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吗?”许悦罕有地主动搂住黄祥,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黄祥。
随后她又说:“别再想了,其实这土包里面的东西,也不是真的那么可怕大不了,我们去把土包挖开,看她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许悦的话让黄祥猛然坐起:“我现在就去把她的皮扒了。”随即跳下床,急匆匆地穿上衣服。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许悦关切地问。
黄祥回过头来稍微犹豫片刻,随即咬了一下牙,坚决地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她!”他不让对方一起去,除了怕对方会有危险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此刻的他谁也不敢相信。他怕“老三”会附到她身上对自己不利。
穿戴好后,黄祥拿着那把大姐出嫁前一直在用的锄头,在许悦担忧的目光中走到房外,于明亮的月色下走向那棵茂盛的槐树,走向那个诡异的土包。
从房子到土包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黄祥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惊胆战,短短的距离在他心中却变得无比遥远。走到土包前的时候,他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夏夜的凉风中不禁哆嗦连连。但与心中的恐惧相比,这点儿寒意微不足道。眼前那个诡异的土包里的东西,就是他恐惧的根源,因此虽然害怕得不住颤抖,他仍毅然挥舞锄头,誓要把土包里的“老三”挖出来煎皮拆骨。
虽然黄祥平时不怎么劳动,但挥几下锄头难不倒他,而且“老三”似乎埋得并不深,他挖掘一会儿就已经有发现了。
“被子?”掘了四五十厘米深,他就看见一副沾有血污的襁褓出现在泥土之中。这副襁褓或许因为被埋了很长时间,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但还能清楚看见上面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
他抛开锄头,直接用双手继续挖,试图把“老三”的骸骨挖出来。可是一直挖到十指冒血,还是没有发现“老三”的踪影,就连一根骨头也没有。
一个女性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以冰冷的语调问:“你在找我吗?”
他猛然回头,发现在身后的竟然是二姐。
然而,此时的二姐却跟平日并不一样,双目无神,身体摇摇晃晃,就像昨晚梦游时那样。更让他感觉恐惧的是,二姐手中竟然拿着一把菜刀。
“你想干吗?”他惊恐地问。
二姐无神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是要来把我的皮扒了吗?怎么现在又反过来问我呢?”
“你、你、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是你三姐……”二姐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黄祥不自觉地后退,心中的恐惧让他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你是人,还是、是鬼?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早就说了,我要黄家绝后……”二姐突然扑向黄祥。
黄祥慌忙后退,但一不小心被地上的锄头绊倒了。
二姐手中的菜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黄祥胯下,落在他的子孙根上。剧痛使他感到一阵眩晕,随即眼前一黑。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仿佛听见邻居张伯的声音:“黄禄,你在干吗?跟弟弟吵架也用不着拿刀吧……”
11.许悦的探望
黄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病房里,许悦就在床边削着苹果。
“发生什么事了?”因为刚刚醒来,他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医院。
“二姐把你的命根子割掉了。”许悦的语气异常冷漠。
“什么?”对方的话犹如惊雷在黄祥脑海中炸开,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下身传来的痛楚却让他知道,许悦并没有撒谎。
沉默,良久的沉默,黄祥终于在悲痛的沉默中落下久违的男儿泪。
随后,他强忍泪水,怯生生地说:“小悦,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在我给你答案之前,先给你说一些事,一些关于我过去的事……”许悦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把削好的苹果放下,向黄祥讲述她的过去——
十四岁那年,我的父母遇到了交通意外,母亲在临终之前对我说,她跟父亲并非我的亲生父母,父亲年轻时因为一次意外,下身受到重创,婚后才知道不能生育,所以才收养了我,她说我的生父姓黄,我的名字本应叫黄祯……
嘻嘻,很意外吧!我就是你三姐,就是你这几天朝思暮想的老三!
母亲给了我你们家的地址,让我去找你们。因为父母去世之后,我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而当时的我只有十四岁,要自力更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风尘仆仆地来到你们家的时候,你跟二姐大概还在镇里念书,而你爸又外出打工,所以家里只有大姐一个人。当我声泪俱下地向大姐讲述我的处境时,得到的只是她冷漠的一句话:“我们家只有福禄祥三姐弟,并没有你这个黄祯。你要是没饭吃,不会去做婊子啊!”
我想大姐并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件事,或许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混饭吃的骗子,可是她这句话不但伤透了我的心,还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你能想象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在这个肮脏的社会里要如何才能独自生存吗?
要生存就必须吃饭,要吃饭就必须有钱!
而我能用来换钱的只有我的肉体,所以我就像大姐说的那样,为了吃饭成了一个婊子,我的初夜给了一个让我恶心得想吐的大胖子。这些年来,我一直用我的身体来换取金钱,换取生活所需。
后来,我凭着用肉体赚来的钱上了大学,我以为这样就能过上新的生活,能摆脱肮脏的过去。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火车上遇到你。
在你告诉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弟弟。我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为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却需要用肉体和尊严才能换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心要报仇,要你们黄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以为以你的条件,我会看得上眼吗?你就是给我提鞋也不配,我之所以会主动接近你,主动说帮你洗衣服,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们黄家绝后!
在跟你初次见面之后,我就开始调查你们家的情况,并且计划如何报复,这次主动跟你回家就是我报复计划的第一步。
知道大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吗?因为在我们到来之前,我跟她通过一次电话,跟她说了我跟你在一起的事,并告诉她我已经弄清楚自己并不是黄祯。不过,我还说自己有可能是转世投胎后的黄祯,因为我经常会梦见你们,梦见你们家那间破旧的房子,以及槐树下那个土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我,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她对我心存敌意。
我们到后的第一个晚上,大姐并没有约我去槐树下说话,其实是我趁你跟二姐没注意时,在厨房里约的她。她大概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突然跑去祭拜那个只埋藏了我刚出生时所用的襁褓的土包。
大姐还真是个无知的村姑,我十四那年,她就跟我说,黄祯已经死了,是她亲手埋葬的。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你爸把我送给了别人,她埋的只是我的襁褓,然后每逢过年过节就在土包前上香,以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和恐惧。
不过,她的愧疚和恐惧正好能被我利用,我在槐树下和她说,这些年来我一直以肉体换取生活所需,还告诉她,我就是转世后的黄祯,这次回来是为了向你们黄家讨债。
她知道我是回来讨债的,就立刻向我动手了。还好,虽然我打不过她,但你却及时赶来了。
嘻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恰好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你又有没有想过,被子为什么会掉到地上?其实是我把被子拉下来的,这样你就会很快因为着凉而醒来,从而不会错过我的精彩表演。
大姐被你气走之后,我做事就方便多了,最起码我能自由进出厨房。
二姐这个不入流的写手,就只会写些无聊的东西,根本不懂得用脑袋思考。我只是称赞了她几句,她就高兴得飞到天上去了,对我几乎是完全信任。更有趣的是,在跟她的交谈中,我发现了她的弱点,就是她一直都对你爸当年不让她上大学时所说的一句话耿耿于怀:“女人只不过是用来生孩子的,读那么多书干吗?”所以,她才会到现在还不愿意结婚,因为她不想当个只会生孩子的村妇。
二姐的遭遇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你爸重男轻女,这下子我之前在那些心理学书籍上学到的知识就派上用场了。我在盛饭时往她的饭里撒上一些迷幻药,再以言语稍加诱导,就能让她在夜里跑去槐树那里,让她拿刀割掉你的命根子!
嘻嘻,嘻嘻嘻……
许悦阴冷的笑声于病房里回荡,犹如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黄祥的心窝,使他发出痛苦的号叫。号叫过后他激动地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臂,悲痛地叫道:“我要抓你去见警察,我要抓你去坐牢!”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许悦诡异地笑着,“你根本没法儿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而二姐把你的命根子割下来,却是邻居亲眼看见的事实。你以为你去挖土包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做吗?除了诱导二姐之外,我还跑去把邻居叫过欣赏你的表演呢!现在二姐就在牢里待着,我可是趁大姐去探望她的空当,才溜进来见你一面。要不然大姐看见我,又会抓我的头发了,嘻嘻……”
她边怜惜地轻抚自己的秀丽长发,边把手中的小刀用力插入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然后悠然站起来缓缓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