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看着她,片刻,仿佛是下了决心般,说道:“好,我告诉你。”
白夜缓缓道:“蓝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过,因为做噩梦的事情,你特意上网查过。”
“记得。”蓝晓点点头,就是在那第二天,她来医院找到了白夜。
“那你应该也还记得,那几个帖子所叙述的内容吧。”白夜说着,已经起身走到了计算机前,动作麻利地调出了一个页面,“那个帖子现在已经被删除,我保存了一份下来。”
蓝晓走上前张望着:“记得啊,就是说她们每晚都做噩梦的事,跟我一样。”
白夜道:“真的跟你一样?”
蓝晓一怔。
白夜问道:“你再好好想想,叙述者在帖子里所说的噩梦情况,真的跟你完全相同吗?”
蓝晓皱着眉,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灵光一现,她吃惊地捂住嘴,那个,是那个……
“没错,”白夜道,“她们所做的噩梦每次都是一样的,而你不是。”
他将计算机屏幕转到蓝晓面前,上面的关键词句已经被白夜标红,蓝晓轻易地看见了重点。
“无头干尸……”蓝晓如梦呓般吐出了一句。
白夜看着她,目光微微闪烁:“就是你第二次来医院时,我向你解释的关于无头刑天的故事。”
蓝晓瞪大眼,盯着计算机上的那一行行字,表情越来越震惊。她所做的噩梦,竟是与那帖子中所叙述的几个人所做的噩梦内容相同!
“这,这是怎么回事?!”蓝晓有点不能接受。
白夜合上计算机,神情也有些严肃:“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只是有点奇怪,直到用导梦符亲自经历了你的梦后,我才感到事情的复杂性。”
蓝晓问道:“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
白夜看她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种名叫‘五星连珠’阵法。”
“五星连珠?”蓝晓愕然,还有这种阵法?!
“这个阵法名字听起来不错,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残酷的法阵。它以四个人为阵引,一个人为阵眼。用噩梦的方式夺取作为阵引的人的三魂中的命魂,以及七魄中的中枢魄,使得人即使死后灵魂也不能安息。”
“那阵眼呢?”蓝晓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却仍然强自问道。
白夜看着蓝晓,表情掠过一丝不忍,说道:“阵眼的三魂七魄皆会作为催动阵法的关键。”
蓝晓缓缓坐回沙发上,紧咬着下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蓝晓……”白夜不放心道。
许久,蓝晓轻轻吐出一口气,面色已恢复平静,她道:“这个阵法有什么作用?”
白夜看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是要下雨了。他道:“威力更在‘降魔八诀’之上。”
“这个阵法……”蓝晓犹豫道,“不能破解?”
“可以。”
蓝晓抬头看他。
白夜的表情有些苦涩:“这个阵法让人产生的噩梦,任何一个稍有修为的人都可以化解,但是,一旦一个人的噩梦被解除,这个噩梦就会转嫁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除了施阵者本人外,其他的人全部无法真正破解阵法。”
蓝晓起先是认真地听着,但到后来,她已经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等白夜说完,她立刻怒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做出这种阴毒的事?!”
白夜沉声道:“我也很想知道。”
蓝晓怔住。她第一次见到白夜生气,那张轮廓柔和的脸此刻紧绷着,一向温和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整个人竟有种冷峻肃杀的感觉。
第二十六章符咒失效
蓝晓也有些不知所措:“白夜……”
白夜回过身,见蓝晓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不由自嘲笑道:“在美人面前失态了呢。”
蓝晓原先还有些担忧,此刻见他如此,不由白眼一翻,站起身道:“我走了。”
“等等!”白夜叫道。
“还有什么事?!”蓝晓没好气道。
白夜直指她的脸,又将一条毛巾递给她,笑道:“你这样走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找我看病?”
蓝晓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哭了半天,连眼泪也没擦,此刻整张脸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儿,她立刻红着耳根接过毛巾,仔细地将脸擦了擦。然后不等白夜说话,便将毛巾塞给他快步跑出了诊间。
蓝晓刚到小区门口,就见一大群人在那里吵嚷。其中一个年纪已经相当大的老奶奶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面前的人大骂着,隐约是些“狐狸精”“不孝子”之类的。
蓝晓十分诧异,悄悄拉过一旁的陈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伯道:“就是你楼上的那一家啊,老太太非说媳妇儿是狐狸精,要请法师来家里做法,儿子不同意,这就闹开了。”
“啊?!”蓝晓向人群中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好像在哀求着什么。正是那位新郎官。这一见之下,蓝晓只觉震惊万分,前段日子还意气风发的英俊小伙,此刻竟是面容憔悴,形容枯槁,而且……蓝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定睛再看,他的脸上竟是隐隐有些发黑,眉宇间也有一丝古怪的颓败。
“啊……”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飘入蓝晓耳中。
蓝晓下意识地抬头,只见被帘子半遮住的五楼的窗口边,一个女子静静地立着,她的脸被头发半盖着,身上的白色衣裙贴在窗户上,大白天的,却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蓝晓突然一个机灵,女人的眼睛似乎是在盯着她,是那种捉摸不定却又死咬不放的感觉。
这不是那个新娘!蓝晓心里这样想着。虽然那张脸并没有改变,但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被包着同样书皮的两本书,只有外表相似而已。
蓝晓摇着头,想要甩脱这样的荒诞想法。她穿过人群,向家中走去。背后被窥视的感觉一直未消,那双眼睛,真的是在盯着她。
钟敲十点,蓝晓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她心下奇怪,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她?来到门边,手刚触及到门把手,没来由地,蓝晓心里突然一凛。她顺着“猫眼”望去,一个白裙女人站在门外,正是楼上的那个新婚女人。似是有感应般,女人突然抬头,与蓝晓对了个正着。蓝晓一惊,立刻回过身背抵在门上,轻微地喘着气。那眼神,就像浑浊的水一样,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机。
门铃不再响,但蓝晓知道她依然在门外。壮着胆子,她猛地将门拉开,女人果然就站在那儿,蓝晓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女人的头原本是微微低着,此刻缓缓抬起,她嘴角微动,扯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同时一句话从她轻启的红唇中溢出:“蓝小姐,你这里有剪刀吗?”
“剪刀?!”蓝晓惊诧。
“有吗?”女人直直地看着蓝晓。
蓝晓只感到一股凉意上窜,她道:“有……有的,我拿给你。”她伸手将门柜中的剪子拿出来,交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幽幽地道:“谢谢。”说完,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梯。
蓝晓将门关上,倚在门边轻舒了一口气。
“啊……”
蓝晓睁开眼,惊异地发现原本睡在怀中的渺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她赤着脚下床,将门轻轻打开,楼道里的灯亮着,那种“嗒嗒”声顺着楼道从楼上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是怕得要死,理智也告诉她不能再向上走,否则一定会遇上不好的事情,可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依旧不停地向上走。
楼上的门大开着,有幽幽的蓝光从门里透出。蓝晓的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她慢慢走进门边,身体贴在墙壁上,喘息了许久,才探头向里看去。里面的景象蓝晓一辈子也不会忘!那个新婚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身上已经被血染透,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一个人骑在他的身上,手上的剪刀不停地扎在男人的胸口,每扎一下,血液就喷涌上来,粘在她的衣裙上。她的衣裙已经辨不清本来的颜色,在灯光下,只是暗红色的一片。
蓝晓已经惊恐地连叫也叫不出声了,她只是机械似的看着,男人的胸口几乎已经被撕扯开来,伤口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直到那女子抬起头,看向了门外的蓝晓。
蓝晓直到此时似乎才如梦初醒,她惊叫一声立刻便返身跑下楼,进了家门刷地一下便将门关上。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乎就在同时,门铃声响了起来。蓝晓后退一步,死死地盯着门。门铃一下下地响着,蓝晓大气也不敢出,不知响了多久,门铃声终于停了下来,蓝晓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听见一声接一声地“咚咚”、“咚咚”,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用力地双手捂住耳朵,可敲门声还是清晰地在耳边响起,那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几乎让蓝晓崩溃。
在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后,空气中瞬间恢复了沉静,突然而来的寂静并没有让蓝晓感到轻松,反而让她的神经更加紧绷。她缓缓转过身,却几乎在一瞬间昏倒,女人坐在沙发上,浑身滴着血,头发粘稠地贴在脸上,殷红得可怕。女人的手里还握着沾血的剪刀,正是蓝晓借她的那一把。
女人抬起头,一双似乎只有眼白的眼睛向上翻着,始终不离蓝晓的身上。蓝晓脑中开始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雾一般不真实。隐约中看见女人站起身,抬起了手中的剪刀。
“叮铃铃……”一阵尖锐地电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