意图,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宁乡!
林翼非常配合林逆的勇气和智谋,如果换成是他,即便识破了陈玉成的作战意图,也不敢轻易率军孤军固守绝地,然后大模大样的从长沙城下抽调部队在陈玉成所部受阻宁乡久战无功之后一击而下,使用比对方少得多的兵力进行一次极为冒险的合围。
通过林逆匪军胆敢以区区二十几万尚不足三十万人马就鲸吞天下欲横少中国的架势,长沙攻防战、宁乡大血战、鏖战杭州城,未必发匪伪京,林翼第一次意识到了所谓的火力制胜论。
这个在林翼看来除非是疯了的计划竟然成功了,按图阿图的话说林逆走了狗屎运,现在守军中的官兵即便在相互吹牛中也经常会提道:“你以为你是林海疆吗?少扯闲淡!”
最让林翼担忧的是据说可能有近十万发匪放下武器投降,其中的精锐青壮几乎全部参加了中华帝国陆军,林逆匪军堂而皇之的就在宁乡整休之后又开赴长沙城下,这再一次兵临城下的意思是势在必得吗?林翼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林逆匪军经过了连番激战实力竟然为受到大的损失,总体军力竟然还得以增强,这似乎是战争的最高境界了,以战养战,以战促和!
让林翼微微略怀感激的是林海疆并没在长沙城使用哪种无比恶毒到了不知该如何形容得恐怖武器,当时没让长沙城内的百姓全部疏散也似乎是棋对一步,这一步等于变相救了他自己的命。
朝廷的援军,曾国藩的北洋新军,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八旗大军正在齐头并进,但是林翼想知道的是这两人肯不肯真心救长沙?如果单纯从保存实力的角度去看,这两路援军似乎都有些够呛,而且林逆匪军对长沙围而不攻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就懂。
相比之下李鸿章是个真拼命的主,但是他的淮字营现在大部分都成了孤魂野鬼,连带着全军覆没的厄尔洋枪队,听周福铭的分析洋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但是这么久了怎么会一点没有消息和动作?
不过一想起李鸿章在上海置办的机器、洋枪、洋炮物资都成了林逆匪军的战利品,林翼就一阵心痛,那些个东西要是给了他,固守这长沙城他还能多几分把握。
林翼已经不再奢望什么高官厚禄了,他唯一期望的是中华帝国并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疯狂嗜血,动不动就屠城虐杀战俘,长沙城他只能是守一天算一天了。
在武汉城前出的咸宁此刻正是人马嘶鸣旌旗连天,在得知发匪陈玉成所部二十余万大军袭击林逆匪军的补给线之后,曾国藩与僧格林沁几乎同时催促部队曰夜兼程赶往长沙解围。
在得知发匪突然逆袭林逆的消息之后,无论是老谋深算的曾国藩,还是一心谋划个不停的僧格林沁,两个人都有想抽自己大嘴巴的冲动,这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军全力进攻林逆匪军的东路,生擒林海疆,在击破发匪,大军回转对付已经军心大乱的林逆匪军的西路军!一切似乎是那么的简单?
于是曾国藩的北洋新军驻扎在了咸宁不远的孝子山,而僧格林沁的大军也在附近安营扎寨,北洋新军与僧格林沁的蒙满八旗已经汉军八旗可谓是泾渭分明!
曾国藩站在大营行辕之外,举目四望不远处就是僧格林沁的大营,连绵十几里,曾国藩望了一眼身后的李鸿章道:“打败了很正常,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你啊就是太心急了,这仗是大家打的,功也是大家分的,你如此急进别人能不眼红?扬州、杭州两地附近的参将图拉赫与蒙继都是僧格林沁的人,你孤军深入陷阵,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洋人烧杀劫掠本是死不足惜的。”
李鸿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学生有负大帅厚望啊!八千淮军子弟生还之人寥寥无几啊!学生泣血请在组淮字营!”
曾国藩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淮字营自然要重组,不过眼下新军这边的银子也紧张得很,之前的光景恐怕要难了哦!”
李鸿章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即就明白了曾国藩所言的意思,于是急忙跪着向前蹭了几下道:“老师!银子学生我去筹措。”
曾国藩回身摆了摆手,不远处的随从开始往后退,过了好一会曾国藩才道:“你可要好自为之啊!这要当官就要先学会做人,先做好了人,在谈做官打仗,明白了吗?别吃太饱,有我在也饿不着你!”
曾国藩转身离去,李鸿章等曾国藩走了许久也没起身,依然跪在地上,等曾国藩返回行辕之后对身旁的一个幕僚道:“我离开后他有什么举动?”
幕僚低头道:“跪了好一会才走,他也应该反省、反省了,大帅打造的不亚于新军的淮字营的目的就是将来编入咱们新军所部,结果被这个败家子一下败了个精光,要我看大人您对他实在太好了。”
曾国藩眼睛微微一瞪道:“多嘴,我们之间有师徒名义在,今天他称我老师,我不以其字称呼,他是个玲珑八面的人,会明白其中的意思的,淮字营不是他李鸿章的,也不是我曾国藩的,连同这北洋新军都是朝廷的,都是皇上的,你们以后下去说话办事把现在的北洋派头都给我去了,否则出了乱子就是大乱子,要去脑袋的!”
幕僚当即一愣,随即维维称诺,垂手退到一旁不再做声,曾国藩长吁一声道:“受困于人才太少啊!此刻办洋务,缺的不是下面会说的,而是真真正正懂洋务肯干的,人皆有私心,轻重而已啊!这私心太重了是要误国的啊!”
僧格林沁在大营之内也遥望曾国藩北洋新军一边,之前曾国藩提到的二名参将图拉赫与蒙继跪在僧格林沁的大帐之内,僧格林沁微微笑着摆弄着手中的一尊金佛道:“这东西怎么这么沉?怕是有年头了吧?”
图拉赫随即阿谀奉承道:“知道王爷理佛,特意孝敬您的,这是北晋刘琦的物件,也是得来不易。”
僧格林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恩!这东西要供奉起来,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供奉得起的,平民百姓如果有了这物件,就是给自己招灾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