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罗微觉得他在学胤禛。
来不及细琢磨,罗微跟着康熙出了院门,来到外面,不远处的一片草屋正在燃烧,呼啸的风卷着火蛇直冲云霄。烟火气直接朝罗微他们的方向扑过来。看到康熙出来,侍卫们迅速朝这边聚拢,胤祥也放下水桶跑上来:“父亲,您怎么不在屋里呆着,这儿危险,火实在是太大了。”说罢横了罗微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责怪她。
康熙淡淡地说:“没事,动静这么大,在屋里也睡不着,再说,这外头,不也挺暖和么。”罗微无语。就在这时,罗微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孙子,我的孙子还在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拄着树枝抖着腿儿被人从火场架出来,嘴里不停地嚎着:“你们救我干嘛,救我的孙子啊。”
康熙看着如此情景,吩咐身边的侍卫,别傻站着看,赶紧救人,罗微望向火场,她仿佛听到里面传出的求救声。看了一眼寒风里满头大汗的胤祥,深吸一口气:“老爷,奴婢去吧,少爷们都累坏了,让他们在外面浇水,奴婢进去救人。胤祥第一个反对:“你一个姑娘家,老实在这儿呆着,这是男人的事情。”
罗微这个时候顾不得和他争论男人女人的问题,她不等康熙下令,脱下披风抱着就往前面冲去,后面胤祥也顾不得许多拔脚就追,罗微抢过一个水桶将披风浸湿,把剩下半桶水往自己身上浇。身后胤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疯啦,还不赶紧回去。”罗微一挣:“你们在外面救火,我进去救孩子,这样动作快,你放手。”
胤祥哪里肯松手,逼急了罗微抬起胳膊一口咬下去,谁知道冬天穿的衣服多,这一口没想电视剧那样咬得他皮开肉绽,而是要在棉衣上。罗微苦笑:“衣服穿这么多,进去就变成火人了,放开,这会儿时间就是生命。”
感觉手臂上的力量松了,罗微二话不说冲进火场,身后的胤祥呆呆的,康熙这会儿走上来:“没拉住吧!呵呵,这丫头横起来,可是敢给朕甩脸子看的呀。”胤祥急了:“父亲,这丫头身单体弱,这里面烟气那么重,儿子担心……”康熙看着闪耀的火光:“担心?你歇着吧,让人在外头接应着,丫头出来就揪住她。”
罗微冲进火场,第一时间就伏在地上,灼热的气浪包围着她,土墙已经烧塌了,罗微也分不清这是一间屋子还是一个院子,好像真是一片火海,火在身边绕着,一点点往前爬,罗微终于听到了细弱的哭声和救命声,努力分辨了一下,两个小孩,大的抱着小的,烟气迷了他们的眼睛,正在那里穷扑腾。
罗微扑上去一把搂住他们,把身上的披风包在大的身上盖住头,在他耳边说:“别害怕。把他给我,趴在地上,爬出去。”抱过小的,就地一爬,把小的掩护在身下,正准备原路返回,原选竖着的土墙烧塌了,焦土燃着火星掉落在她身上,她一手搂住孩子,一点点地往前挪着。
即便是贴着地,烟气还是迎着她的呼吸闯进肺腔,但是罗微拼命忍住咳嗽的冲动,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咳嗽了,更大量的烟尘会随之而来。不断有火星掉落在她的发上身上,她可以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但她仍然庆幸,草棚没有正梁这种掉下来会砸死人的东西,就算有小木条什么的掉下来也可以忽略不计。
当她艰难地推着前面的小身体爬出火海,嗅到除烟尘以外的人气时,终于听到了七嘴八舌的呼喊:“快,水,往身上浇。”接着就是一阵大雨从天而降,她没有觉得冰凉,确切的说,她没有感觉到温度。
忽然想起两个小孩。忙往自己胸口看去,小脑袋已经钻进了衣服里,罗微就地仰卧,把人拎出来一看,忍不住笑了:“小家伙白白净净的,啥事没有。倒是自己胸口多了一滩黏黏的东西,小家伙的口水。
正当某人想爬起来拍掉点土,找地方再接再厉的时候,身体又一次腾空,这次她想也不想,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老爷子叫你来的么?”
第五十八章故地
更新时间2011-6-2021:28:56字数:2017
可是当她人请眼前的人脸的时候,她呆住了:“二少爷?”抱她的人是胤禩。还是笑眯眯的:“怎么,你以为是谁?这“二少爷”我听着耳熟。”
罗微顿时不安起来:“二少爷,放奴婢下来,奴婢自己能走。”胤禩则笑得很无辜:“这是父亲的命令。”“可是……”罗微嗫嚅,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胤禩。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想看看他的反应么?”笑面菩萨忽然故作神秘。罗微忽然心头一跳:看谁的反应?老板的还是十三的?她无法置信地看着胤禩:“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胤禩不再说话,抱着她回到他们住小院落。还没进门,胤禩就开始冲刺,一边喊着:“父亲,我把洛丫头带回来了。”只见正屋的房门一开,十三第一个迎上来,当他看到胤禩怀里的罗微时,明显怔了一下,脚步停住了。
罗微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她怕看到不屑和冰冷,把头埋得深深的,胤禩越过胤祥踏入正屋,康熙早已命老李把炕腾出来,一看见罗微蓬头垢面一身黑的被抱进来,连忙凑过去问:“丫头,你这是去救人啊还是等着被人救啊,你怎么弄得比谁都惨。”罗微示意胤禩她放下来,她可不想这副德行弄脏老板的被褥。胤禩就把她放在一张椅子里,那摸样简直是将某微视作珍宝。
某微心里一阵恶寒:老板演技派,儿子是偶像派,都是演员啊,不生在现代真是可惜了
罗微已经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十三面沉如水了,不过她没有时间去品味十三的表情。一边向康熙汇报了火场情况,一边说:“老爷,冬天天干物燥,尤其是北方,容易走水。”
康熙打断她:“好了,你去清理一下,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朕会处理。”罗微领命,她回转身,正好对上十三的眼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眼神比外面的风还要冻人。
第二天,康熙下令凡受火房屋,一间给银三两。谕示山东巡抚王国昌,应妥善抚绥灾民,不可使他们流离失所。这事情瞬间搞大了,本来是济南府所辖一个小村庄发生局部火灾,一下子上升成为“一二五”事件了。有什么比国家一把手直接过问更能产生轰动效应的?
康熙大笔一挥,山东省境内凡是皇帝到过的地方全体免税,去年没交上来的税款也全免。老百姓交上去的税收堂而皇之地停留在了当官人的口袋里。
休整一天后,康熙带队来到了罗微的噩梦地:泰安。再一次在泰山脚下扎营,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某微:“怎么样,和朕上去走走?”罗微一脸无奈:“奴婢领旨。
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康熙以龟速朝山上行进,一边爬一边还吟两句诗,摸摸边上的山石。罗微这个时候跟在十三后面,慢慢地向上蹭着。才走没多远,老板就完成了他的象征性登山之旅。下面的路一根滑竿全部搞定。不过他还是很好心地让某微和老李留守。
晚上还是在泰安留宿,晚上,山东照样是鹅毛大雪,罗微小心翼翼地笼着碳盆,想着心事:胤禩很奇怪,当然,经过对四四党性问题的深入思考之后,她已经对先前自己幼稚的想法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胤禩的奇怪被罗微理解成一种利用和试探,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让罗微不安,虽然她已经做好了稳坐钓鱼台的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觉得心惊胆寒。而十三的表情更让罗微陷入了悲哀和无奈中。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打从火灾事件结束后,胤祥再也没有同罗微讲过一句完整的话,甚至连正面都吝啬给她,他不再是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罗微心里发苦,她试图说服自己,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是辗转反侧之后,她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几天后,大部队渡过黄河,来到江南。第一站就是淮安。到了这里,气氛轻松了许多,淮安府官员接驾,康熙刚到就说要去看堤坝,传说中刻满名字的堤坝。
罗微第一眼看见防洪墙的时候,被眼前的金色晃花了眼睛,她瞪大眼看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名字交汇成让人眼花的闪光时,她呆滞了,第一反应就是:“这帮人太迷信了,真好骗啊”康熙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丫头,你想得没错,这淮安府,看来变成一个肥缺了。”一边的笑面菩萨终于变色,垂首不语。
罗微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动静闹太大了。她担心的是这个,没想到真的被她料到了,应该说古代官员笨呢,还是说贪污也是不断进化的呢?她退后一步拉住胤祥的衣角拽了一下,这个动作自然而然,胤祥疑惑了一下,看向罗微。罗微的眼睛则瞄了瞄老板的方向。胤祥却没有转脸,他一直看着某微的脸,直到某红了脸,放开手。
胤祥嘴角牵了牵,没有太多表示,罗微瞬间有些失落,她意识到她的小动作违规了,她只是想让他看好戏而已,但当胤祥的视线离开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失落。路过的茶楼酒肆小巷街角都让她失落,他们曾一起走遍这城里的每一条路。他曾经很自然地跟在身后,而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她是多么……幸福。
当“幸福”两个字出现在罗微的脑海里,她一下子傻住了,她从未意识到,那是一种幸福。她闭了闭眼,一众人回到淮安府,康熙立竿见影地要求呈上账本,于是江南整风运动拉开序幕,很不幸的,上任不到两年的淮安府,火线上任的知府,又火线下岗了,然而这只是开胃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