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了朝以后,皇上便来到乾清宫详细地翻阅奏折等,只要弘昼他不说话,他也就当面前团团转的人不存在了。
“皇兄!”犹豫了很久,和亲王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终于开了口。
“什么了?弘昼。”皇上笑了,这个弟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瞧你脸色不太好,不过是最近操劳过度了吧,据说之前可是有个女子跪在你门前哦,不是你皇兄我说你,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凡事悠着点。”
=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兄!”你个老不修的,该死的,难不成个个都这样以为了吗?那本王岂不是替皇兄背了个大黑锅?于是弘昼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据说皇兄前几天也进了两个新人,怕是悠着点的是皇兄才对。”
“……咳,那两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等我查清楚了,就会说与你们听的。”皇上难得的语诘了下。
诶?他皇兄难道转性了,居然没被美色惑住还懂得要去查二人来历?
许是弘昼的目光太过震惊,皇上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弘昼,朕事多着呢,没空跟你玩猜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那臣弟就说了?”弘昼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
“说!”
“……”弘昼停顿了很久,在踌躇着措辞,直到眼见皇上憋不住怒气了,弘昼才急忙说道:“皇兄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接错人了?”
“什么意思?”皇上闻言右眼皮一跳,冷静地问。
“就是……反正……”弘昼又是一阵支支吾吾,最后顶着自个皇兄杀人的目光一口气说完了,“前些时候跪在臣弟门口的女子据说是被奴仆偷了信物无法与自个父亲相认,又怕去找官府会招来杀手灭口,所以才求到臣弟的府上的……”说完弘昼抬起眼小心地看了看皇上。
“……”皇上从刚刚弘昼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右眼皮欢快地跳开了,他为了压抑跳的欢快的右眼皮眯了眯眼,然后皱着眉冷静地说道:“所以?弘昼你的意思是……?”
“……”万佛啊!皇兄这是在装傻吗?这绝对是装傻啊!可是谁叫他是皇兄!弘昼眼一闭心一横说道:“这姑娘名叫夏紫薇,生母济南夏雨荷,据说是因为当年出生的时候紫薇花开了,所以才叫做夏紫薇的,这次上京她带了一个贴身婢女以及奶娘一家子,奶娘一家子都是夏家的家生奴,奶娘有个女儿名为金锁,这次就是因为金锁盗了夏紫薇的信物,夏紫薇才……”
“哦?”一个字却被皇上念得抑扬顿挫,沉吟半晌,他开了口:“你信吗?”
“……”弘昼愣了下,现在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皇兄你不打算去查去查吗?喂!你到底是不是我皇兄啊?
“明天让你福晋带着来见皇后,皇后看过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再见她们。”说完皇上不给弘昼答话的机会就起身离开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弘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宫里怕是会热闹上一阵子了,于是很空又很闲还非常爱凑热闹的和亲王爷决定以后有事没事都要跑来宫里溜溜了。
……
坤宁宫内,永璂正摇头晃脑地给皇后念着今天上书房里纪师傅教的课文呢,“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纲纪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永璂真棒,这么长也背了下来呢。”皇后笑眯眯地伸出手去擦了擦永璂的汗水。
站在门外的皇上顿了下脚步,便重又踏了进去,“朕大老远就听到永璂在背课文了,怎么?告诉朕这讲的是什么意思。”
请安过后,永璂扑了过去,“皇阿玛!这是资治通鉴卷一周纪里的一段话,这段话的意思是天子的职责中最重要的是维护礼教,礼教中最重要的是区分地位,区分地位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什么是礼教?就是法纪。什么是区分地位?就是君臣有别。四海之广,亿民之众,都受制于天子一人。尽管是才能超群、智慧绝伦的人,也不能不在天子足下为他奔走服务,这就是以礼作为礼纪朝纲的作用吗!所以,天子统率三公,三公督率诸侯国君,诸侯国君节制卿、大夫官员,卿、大夫官员又统治士人百姓。权贵支配贱民,贱民服从权贵。上层指挥下层就好像人的心腹控制四肢行动,树木的根和干支配枝和叶;下层服侍上层就好像人的四肢卫护心腹,树木的枝和叶遮护根和干,这样才能上下层互相保护,从而使国家得到长治久安。所以说,天子的职责没有比维护礼制更重要的了。”
皇上看着永璂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地念完后那渴望得到赞赏的目光,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心中触动,便忍不住也是破天荒地摸了摸永璂的脑袋,“永璂很棒,不过这也是你纪师傅教给你的吧,你自己的理解呢?”说着便改摸为敲以示惩罚。
“哎哟。”永璂夸张地抱着脑袋,“皇阿玛你真狠心,在我看来,这段话很有道理啊,如果没有了礼制,不是一切都会乱套了吗?下人不跪拜主子,不守尊卑的话那还分什么主子下人,如果平民对官府没有了害怕,那么人人犯法这世道还有么?往大里说的话,如果人人不守礼的话,就没有了文字、没有了思想,人人出门三句不到就会打架,整个世界都会很灰暗的。”
“……”在永璂说到不分尊卑还分什么主子下人的时候,皇上想到了延禧宫里那个小燕子对奴仆们说的那些什么我们是平等的昏话,她若是和奴仆们平等的话,那她和奴仆们何异?而小燕子对皇上说她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既然她把自己当做当做奴仆,那么又置他这个所谓的阿玛于何地?
皇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打发了永璂自个玩去,然后握住了皇后的手,“幸好有你。”
皇后很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向皇上。
“……是这样的,今天弘昼过来跟朕说宫里这两个是假的,他府上那个才是真的,明天我会让他家福晋带着人过来你这,你帮我好好看看。”
“妾身遵命。”皇后起身甩了甩帕子。
皇上则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皇后跟自己说私生女的名头不好听,会影响到自己的丰功伟绩,而找了个借口说那俩是令嫔的亲戚的话,认错女儿这种事比私生女更离谱,他想起了前朝那个怒达海将军府上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还编成各种戏码在各种戏园子里唱着,再想到如果他没有听皇后的话,被令嫔怂恿着认了那俩假的,又来个真的,后世的人岂不会在戏台子上大唱他这个皇帝风流四处留种,认女儿还昏庸地认错了?幸好啊,幸好!
“说起来朕派到济南的人也已经去了半个月了吧,希望他们能快点把情况反馈回来吧。”皇上无限慨叹。
皇后惯例地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插两只花在脑门上充当背景,一手拿起之前未完的工作就织了起来。
皇上等半天也没有等到皇后搭腔,便转过头,一看之下大奇:“皇后,这是什么?”
“这是手笼,妾身见天气愈发冷了,便想着做一套给永璂。”皇后看也没有看皇上,低着头边说边做,心里不停叫嚷着皇上你什么时候走啊,你在这我怎么做东西啊!
“是吗?朕瞧瞧。”皇上不置可否地一把夺过。
“诶?皇上!”皇后又在想皇上这是发什么神经了。
“这个做小了啊……”皇上往自己手上一套,结果没塞进去,“你也给朕做一个吧!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这是妾身的荣幸。”皇后微笑得很用力,心里早就各种骂开了,我上辈子无论做什么给你,你最后不是扔了就是压箱底,这辈子我不做给你,你又经常跑过来,这算什么?果然就像自己让容嬷嬷找的那女人教的,男人都是犯贱的吗?
最后,皇上虽然非常地志得意满却被皇后以晚上要加班加点做好手笼不方便侍寝为理由踹出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