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卡在柜台前挪来挪去,犹豫不决。她固然是想买好的,但是,真的太贵了,家里那包五个铜子买的针用着也挺好使。
“老板,有散的卖么?”安波卡磨磨蹭蹭地,终于挤出一句。
店伙计鄙夷地没好气地指着门边的针篓,不再搭理这个没钱的客人。安波卡单手托卡卡,右手在针篓里翻找,里面都是些需要修复的针具。
【插在线圈上的那根。】卡卡指点道,安波卡拨开杂物,拿起卡卡钟意的白骨针,针尖很钝,针尾裂口,基本属于无用针,她反问道:“确定么?卡卡,我想这根魔法针修好要很多金币。”
【确定。】
安波卡只好拿起这根白骨针,问店伙计卖价。瞧见少女手中的针,店伙计轻视的神情顿消,他在这个顾客腰间别的法杖上打量几番,道:“三千金。”
“这么贵?!”安波卡差点喊这个店伙计抢钱,她以为只要几个银币就够了。
店伙计一副物有所值的郑重表情,道:“这位小姐,假如知道这根针的材质是用什么做的,您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吊足客人的胃口后,店伙计揭开谜底,“龙骨,这是用龙骨做的针具!能够拥有龙骨针的法师,无一不是广受人尊敬的炼金术大师!”
听到龙骨,安波卡神色微动,尽管喜欢,然而,很显然的,这根龙骨针无人能够修复,她可不打算买一根不能用的针回家。
“给我那套一号小针,五十二金对不对?”安波卡准备掏金币,店伙计拦住她:“这位眼光卓越的法师小姐,您应该明白,在巨龙远离索伦大陆的今天,能够得到一根龙骨针的机会是何等的渺茫!”
安波卡摇摇头,店伙计继续劝道:“三千金并不算贵,如果它是完好的,那就天价了。”
“不用了谢谢。”安波卡已数好金币,让店伙计拿铺子里最便宜的那套针具。
店伙计妥协:“那么,这位小姐,您愿意出多少?”
【用你所有的钱买下它。】卡卡特别地执着,【安波卡,你必须要有一根真正的巨龙骨针,哪怕它在你眼里是坏的。】
“为什么?”
【它能助你控制龙之力。】
安波卡立即报价:“三百金。”
“这个价格太低了,收购价都要两千五!”安波卡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再加价,只见店伙计心痛犹豫,最后做出最痛苦的表情,把这根龙骨针让给这位全波顿城最有眼光的女客人。
安波卡掩不住喜色,付完款抢过针就跑了。
跑出一条街,她想起该向店伙计打听下磨针石,跑回去时,正好看见先前的胖老板在追打店伙计,骂他贱卖宝物。店伙计抱着头连跑边驳斥,那根不值一个子儿的破针扔在那儿二十年都没人要,现在有个冤大头肯花三百金买它,这是何等划算的大买卖,老板打他根本没有道理!
胖老板气得够呛,脱下鞋子追打教训不识宝的店伙计,没能力用那根针的人当然不会买,需要用的人就算倾家荡产也会买下。
两人正追跑得起劲,胖老板看到店外呆立的小姑娘,肩上停着一只小黑猫,手里还握着那根错卖的宝针。他踢开鼻青脸肿的店伙计,光着一只脚丫站着,搓着肥滋滋的手,笑得直眯眼缝,道:“啊哈,我说谁这么有眼光买走了这样宝贝,可爱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安波卡哦一声,呆呆地回道:“我想要一点龙皮,你们这儿有吗?”老板眼神中闪过一道光,笑容满面,把人迎接铺子,柜台上已铺满各式各样的皮料。安波卡有卡卡的指点,选中一块皮质坚实近紫黑的头部龙皮,搭一套魔法金针具。这回讲价很艰难,偶然得来的五千金币在安波卡兜里转一圈又回到该老板手中,这也彻底让安波卡了解自己碰到个大奸商。
回到镇上,安波卡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夜灯下,伽里芬多的黑天鹅绒修身法师袍,随意又贵气,他站在查士顿镇街口附近,冲少女打了声招呼,后面是辆有家族徽记的马车。安波卡小快步走过去,她以为对方是来讨回那些借给她的参考书。
伽里芬多笑了笑,道:“原打算约安波卡去城里挑几本书,担心我挑的不合适呢。”又弄错了,安波卡脸红得不像话:“抱歉。。。”她不知道该道谢还是道歉,“谢、谢谢,”伽里芬多大笑,安波卡愈加窘迫,黑袍少年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安波卡同学,有机会再约。”
“好、好的。”
道别后,安波卡摸着烧红的脸立即冲回家,紧闭房间门窗,卡卡咯咯笑得厉害:【安波卡,他不会吃了你。】
“不、不是,”安波卡吞吞吐吐又解释不清自己的心为何扑通扑通跳得那么厉害,她慌里慌张地放好龙骨针,用新买的魔法针继续绣腰带。换上新针具,安波卡觉得手指间的感觉更加流畅,愈发坚定练习龙骨针的决心。
第二天,她又进城翻街倒巷寻找打磨龙骨针用的刀石,逛得全身疲倦却一无所获。回到家,安波卡的母亲说城主大人的儿子等她很久刚走,还小心探问梅洛朗阁下找她什么事。安波卡推说是来拿腰带的,回房间,蒙被子埋头睡觉。
隔壁父母开始交流:“看来是谈恋爱了,不知道交的是什么样的男朋友?绝不能是穷人,最好有点家产,也好让我享享清福。”
“妈妈!我没谈恋爱,我谁也不喜欢!”安波卡掀开被子,气冲冲地叫道,随后又蒙上被子,仰躺在那儿,脑子里闪过街灯下那个讨厌鬼看她犯傻的样子,很平静的画面里闯进一个穿红裙子的漂亮女人。
可恶!安波卡仰起身,旋开魔法灯,开工干活,这样就不会去想那个讨厌的家伙!
新的学习周早上,安波卡拿出针和皮,针是钝的,皮是硬的,安波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穿透,反而因为过于用力,不小心推动了桌子,在教室里弄出刺耳的响声。
安波卡吓得立即站起来,低头缩肩,耳根子通红。学生们哄堂大笑,这时候还没上课,没人管安波卡的小动作。安波卡窘态毕露,头埋得低低地,她想撞墙。
“安波卡,出来一下。”伽里芬多在门口叫人,热闹的教室里立即静下来。看到他,安波卡猛地想起上周末的事,又羞怯又尴尬。安波卡刷地从头红到脚,整个人成一只小红虾,她小步快跑到教室外,似乎背上全是全班女生瞪视的目光。
她小声地问黑袍少年找她什么事,伽里芬多递给她一块目前最需要扁平打磨石,由龙鳞制成。安波卡纳闷地直瞪眼,伽里芬多难得地又笑起来:“不用这么看我,那天有注意到安波卡同学手心里握着骨针,呵呵,波顿城藏不住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他问道:“会用吗?”简单做示范,让她把龙骨针磨得锋利些再练习。
安波卡捏着珍贵的龙鳞磨石,小声又感激地说道:“明天还你。”
伽里芬多说不用急,又把手上一摞崭新的书递到她手上,轻笑道:“这些书是针对龙族炼金物品所做的特别研究成果,里面有龙人如何运用龙之力的基本讨论,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谢。”安波卡她接过书,深深地鞠躬道谢。
“好好努力。有不懂来问我。”伽里芬多轻轻点了个头,潇洒地离开走廊。
安波卡坐回自己的位置,想着卡卡所说的话,伽里芬多在追求她,会是真的吗?尽管她不相信,但是,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安波卡的脸还是不可遏制地迅速地红起来。
“嗤,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癞蛤蟆!”
“说谁呢?!”琳达站起来,“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伽里芬多就是喜欢安波卡,就算你是侯爵的千金,伽里芬多也不会喜欢你!”
那个被称为侯爵千金的女生笑起来:“借几本参考书就是喜欢?你们这些穷人,连伽里芬多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在这儿做梦了,笑死人!”
琳达手叉腰,回道:“什么身份,难道还能高过梅洛朗大人?”
班里仅有的几个贵族小姐哈哈大笑:“井底之蛙!伽里芬多可是未来的大公爵!区区一个城主算什么?!”
“可惜有的人连城主夫人的位置也捞不上!”琳达伶牙俐齿地回敬道。那位贵族小姐立即涨红了脸,她旁边的朋友喝斥道:“你说什么?你这个贫民窟里出来的贱民,敢这么对梅丽莎小姐说话!”
班上女生分两派,闹哄哄吵嚷不休。安波卡站在人群中间,惶惑地不知所措。
【安波卡,你可以看看伽里芬多借给你的书,那对你很有帮助。】
安波卡嗯了一声,她不去想谁喜欢谁的问题,伽里芬多只是借她几本参考书而已。做为伽里芬多的最佳配药师搭档梅丽莎,根本不需要担心。
她小步移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伽里芬多找来的书,这些书基本都用古魔法语写成,她真担心自己又只能看图瞎猜,翻开其中一本龙人魔法饰品制作技巧录,发现伽里芬多已在里面做好记号,她直接翻到腰带部分,上面也有伽里芬多做的注释笔记,安波卡很容易就明白那些用古语写成的炼金术专业用语。
“伽里芬多果然又聪明又厉害,连怎么做腰带都懂。”
卡卡猫笑起来,安波卡问它笑什么,卡卡没有回答,安波卡等不到答案就专心看起书,找到很多魔法小窍门提高刺绣的效率;看书累了就专心打磨自己的龙骨针,练习刺龙皮。
这天下午的制器术课,巴伽尼教授刚走进教室,魔宠小地精从他身上瞬间冒出来,伸长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很快,它就确定方位,绿眼睛直直盯住教室的角落,背手按老习惯给学生打分。
高高低低的报分后,小地精走到安波卡这一桌,像是被雷击中样全身僵硬,看着安波卡眼睛扑闪扑闪,安波卡嘴边刚咧出一丝笑纹,就给小地精打的分数给郁卒没了:“零分,插班生安波卡同学。”
安波卡已经确信这小地精对她有偏见,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博得它的欢心。
她还是专心边赚金币边提高实力更实在,时间很快到周末,梅洛朗来约人,说带她去长见识。安波卡哼哼地回没空,梅洛朗点头嘱咐她抓紧时间做他的腰带,满面笑容地走了。安波卡对着他的背影直挥拳头,可恶的讨厌鬼加三级!
梅洛朗走后,安波卡的心也乱了,她静不下心来绣腰带,一直在想他本来要带她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