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尔把我拉出去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表情,被我尽收眼底,我故意笑着问他是不是怕巴图。他没有否认,而是对着我点头,说他这个表哥,脾气非常古怪,而且不喜欢别人进他们家。
阿穆尔还说,他自小跟着表哥长大,虽然巴图没比他大几岁。但是却非常严厉,就和父亲一样。这和很多地方说的长兄如父倒是相同的,阿穆尔告诉我,曾经巴图把外人带进家里,被巴图知道了,巴图差点杀了他。
我微微一愣,阿穆尔却告诉我,千万不要觉得他说的夸张,还说巴图发起疯来,非常可怕,谁都拦不住。这种情况,一直到阿穆尔到了中年,才有所改善,但是阿穆尔对巴图的那种敬畏,从小就产生,一直挥之不去。
阿穆尔的额头冒了汗,说他刚刚非常担心巴图会发火。阿穆尔带着我这么慌张地逃出来,原来是有原因的。我笑了笑,说道:“那你还把我带回来?”
阿穆尔摆了摆手:“表哥说还要好几天才会回来,出远门去了,谁知道这才出去两天就回来了。”阿穆尔说,他和我不打不相识,嘎查的人,除了巴图之外,都非常热情好客,这是当地人都知道的。
阿穆尔出于礼貌,请我回家过夜落脚,这是情意上约定俗成的事情。我问阿穆尔需不需要我另找地方住,阿穆尔摇了摇头,说巴图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一开始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走了,反倒会让巴图觉得我是看不起他。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出了宅院之后,我看到了很多鼓起的蒙古包。穿着这个嘎查当地服饰的人都在忙碌着,远处,有一片比较小的牧区,牧区里有牛羊。阿穆尔问我会不会骑马,我点了点头,说会。
阿穆尔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我的回答让他微微一愣。他问我是不是也来自和嘎查差不多的地方,我摇头,但没详说。阿穆尔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现在会骑马的人已经非常少了,阿穆尔告诉我,我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不像是会骑马的样子,还让我不要吹牛。
我笑了笑:“试试看就知道了。”
阿穆尔点头,带着我朝那片牧区走去。阿穆尔一路上都会和人问好。那些人也都笑着朝我们点头。不得不说,这个嘎查里的人,真的很热情,有不少人看到新面孔,都来向我问好。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阿穆尔替我翻译后,才知道他们是祝我有美好的一天。
不过,在路上,我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我看到有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女人正站在一个蒙古包后面,怪异地看着我。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
我不动声色,走了很远之后,我才问阿穆尔那是谁。阿穆尔回头一看,告诉我这个人是当地的一个美女了,不过,她一开始并不是本地人。阿穆尔说这个女人,叫索布德,我听了一阵头痛。
短时间内,我接触到了好几个在我看来比较奇怪的名字,一时之间,我未必记得住。阿穆尔笑笑,说这是正常的。他说不要感觉他们的名字奇怪。还说这些名字,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他先说了他自己的名字,阿穆尔,在当地语言中,表示的是太平的意思。而他的妻子乌云,是智慧的意思,巴图则是牢固的意思。阿穆尔这么说,我倒是能记住一些了。阿穆尔继续说道:“索布德,是珍珠的意思。她是在几年前到嘎查里来的,之后就在这里定居了。嘎查里有两个怪人,一个是我的表哥巴图,另一个就是这索布德。”
我的兴致来了,我问他这两个人哪里奇怪。阿穆尔犹豫了一会,悄声告诉我。索布德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她到嘎查来之后,经常独自外出狩猎,在当地,女人会狩猎会骑马,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敢一个人外出狩猎的女人,却不多。而且,这索布德经常一出去就是好几天。
等到大家觉得索布德出事的时候。她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马上还载着一些猎物回来。男人和女人,在体质上毕竟有差别,可是索布德却一点都不比男人差。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索布德不爱说话。
至于巴图。阿穆尔说他的奇怪,刚刚已经跟我说了一些,其他奇怪的地方,就是外人,根本没有见过巴图笑。就连阿穆尔,也只见过巴图几次的笑脸。我问阿穆尔,巴图什么时候才会笑,阿穆尔马上闭口不言了,好像有什么忌讳一样。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牧区,阿穆尔说,平时大家的马和羊群,就安置在这片牧区里。阿穆尔给我选了一匹马,之后还双手交叉。好像要看我出丑一样,他还是不相信我会骑马。我微微一笑,翻上了马背,阿穆尔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骑着马,跑出了很远。
停下之后,我对阿穆尔招手,让他追上来。阿穆尔这才反应过来,也骑了一匹马,赶了上来。我们两个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腾着,望着绿油油的一片草原,我长时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跑了一会,我们放慢了速度,阿穆尔大笑,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会骑马。
我只是摇头:“我什么都会。”
阿穆尔:“什么时候学的,在哪里学的。”
我不回答了,阿穆尔也不再多问。只是喃喃自语,说我太奇怪了,总感觉我很神秘。阿穆尔在前面带路,我们已经跑了很久,但是远处的高山,好像还是没有变得距离我们近一点。阿穆尔四处张望着,他告诉我,他得找找,因为他也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才去过那里的。
天上的太阳更加毒辣了,我的全身都沁出了汗。等累得不行了。我和阿穆尔下马休息,我们躺在草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水。阿穆尔说太奇怪了,因为他从不觉得那个地方会那么难找。
抬头看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天上飞的雄鹰,只有一只。阿穆尔指着那只正在飞的鸟,说它在盘旋的时候,就是在寻猎物。阿穆尔让我不要害怕,说只有一只鹰,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阿穆尔说着,扭过头,发现我没有半点害怕的表情,这才调侃:“韩方兄弟,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像原省人。”
见我不回答,阿穆尔只好又继续说了下去:“草原上的鹰,还没那么凶猛。”他坐了起来,指向了远处的高山:“那座山上栖息的鹰,就可怕了,都在同一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休息够了,阿穆尔和我又上了马背。不知道是不是休息过后,阿穆尔的脑袋变得清楚了一些,这一次,他很快就找准了方向,我们一路又跑了很远,终于跑出了草原,随之映入眼帘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我们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溪流的声音,阿穆尔非常肯定地告诉我,那墓碑,就在这附近。
把马拴起来之后,我们徒步走在树林里。阿穆尔让我小心一点,说已经夏天了,什么蛇虫鸟兽都可能出没。阿穆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越变越小,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踏进这片树林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从心底升起了。我也确定,这个地方,我在很小的时候来过。
我们找到了溪流,远远望去,一座墓碑,就在溪流的对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