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意想不到的会面
“不,不可能,高凤娇你是在编故事吗?怎么可能呀。”应天龙吃惊地看着她,直摇着头不敢相信。
高凤娇也痛苦的流下泪水,她全身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双眼紧紧盯看着应天龙,声音颤抖地说:“总指挥官,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市真的,可是你还记得吗,在叶城县的加满清真寺,我们正在观察,一个老人走过我的身边突然站住了,他看我的目光是那么的奇怪,他长久地看着我,我分明看见他的眼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惊讶与害怕,他惊讶什么?他害怕什么,我对他毫无威胁,连萍水相逢都称不上呀。”
高凤娇轻轻吸了一口气说:“说起来也奇怪,我看着他的眼睛,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股亲切的滋味,那是应该有着共同血缘关系的眼神,可以把分散很久的亲人联系起来,只不过这眼神实在是太短暂,瞬间即逝,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匆匆离开了。一个可以说是年近古稀的老者,在离开时脚步是那么匆忙,我曾经产生过怀疑,但没有往深处去思考,放走了不应该放走的人呀。”
“‘东伊运’利用社会闲杂人员冲击清真寺,怂恿他们的人同样是一位弯着腰的老人,我就开始怀疑了,他会不会就是‘东伊运’实际上的头目高老板,但我没有确凿证据。今天,也是凑巧,我与古丽仙去德卡克哈诺巴扎,在市场上转的时候,我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我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果然,等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是那个老人,是他,就是他。”
“我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我没有惊动古丽仙,她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群众,没有必要让她也加入其中,跟踪‘东伊运’的人是危险的。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离开市场后朝一条小巷走去,我紧跟其后,天鹰,我此刻已经忘了危险,这样孤军深入,是犯了兵家大忌,那时我一心想的就是寻找到他们的老巢。在巷子里拐了一个弯,突然冲出二个人来,不由分说,用一块纱布堵住我的嘴,里面有麻醉剂,我昏迷了过去。”
应天龙听的是心惊肉跳。
“等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屋里,我的双手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周围阴森森的一个人没有,当时我的脑子很乱,害怕吗,如果我与你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的心一直在砰砰地跳,我想如果我落入‘东伊运’分子的手里,处境肯定很悲惨,我是一个女人,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暴徒呀,这时我真的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鲁莽,不听你的话,擅自闯入匪窟,白白丢掉性命呢?”
应天龙慢慢走过去,用自己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高凤娇把头靠到他的身上,继续说:“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穿着巴袍,戴着白皮帽,用围巾蒙着脸,可是那双眼睛我永远忘不了,是他,就是哪个伪装成老人的人。他死死盯着我,好半天,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我只看见他的手在发抖,不安分的胸口也在急剧起伏着,突然,他用一种低沉的,好像是在喉咙里就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的语调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回答他,但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我说了出来,我姓高……。没等我的话说完,他就惊喜地说:‘姓高,你叫高凤娇,是吧?’我一下就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点了点头。他突然激动起来,围着我转了几圈,说:‘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块玉坠,里面镶着一张全家福,那是你一岁生日时我们全家的合影’。我被深深地震惊了,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声音颤抖着对他说:‘我们全家合影?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身上的玉坠。’”
说到这里,应天龙分明感觉到高凤娇的身体在微微哆嗦,这奇特的令人不敢相信的经历,连应天龙都好像是在听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离奇故事,可是故事里的主人公确确实实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他走上来一把撕开我的衣领,掏出了我一直不离身体的玉坠打开,看清楚了那张全家福,突然发出一种悲悯的喊声:‘老天有眼,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我的女儿,凤娇,我是你的父亲高强呀。’”
高凤娇把自己身上的玉坠拿出来递给应天龙,应天龙打开看见了确实存在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的一个婴儿,笑的很甜蜜,两边是她的父母亲,应天龙注意到,高凤娇真的很像她的母亲。
“我不相信,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我二岁那年就死了,一直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的,死了父亲怎么会突然复活,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呢。他一把拉开遮盖在脸上的围巾,我看见了一个汉人的脸,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这张脸似曾相识,又模模糊糊,他在呼唤我的记忆,父亲,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每次回家都要把我抱起来举在空中转着圈,逗的我哈哈大笑。父亲,一个英俊的男子汉,每次回家,母亲就用一双欣喜的眼睛追逐着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与我的父亲联系起来呢?”
“见我不相信,他说:‘凤儿,你的母亲叫王喜梅,我下乡时结识的爱人,我们一起越过边境去参加所谓的解放全人类的战斗,后来我受伤被捕,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把你们母女两托付给了沙老板,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去找过你们,可是连年的战火,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面目皆非,沙老板也音信全无,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在叶城县的加满清真寺,我第一次看见了你,你与你的母亲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我不敢相信你还活着,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我与你相认呀。’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我到现在才完全相信,他真的就是我的父亲呀。”
“我问他:‘你不已经牺牲了吗,是母亲亲手把你埋葬的,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他没有回答,而是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把我紧紧搂抱在他的怀抱里。总指挥官,说句实话,在他的怀抱里,我突然感受到一种来自自己最亲切的人的温暖,这种温暖从母亲的身上能够体验到,可是这种温暖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今天我又从新得到了它,我也紧紧搂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我哭了,哭的泪流满面,我试着张开口,想叫一声爸爸,可我就是叫不出来。”
高凤娇下意识地搂住应天龙,抽泣着说:“总指挥官,我真的好想叫他一声父亲,可是,他现在是‘东伊运’的主要头目,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我怎么叫的出口,可他又确确实实是我的父亲,我唯一的亲人呀。”
应天龙此刻也心乱如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说句老实话,这也实在是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曾经的敌人变成了高凤娇的父亲,这种变化谁又能够一下子就坦然地接受呢?他只能也搂抱着高凤娇,任何安慰的话此刻好像全部没有了,说不出来。
高凤娇冷静一下继续说:“父亲向我解释了他的经历,他是在参加一场残酷的战斗中受伤被捕的,那是所谓的红色政权与反对派的一场生死格斗,这里没有谁对谁错,甚至连战斗的理由都模糊不清,但是父亲知道,作为部队的指挥官,他们这次是凶多吉少,父亲临走时把高虹母女托付给沙老板,就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结果是全军覆没,自己也被捕,对方很重视他,认为是抓住了他们一直想抓的红色政权主要头目,为掩人耳目,他们故意假造了一具与父亲同样身材的死尸,毁掉其面容,换上他的衣服,骗过了母亲。父亲在敌营里受尽折磨,整整关押了十年之久,出来时已经面目皆非,心力交瘁,几经辗转,流亡国外。”
应天龙问:“凤娇,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高凤娇摇摇头:“我只告诉他我是来做生意的。”
“他相信了吗?”
“似信非信,不过他没有再为难我,而是把我放了出来。”
应天龙长吐了一口气,只要高凤娇能够平安的回来,比什么都强,至于她与高老板的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高老板也不会相信她是来做生意的,从叶城县的加满清真寺,到白沙瓦的德卡克哈诺巴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一个稍微有头脑的人不会分析不出里面的猫腻。
现在的高老板完全沉醉在与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团聚的喜悦之中,但他马上能够反应过来,如果现在带人去那个地方抓捕他,肯定是扑空,人早就离开了。
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