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盯着短发女,锁就被我扔在她的面前,她被铐住的手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嘲笑着问她需要什么工具,是铁丝还是细针,我都可以准备给她。但是,短发女却迟迟没有动,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要开口,我抢过了她的话。
我问她是不是想说请了个不明所以的开锁匠,这是个可笑的理由,我当然知道短发女肯定不会这么说。但是理由千千万万,短发女总能说出一个勉强说的过去的借口,如果她和云清一口咬定,坚持串供,谁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我离开会面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警局里的警察开始陆陆续续地忙了起来。小鬼果然没有惹事,我带着小鬼走出了警局,经过两天的排虫,小鬼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小鬼牵着我的手,还问我是不是不开心。
我盯着小鬼,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小鬼太特殊了,她身上的谜团也没有被完全解开,照理说,一个被像野兽一样驯养的孩子,会说话并不是特别奇怪,毕竟玄一从小就教她开口,但是,一个基本没有和人接触的小孩,思维竟然比普通同龄的小孩稍显成熟,这有些奇怪。
不过,小鬼显然自己不能替我解答这个问题。
陈凡递了根烟给我,他也满脸苦恼,他又问我要怎么办。港区警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如果不是陈凡之前按照我的方法,取得了警方的信任,我现在要单独见云清和短发女,恐怕都没有办法。
随着警方锁定了云清和短发女这两名他们认为的犯罪嫌疑人,警方对陈凡的需求也不像之前那么大了。所以,我想利用陈凡在警局里行事,也会越来越困难。陈凡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帮助我见云清和短发女了。
因为,陈凡刚刚和那警察聊天打屁的时候,那警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陈凡也是心烦的不得了,京市警局一直催陈凡回去,如果不是听说陈凡对港区警方有帮助,他早就被强制命令回去了。陈凡说他很不甘心,早些天的时候,陈凡才大显身手,只要他破了案子,回到京市,肯定能升职。
陈凡还对港区警方抱有希望,他觉得警方在没有讯问清楚的情况下,不会轻易结案。我只是冷冷一笑,问陈凡冤假错案还会少吗。陈凡有些回答不上来了,他自己就是京市的警察,他当然知道。
“港区警方或许比大陆警方要好一点,但是这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了。”我掏出了手提电话:“如果云高没有让媒体舆论躁动起来还好,但现在,港区警方的压力很大。”
陈凡看着我,表情有些惊讶:“涵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侦查体制?我感觉,你像个警察。”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说的话,和我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符合,我扬起嘴角,敷衍了过去。
我转向陈凡,告诉他,我准备改变策略了。香烟被点燃之后,我深吸了几口,太阳正高,港区的冬天渐渐地也快要过去了。之前在和云清与短发女见面的时候,我说我有办法查出真相,并不是空口说白话。
云清和短发女间接串供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似乎有一双手,正在故意将我往错误的方向上引。尽管,我一直都在查鬼叫餐的案子,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诡异的事情一桩一桩地发生,这些事件,好像都是冲着我来的。
先是云清说我撞邪,我看到了鬼脸,在酒店房间遇上了恐怖的事情,之后又是三松观让人头皮发麻的经历,现在又多出了个小眉和小鬼。仔细回想,我才发现,我的注意力已经被引到了其他事情上,也和鬼叫餐案和肥基死亡案件本身逐渐偏离了。
陈凡听了,一愣,说的确是这样,他问我是不是故意有人在干扰我们的侦查思路,我摇了摇头,并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我必须尽快把关注点放回基本案件本身。这就是我准备调整的策略。
我找来了罗峰,他开了一辆小轿车,向陈凡问清楚短发女说藏老九几个人的地址之后,我又把陈凡轰回了警局,而我则和罗峰一起去了那里。短发女说她迷晕老九之后,把老九他们带到了乡下的老房子,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
短发女招供的事实,不多,但也不少。警方问短发女那辆用来运送老九几个人的车子停在哪里,短发女也说是停在乡下的房子边上了。我们离开警局的时候,那车子已经被调了回来,那是辆没有牌照的黑车,是蓝色的。警方正在车上搜集诸如毛发和指纹一类的证据,准备进行DNA鉴定和指纹比对。
罗峰问我说警方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我想了想,回答:“警方在1987年首次将DNA技术应用于侦查破案,港区警方应该更早一点,如果能找到毛发一类的东西,或许能锁定犯罪嫌疑人。怕就怕,那辆车上,会有云清的毛发和指纹。”
肥基口袋里和死时嘴里塞着的冥纸,有云清的指纹,如果再在车上发现有云清的身体特征,并不奇怪。我们已经确定了,是有人在陷害嫁祸云清,而云清又甘愿认罪,这才是真正让我们头疼的地方。
罗峰开着车,叮嘱了我一句:“我感觉陈凡那小子已经越来越觉得你有问题了,不过你懂这么多,想藏都藏不住。”
我微微一笑,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正在熟睡的小鬼,说道:“他要查出我在警校待过,并不困难,这也不是什么绝对的秘密,有些东西,可以让人知道,有些东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罗峰把车窗打开了,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也不知道这案子和你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罗峰很快就把车子给停下来了。在去乡下的房子前,我们先把车子开到了老九几个人死亡的住宅区外面。出租房的主人说是老九亲自找他拿的钥匙,时间是在老九到港区的当天晚上。
那个时候,老九几个人已经被迷晕,并从声色场所带走了。
我和罗峰都怀疑老九有问题,所以来这里问一问。
当初问不出什么来,不代表现在问不出来。我和罗峰记下了那辆黑车的样子,开始在这住宅区外面询问了。不管老九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独自找出租屋房主拿钥匙,接应他的人,或者控制他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也就是说,那辆没有牌照的黑车,很可能停在附近。
这片住宅区很破,车辆比较少,这为我们的调查提供了便利。来来回回查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总算问到了点情况。果然,有人说有印象,说是当天晚上的时候,住宅区附近,停了一辆蓝色的车子,大约停了十分钟左右。
我模拟了当时的情况。那辆车子停在附近之后,老九去找事先约好的出租房主人拿钥匙,拿了钥匙之后,又回到了车上。通过对老九性格的摸索,我们认定老九背叛我了。之前,我已经对罗峰说过,老九和其他三个人的交情,不算深。
而且,老九也不会傻到为了交情,自己再回去自投罗网,四个人一起被控制了,那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就是说,老九绝对不是因为另外三个人被控制而被迫回去的。至于远距离控制,要么就是用枪,要么就是用毒。
车子停的地方,和老九与出租屋主人见面的地方,有些远,而且不是直线,枪支没有办法把老九威胁到必须返回的程度。至于用毒控制,老九完全可以迅速逃离,找个大医院对自己进行抢救。
我和罗峰考虑得非常细致,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老九这个人,恐怕真的有问题。”罗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法医给出的鉴定时间之后的两天,老九竟然来找我报信了,我还没想出这是为什么。”
“警方的鉴定结果有误?”老九问我。
我不确定道:“尸斑分布可以被其他因素影响,但这只是表面的。鉴定科是利用食物消化论测定法推定的死亡时间,或许有误差,但也不应该误差到超过两天这种程度。我已经想了很多天了,但还是没有想通。”
“他们胃里的食物是什么时候吃进去的,不是还搞不清楚吗,用你说的什么食物消化论,推测出来的死亡时间,准确吗?”罗峰疑惑道。
“我看了尸检报告,鉴定科用的主要方法是食物消化论测定法,但同时也从超生反应、核酸成分降解、组织腐败降解和DNA含量变化,多方面去推测,有些技术,虽然不成熟,但是相辅相成,共同得出来的结果,错误的可能性不会大的。”我对罗峰说。
罗峰摆了摆手:“得了,我听不懂,我们去乡下那房子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