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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是我唯一》第405章 配不上他还跟他?

作者:卿筱 字数:14183 书籍:你曾是我唯一

  席城摸了摸鼻子,神情十分尴尬,他扫了一眼站在云嬗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冷声斥道:“我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云小姐么?你们怎么能扒她的衣服呢?”

  说完,他一脸惋惜加沉痛地看着贺东辰,道:“贺队,他们冒犯了云小姐,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高兴。 ”

  云嬗看着席城,别看这男人清俊儒雅,他就是一只笑面虎,杀人不眨眼的。她没想到他对贺东辰这么客气,她转头望着贺东辰,贺东辰也正看着她,眼神太深,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里面蕴藏着风暴,要吞噬一切。

  果然,贺东辰放开了她,她伸手想要将他拉回来时,大衣从肩上滑落,她连忙攥紧大衣,眼睁睁看着贺东辰走向席城。

  席城看着朝自己逼近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雷霆之怒,眨眼间已经到他面前,一记凌厉的拳头挥过去,他堪堪举起手格挡住,言笑晏晏道:“贺队,咱们有话好说。”

  贺东辰一想到云嬗刚才的模样被几个粗鄙男人看了,他只想杀人,他曲起腿狠踢向男人小腹,席城挡住了下面,上面却失守了。

  贺东辰一拳头砸在了他鼻梁上,鼻血顿时喷了出来,席城被震得连退几步,直到背抵上扶手才停下来。站在身后的黑衣人要涌过来,席城大手一挥制止了,他摸了摸鼻子,指尖殷红滑腻,他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他道:“贺队,现在你气也出了,我们的交易是否已经达成了?”

  贺东辰站得笔直,冷冷地看了席城一眼,这才转身走回云嬗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扬长而去。黑衣人都望着席城,席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加上贺东辰不是只身前来,别墅外面大概已经被他的人包围了。和他硬拼没必要,反正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

  直到坐上车,贺东辰都渐身紧绷,一言不发。云嬗不安的坐在那里,她身边坐着一个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让她感到如坐针毡。

  她拉了拉身上的大衣,眼角余光瞄到男人只穿了单薄的衬衣与西装,她尝试着说话,一张嘴就咳了起来,喉咙干得厉害,咳起来就撕心裂肺,再加上脸颊肿了,更是一牵动就疼。

  贺东辰终于坐不住了,他伸手轻拍她的背,叹息一声,“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几天没盯着你,你就出这么大的事。”

  云嬗闻言,心里觉得委屈,明明是他要和她冷战的,这会儿又怪她的不是,她道:“停车,我要下车!”

  贺东辰瞪着她,心情相当的不悦,他皱眉道:“你穿成这样要去哪里,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折腾够,我说你两句怎么了?脾气这么坏,谁惯的?”

  “我脾气坏你不是早知道么?你后悔了趁早说,不用给我冷脸看。”云嬗扭头看向窗外,眼眶逐渐发红,席城发狠打她时,她真的以为他会杀了她。

  她不怕死,只是怕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贺东辰瞪着她的脑门,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泄,他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比他小六岁,他得让着她一点。好不容易把她拐进怀里,不能把她给气跑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肩,想将她拉进怀里,她不肯,他主动贴过去,从她背后拥抱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他柔声道:“sorry,我语气不太好,也是急的,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云嬗更委屈了,就像有时候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对方一哄,就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和委屈,她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你高兴了,就搂搂抱抱,不高兴了就把我晾一一边,几天不理。我告诉你,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贺东辰无奈,这是一只炸毛的猫,得顺着她的毛,否则有他好受的。他没原则的退让,“嗯嗯,你不是我养的宠物,你是我的女人,好了,别气了,当心气多了会怀孕。”

  “……”云嬗气得哭笑不得,他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贺东辰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到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指头,席城居然敢打她!他目光阴戾,唇边泛起一抹狰狞的冷笑,既然如此,他不回敬一份大礼,就太对不起他的待客之道了。

  云嬗看着他狰狞的五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些害怕,“贺东辰,你和席城做了什么交易,是因为我吗?”

  贺东辰回过神来,敛去了所有负面情绪,他道:“他让我帮他找个女人。”

  “你真的要帮他找吗?”云嬗顿时紧张起来,即使席城手眼通天,也有他不能触及的地方。但是对贺东辰来说,这就并非难事。

  贺东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见她疼得直往后缩,他道:“他的条件是帮他找女人,来交换你的平安,你觉得呢?”

  “可是她并不想回到席城身边。”云嬗皱眉道。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只确保你今后半生无忧。”贺东辰望着她,帮席城找人不是难事,只要他承诺不再动云嬗。

  “可是……”云嬗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贺东辰打断,“没有什么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你懂吗?”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心里震颤不已。半晌,又觉得吃了蜜糖一样,甜到了心里。她主动依偎进他怀里,呼吸里萦绕着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她感到很踏实,她道:“贺东辰,对不起,那天我太固执了,如果你不高兴我和许师兄见面,我会尽量避免和他见面,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贺东辰伸手拥住她,他轻轻阖上眼睛,他还在不甘什么呢?她已经在他怀里了,不是吗?睁开眼睛,他大度道:“不用刻意疏远,我相信你,不过以后你和你的许师兄见面,必须把我带上。”

  “……”云嬗心里一阵无语,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她嘛,得监视着她。

  车子停在公寓单元楼下,贺东辰打开车门,将云嬗打横抱起,径直往单元楼里走去,回到公寓,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找冰块。

  云嬗坐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客厅摆设,有种久违的感觉。不一会儿,贺东辰拿着裹着冰块的毛巾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毛巾贴在她脸上。

  她冰得往后缩了缩,看见男人眼里溢出的心疼,她伸手接过毛巾,道:“其实不疼的,就是有点凉。”

  贺东辰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瞄到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勒痕,刚才在席城的别墅里。他还没注意到,这会儿瞧见,他眉头紧蹙,眼里戾气翻涌。

  他一言不发的拉起她另一只手,将衣袖拉上去,上面同样一圈血肉模糊的勒痕,他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云嬗看着他再度铁青的脸色,她看着手腕,刚想安抚他,却听他闷声道:“你还是女人吗?伤成这样都不知道喊疼?”

  云嬗知道他是心疼,说话才会很冲,她不和他计较,笑眯眯的撒娇,眼尾还淌过一抹妩媚,“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知道么?”

  贺东辰看见她眼潭里荡漾的温柔神色,再加上她隐晦的挑逗的话语,他心头微荡,浑身像被电流击中,一阵酥麻,他顿时笑骂道:“不知羞。”

  云嬗脸颊微红,看他起身去拿医药箱,其实这几天他不理她,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分开时,她会有多痛不欲生。

  贺东辰很快拿了医药箱回来,拿碘伏给她的伤口消毒,云嬗看着他温柔仔细的动作,她道:“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

  贺东辰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隐忍,他道:“不是故意不理你。”

  “那是为什么?”云嬗刨根问底,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而且这事一定与她有关。

  贺东辰垂眸继续给她上药,他道:“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心头那个疑问,他到死都不会再问的。他们错过之后,谁也不清白,又何必拿过去发生过的事,来为难彼此?

  云嬗嘟嘴卖萌,他心里分明有事,却不肯告诉她,看他神色专注的给她上药,她心头一动,忽然倾身吻了下他的脸颊。

  贺东辰浑身一震,他眸色深幽地盯着她,云嬗脸颊发烫,忍住心里的羞涩,又倾身过去吻了下他的唇,描绘了一下他的唇形,又退开。

  男人的目光像突然被剪了烛花的蜡烛,倏地亮了起来,她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道:“你不是说我不是女人么,那我就干点女汉子的事。”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倾身过来吻住她的唇,他的大掌按在她后脑勺上,不允许她退离,强势且霸道的吻着她如樱花般娇嫩的唇。

  客厅里温度急速飙升,几日未见的情侣,碰到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擦出强烈的火花。云嬗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她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覆身而上的男人,她哑声道:“贺东辰,我想你了。”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怀里的女人脸颊嫣红,眼里含着一抹深情,搅得他一池春水荡漾,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格外沙哑,“云嬗,你再这样勾引我,我会忍不住。”

  “那就别忍了。”云嬗说完,脸颊顿时烫了起来,她说这话好不知羞啊。贺东辰胸膛里滚过一抹闷笑,他拿开手,笑吟吟地望着她,“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了,那我不付出点行动,好像对不起你。”

  云嬗握紧拳头,羞愤地朝他胸膛砸去,却被他握住手臂,反压在她脑袋两侧,动弹不得,他俯下身来,低语道:“本来是怜惜你受到惊吓,看来你很需要我的安慰。”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

  两个小时后,云嬗浑身乏力地躺在沙发上,看贺东辰收捡药箱,他身上穿着西裤,上半身未着一物,结实的肌理上全是汗珠,顺着挺拔的后背滚落下来。

  她怔怔地盯着那颗汗珠,有些出神。贺东辰忽然看了过来,对上她迷恋的目光,他莞尔轻笑,“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云嬗身上盖着他的大衣,头发凌乱的铺陈在沙发上,俏脸上满是被他疼爱后的风情,他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强忍着心里骤然烧起来的火,他起身去厨房。

  再不知道节制,也清楚她此刻体力透支,经不起他再一次的索要。

  云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进了厨房,她才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虽然全身无力,她好像喜欢上了与他做最亲密的事,此刻浑身舒畅,心里的郁结也消失,顿时觉得看什么都是明亮的美好的。

  贺东辰很快做好了晚餐,他端着托盘走出来,来到沙发旁,才发现云嬗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唇边泛起满足而甜蜜的微笑。

  贺东辰低头看着手里尚在冒着热气的晚餐,到底不忍心将她叫醒,转身放回厨房去。知道她被席城带走的那一刹那,他心里满是恐惧与害怕。

  他恨自己,为了许渊与她冷战,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原谅自己。那一刻,他才明白,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她就在身边就好。

  回到客厅,他将她打横抱起,女人窝在他怀里,唇边还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他叹息一声,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他低声道:“不管你曾为谁怀过孩子,我都不计较了,云嬗,留在我身边就好。”

  云嬗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吸逐渐平稳,他薄唇微勾,弧度逐渐上扬。

  两人重归于好后,又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一回到家就恨不得黏在一起。贺东辰从不把公事带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吻她,吻够了才去做饭,吃完饭,就陪她看电视八卦。

  她在身边,就算那些狗血言情剧他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和她讨论后续剧情。云嬗是绝对的精分,一会儿勇猛无敌似男人,一会儿娇羞万状似女人。可不管那一面,都足够让贺东辰热血沸腾。

  他们在一起,有时候一个眼神交汇,都能勾起对方的欲念,客厅、餐厅、厨房、走廊上,都留下他们缠绵的身影。

  贺东辰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方的需求竟是如此旺盛,他记得以前战友还说他是冷淡型的,别人对着二人动作片喷鼻血,他却不感兴趣,一头扎进军事战略的研究中。

  就算是之前与蓝草在一起,也很少这样冲动,不会被她一个眼神就勾引了。

  可云嬗,她就是个妖精,囚了他的心,还绑住了他的身,让他无力自拔。

  这样甜蜜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即使外面风雨交加,也影响不了他们回到家就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这天晚上,云嬗送贺雪生回家,沈存希出事了,沈氏地下停车场发生爆炸,监控记录拍摄到沈存希出事时,正在地下停车场他的座驾里。

  而警方分析,爆炸中心点就在沈存希的车里,车都被炸成了碎片,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沈存希生还的可能很低。

  贺东辰最近为了沈存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沈存希出事,沈氏立即被推上风口浪尖,股票连着两日大跌,即使沈遇树赶回来坐阵,也没能力挽狂澜。

  警方一直在调查取证,却给不出任何结果。贺雪生日渐消瘦,形容憔悴。云嬗抬眸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迅速消瘦的身影,她道:“雪生小姐,刚才小白少爷打电话给我,他很关心你,为了小白少爷,你要振作。”

  贺雪生双手捂住眼睛,眼眶湿润,“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和他通电话,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是最后一通电话,我一定会拼命叫他离开。都是因为我,为什么他不冲着我来,要伤害沈存希?”

  云嬗抿了抿唇,柔声安慰道:“如果沈先生在,他希望被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你出事。你难过礻哭出来吧,哭过之后就振作起来,贺老和徐夫人都很担心你。”

  贺雪生将头埋在膝盖间,捂着嘴痛哭起来。她终于明白,七年前他失去她时,是怎么的撕心裂肺。

  云嬗听着她压抑的痛哭声,心里非常难过,这世上最教人无法承受的痛,便是生离死别。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它安慰不了一颗绝望悲痛的心。

  车子驶入依苑,贺雪生已经不哭了,她擦干眼泪,倔强地挺直后背,推开门下车。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家需要她撑着,她不能倒。

  云嬗看着她的背影,难过又心疼,她迈开脚步,跟了进去。一进屋,沈晏白就冲过来,扑进贺雪生怀里,惊慌失措道:“你去哪里了?我好怕,怕你也不要我了。”

  贺雪生眼眶赤红发烫,她弯腰抱着沈晏白,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小白,别怕,我会陪着你。”

  沈存希出事的消息铺天盖地,根本就瞒不住沈晏白,他知道消息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整天,谁去敲门都不开。

  贺雪生心力交瘁,却依然没有忽略儿子,她守在门外,和他说话,他终于愿意出来了,打开门就扑进她怀里,哭着喊她“妈妈。”

  那一瞬间,她心如刀割,她盼了这么久的一声妈妈,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云嬗看着母子俩相拥的情形,眼角潮湿,她抬起头,就看到屋里的贺峰与徐卿正在抹眼泪。这个家,笼罩在一片悲痛中。

  这几晚她一直在依苑陪着贺雪生,不敢大意。现在是她最艰难的时候,她生怕她会撑不过去。贺东辰来看望过贺雪生一次,临走时嘱咐她好好照顾贺雪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担忧的神情下,似乎藏着什么事。

  然后警局那边有消息传来,连默唆使手下谋杀沈存希,正式颁发拘捕令。连默趁乱逃走了,为消除犯罪证据,他放火烧了连宅。

  听到连默逃走的消息,她心里开始感到不安,狗急跳墙,她怕连默会对贺雪生不利。可就在这时,沈晏白不见了,贺雪生方寸大乱。

  云嬗查了监控录相,发现带走沈晏白的是白若,她立即派人追踪,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而就在这时。贺雪生要出门,她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放心她出门,便跟着她一起去。

  结果她被贺雪生锁在了车里,情况紧急,她只得给许渊打电话,让她帮忙追踪贺雪生上的车的行驶路线。等她终于脱困回到依苑,却看见沈存希一家三口团聚的情形。

  她喜极而泣,然后看到了停在别墅外那辆白色卡宴,贺东辰坐在驾驶室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耐人寻味。

  她微微蹙起眉头,贺东辰看见沈存希活着回来,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又看了一眼那对夫妻相拥的美好画面,心里升起疑问,她转身快步朝白色卡宴走去。

  拉开车门上车,她偏头望着贺东辰,他却径直将车开出去,朝公寓方向驶去,她看见他手背绽开了皮,联想到刚才沈存希抱着雪生小姐吃疼的模样,她双眼微眯。

  与贺东辰回到公寓,她坐在沙发上,板着脸不理他。贺东辰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搂她,却被她推开。他不屈不挠,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笑眯眯道:“火气这么大,是不是老公几天没疼你了?”

  云嬗脸红,下意识挣扎,耳垂传来潮热的气息,她浑身一激灵,身子有些软,不再像刚才那样抗拒他的靠近,她回头瞪着他,道:“沈存希还活着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其实她早该察觉不对。贺东辰一直避免与雪生小姐见面,是怕看到妹妹痛苦绝望的样子自责吧,再加上有关沈存希的消息都是失踪,并未确切指明他已经于爆炸中丧生。

  还有薄氏集团总裁薄慕年,那也是个狠角色,好友兼大舅子出事,他没理由不为大舅子出头,可他的态度更叫人捉摸不定。

  贺东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放开她,道:“我被沈存希坑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才不同意这个妹夫进门。”

  云嬗看着他气呼呼的扯领带,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贺东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云嬗,云嬗心里震惊不已,原来一切都在沈存希的掌握中,他故意让人散播他已被炸死的消息,是为了釜底抽薪,给连默一个痛击。

  “那连默呢,他不是逃走了吗?”

  贺东辰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沈存希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今晚雪生要出去见的人是连默,为什么最后她会平安无事的被送回来,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沈存希自己知道。”

  云嬗回想晚上的情形,也是惊心动魄,沈存希出事后,雪生小姐的精神一直很恍惚,要不是沈晏白撑着,她早就崩溃了。晚上她出门时,分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将她反锁在车里,只身坐上那辆黑色轿车。

  而今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恐怕真的只有沈存希知道。但是不管有多惊心动魄,都已经过去了,她在心里庆幸,庆幸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忽然想起今晚贺雪生在车里和她说的话,她说她不知道贺东辰有多爱她,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们这段感情,是因为还没有曝露在人前,才会这么幸福,一旦曝露了,她可以想象,首先会激烈反对的就是母亲。

  那晚在贺宅吃年夜饭,雪生戏言要贺东辰娶了她算了,那个时候她虽面色如常,心跳得却厉害,甚至不敢去看坐在她斜对面的贺东辰,生怕两人目光交汇处,就让人窥见到他们在谈地下恋情。

  贺峰是满脸赞成,但是贺夫人与她母亲却是强烈反对。年夜饭后,妈妈特地将她叫去房间,再次对她耳提面命,严厉告诫她,不可妄想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贺东辰,你为什么要爱我?你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比和我在一起容易。”云嬗低声问道,今晚她感触特别多,尤其是看见沈存希“死”而复生,看到他们幸福相拥,她总觉得,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贺东辰见状,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戏谑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女汉子,只要心里认定这件事是对的,就执着的坚持下去,而不去管外界任何声音。”

  “可是女汉子也是女人,也有一副多愁善感的心肠。”云嬗倚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心里感到很满足,她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在一起,就算一辈子见不得光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贺东辰伸手揉乱了她的发,这几天因为沈存希搞出来的破事,也直接影响了他的福利,不能抱着自己的女人睡觉,还要去给沈存希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爱情从来都不分时间不分理由不分身份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为什么。”贺东辰道,“云嬗,你有这些时间胡思乱想,就拿来爱我吧,竭尽所能的爱我。”

  云嬗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她伸手捧着他的俊脸,眼神中含着温柔的情愫,她倾身过去,吻上他的唇,一触就走,她道:“我竭尽所能的,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辰哥,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贺东辰的心瞬间悸动起来,他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咽动,因为她喊他的称呼,他欣喜若狂,“嬗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云嬗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大胆地望着他,道:“辰哥,我爱你!”

  贺东辰心里涌起一股狂喜,在床上,他怎么逼她叫他哥哥,她都不愿意,现在她却自创了一个爱称,他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克制的吻她的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她。

  他吻她一下,放开,眉眼间尽是浓烈的情感,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嬗儿,再叫一次。”

  “辰哥!”云嬗感受到他的喜悦,她听话的再喊了一声,贺东辰激动的“噢”了一声,抱着她狂亲了起来,几天不见的两人,动情得厉害,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云嬗一声声的喊他“辰哥”,他激动得停不下来,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爱称,因为身下这个小女人,他的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无处可释放,只能给予她更多更多的疼爱。

  狂风暴雨之后,不仅是贺雪生与沈存希更加恩爱起来,就连这对地下情侣也变得难分难舍。连默已死,时影科技被沈存希手段凌厉的收购,盘桓在贺雪生身边的威胁被沈存希连根拔除。

  经过一场血洗,桐城的天空变得格外美好,贺雪生与沈存希的婚礼提上日程,同时,贺东辰解除了云嬗保护贺雪生的保镖职务,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放在他身上。

  云嬗一开始还不习惯突然清闲下来,有时候回到公寓,贺东辰还没下班,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总觉得有些孤独。

  好在她自我排解能力不错,找不到事干就研究食谱,给贺东辰做营养大餐,不过想法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贺东辰回到家,往日听到他开门就飞奔出来的小人儿今天没什么动静,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边脱下大衣边走进来,听到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径直朝厨房那边走去。

  推开厨房虚掩着的门,他看见厨房里犹如灾难现场,而他的小女人就站在灾难中心,他眉头紧蹙,连忙走过去,看她拿刀剁萝卜,萝卜滚来滚去,他真担心她会剁到手。

  他伸手拿走菜刀,看见她抬头望过来,她一张白皙的小脸脏兮兮的,不知道上哪弄来的烟灰,糊得一张脸到处都是,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看到他回来,她兴奋地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啃了一下,笑眯眯道:“你回来啦,我正在做晚上,今晚给你加餐。”

  贺东辰瞧着锅里咕噜咕噜正在煮的不知道是什么玩艺的东西,他讪讪的放下菜刀,抱起她,让她双腿盘在他腰上,然后抱着她往厨房外走,边走边道:“一天没见,先让我亲亲。”

  云嬗的厨艺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多变,煮面条的时候就是温柔小女人,要是给他做大餐的话,那绝对会勇猛到他受不了。

  云嬗躲开他的唇,要往地上滑,她道:“锅里正在煮东西,一会儿烧焦了,我得去看着。”

  贺东辰哪敢让她下地,他连忙吻住她的唇,女人嘤咛一声,随即软倒在他怀里。云嬗身上有一点,是让贺东辰欲罢不能的,那就是她从不会默默承受他的吻。

  她会学,学会了就用在他身上。像妖精一样,迷了他的魂魄。她也不矫情,她不会明明很想要,却还装作很矜持的样子。她想要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

  有时候他看她的目光火辣,她回敬他的目光更火辣,偏偏这样的妖精,让他更想去征服,更想看她臣服在他的身下。

  贺东辰吻得她晕头转向,将她放在沙发上,看她双眼迷离的模样,他心里就爱怜不已,他轻抚着她嫣红的脸颊,站起身去厨房收拾。

  云嬗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迷人的背影,唇边掠过一抹窃笑。她喜欢把家里搞得一团乱,然后看他认命的去收拾。

  他从来不会不耐烦,就像以前她闯了祸,只要叫他哥哥,他立即就去给她收拾烂摊子。这样的男人是迷人,她想她真的越来越爱他了,嗯,也越来越爱折磨他了。

  贺东辰收拾好厨房,把云嬗做的半成品加了一些调料,变成了美味的成品,像喂小猪一样看她吃完,他觉得一晚上的辛苦也值得了。

  吃完饭,贺东辰搂着她看综艺节目,是一个相亲节目,台上很多美女选一个男的,灯灭完了,这个男的就相亲失败。

  当然女嘉宾的眼光是极高的,也很挑剔,云嬗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小零嘴,看着身边优质的男人,她道:“辰哥,要是你站在台上,肯定分分钟秒杀全部男嘉宾。”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捉住她的手,倾身过去叼走她手里的薯片,他嚼了一下,味精太重,下次不能给她买这种零嘴了,他咽下去,道:“如果我站在台上去,女嘉宾们会被我电晕。”

  云嬗笑得前仰后俯,“你好自恋!”

  贺东辰朝她眨了眨眼睛,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

  “嗯,帅,极品帅哥,经过鉴定的。”云嬗笑着直点头,34岁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成功人士才有的内敛气质,这样的男人若站上相亲台,只怕所有女人都愿意跟他走吧。

  贺东辰把玩着她的头发,她的发质并不太好,毛绒绒的,从小就是这样,除了营养不良,还有先天性遗传。再加上云姨生下她后,因为丈夫车祸去世深受打击,她并没有吃多少母乳。

  云姨天生好强,自尊心也强,那个时候贺家给的工资不算高,给云嬗喝不起牛奶,所以她小时候总是瘦巴巴的,像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小时候他总觉得云嬗丑,瘦瘦小小的,头发也枯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丫头就开始褪变了,变得越来越健康,也越来越漂亮。

  贺东辰将俊脸凑过去,忽然道:“老婆,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会不会像你小时候那样瘦瘦小小的?”

  云嬗愣住,她憧憬过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憧憬过她和贺东辰会有孩子,她说:“我小时候也没有瘦瘦小小吧,我记得我还一直嚷着要减肥。”

  贺东辰其实就是提一下孩子的事,最近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情浓的时候,他也有故意不做措施,因为就算做了措施,那套子都被他扎了洞,他不信还没有漏网之鱼跑进她子宫里去的。

  可是看她回避的态度,知道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怀上他的孩子,他抿了抿唇,状似不经意道:“你大姨妈这个月好像没有来,会不会已经有了?”

  云嬗看了他一眼,不是他意料中的惊慌之措,她道:“我忘了和你说,今天大姨妈来了,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压力太大,经期推后了。”

  “……”贺东辰顿时黑了脸,他这么拼命的耕耘,大姨妈还如期而至,简直太对不起他的努力了。

  云嬗瞧着她黑沉下来的脸色,她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电视节目看,刚才还看得兴致勃勃,这会儿就索然无味了。她放下小零嘴,起身站起来,她道:“身体不舒服,我上楼去睡了。”

  贺东辰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等她消失在二楼缓步台后,他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你那里有没有可以助孕的补药给我备上,我明天亲自过去取。”

  挂了电话,他抬头望着二楼方向,年夜饭那天。云姨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他知道,想要让云姨答应他们在一起,必须先解决云嬗,让她和他一条心。

  而他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云嬗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就是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只要他们之间有了撇不清的牵挂,那么她一定会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和他一起努力去面对反对的声音。

  他马上就要满35岁了,别说爸爸催得紧,他自己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一个和她爱的结晶,这样的生命才是圆满的。

  可是他的努力居然失败了,他从来没觉得这样挫败过,感觉儿子老婆在眼前一起飞走了。

  他在楼下闷闷的坐了一会儿,等情绪调节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上楼。推开主卧室门,他看着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云嬗躺在那里,若不仔细分辩,甚至不会发现有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边,踢了拖鞋上去,贴着她的后背躺下,伸手揽着她的腰,柔声问道:“肚子疼吗?”

  “不疼。”云嬗摇头。

  他的大掌落在她小腹位置,云嬗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一阵战栗,她伸手欲拿开他的手,就听他道:“不弄你,听说这样会舒服些。”

  云嬗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由着他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小腹,过了许久,她闷声道:“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贺东辰一怔,随即道:“嬗儿,我35岁了。沈存希和薄慕年35岁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语气中的艳羡,是不会轻易流露在人前的。云嬗心里清楚,贺家只有贺东辰一个男丁,他是贺家的家主,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和她在一起,甚至不要孩子。

  她一直忽略这个事实,只是不愿意去细想,以为这样,她就能逃避下去,不去面对。

  可是这一天终究是会来,他35岁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一次他不能再任性,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传承家业,以及传承血脉。

  “你去相亲吧,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云嬗轻声道,话音未落,她就被他猛地扳过去,她撞进他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里,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贺东辰,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你想要孩子,想要正常的婚姻,我都无法给你,所以你去相亲吧。”

  贺东辰倏地翻身压在她身上,双目逼视着她,怒气腾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为了我努力一下么?我想要孩子,那也是你生的我才要,我想要正常的婚姻,那个女人是你我才想要结婚,你叫我去相亲,你把我置于何地?”

  云嬗跨不过母亲给她设的障碍,从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那时候她有多幸福,那么分开时她就会有多心碎。

  她一直自私的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可是他35岁了啊,她可以一生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就好。

  但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背负着血脉的传承,他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不足以站在你身边。”云嬗是打从心里自卑,他的爱让她可以飞蛾扑火的扑进他的怀里,却不能让她站在世人面前,因为她打从心里不认可自己,觉得配不上他。

  拥有他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她岂敢再觊觎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个位置,不是她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可以坐上去的。

  贺东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齿,他从她身上下来,他本来以为他们偷偷摸摸在一起一个多月,她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才会想要试探她,哪里知道她的回答快把他给气死了。

  说什么配不上他?配不上他还跟他睡?

  “云嬗,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掐死你?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和我说什么配不配的?婚姻的前提,不就是两人相爱就可以了吗?”

  云嬗摇了摇头,“对普通家庭来说,尚且还要讲究门当户对,不去高攀对方,更何况是贺家这样的百年旺族。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娶了个佣人的女儿,他们会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我们自己开心不就好了?”贺东辰怒道。

  云嬗苦笑道:“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理会,但是我却不能不理会我妈妈,这么多年来,我在外打架斗殴,闯了祸不敢让她去开家长会,都是因为什么,因为害怕她会对我失望。她为了给我一个无忧的童年,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那个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她为我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对她来说,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公子,不能作为她的女婿。而我,偷偷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宁愿无名无份的跟在你身边,也不会去碰贺太太的位置。”

  “云嬗!”贺东辰盯着她的眼睛焠了火般,满是愠怒,“你爱我却不愿意给我生孩子,不愿意嫁给我,这是什么道理?”

  云嬗移开视线,心如刀割,她道:“我知道你说安全期很安全是骗我的,也知道你把所有安全套都扎了洞洞,我视而不见,甚至在心里期盼,怀上吧,怀了你的孩子,也许我就能鼓起勇气和你在一起,可是老天都不让我抱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盘桓的就是这些无法逾越的现实,就算我们相爱又能改变什么呢?”

  贺东辰盯着她满脸绝望的样子,他眼中掠过一抹不顾一切的疯狂,既然他们一直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下,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问题摊在阳光下,逼迫她去面对,他温声道:“云嬗,我说过,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后,一切让我去解决。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相爱能改变什么。”

  贺东辰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云嬗被他脸上不顾一切的绝决给骇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恐惧道:“贺东辰,不要,你会逼死她,也会逼死我的。”

  贺东辰浑身一震,云姨有多刚烈与固执,他心里非常清楚,云嬗的固执也遗传了云姨,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抿着唇,声音里终于多了一抹绷不住的绝望,“我就是要娶一个我爱的女人,我会逼死谁?”

  云嬗跪在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她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绝望与悲恸,她心里一阵撕心裂肺,她声音轻颤道:“辰哥,我爱你,我不要你娶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直到不能在一起为止,好不好?不要逼我,好不好?”

  贺东辰眼角湿润,最近他耐着性子与她玩地下情,在贺宅碰见,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其实他多么想抓住她的手,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家人面前,向他的家人介绍,她是他爱的女人,是他想娶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堂堂正正的拥有一个女人,让世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而不是只能躲躲藏藏,连出去吃个饭,还要他先走,她后到。

  他不想委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说他逼她,她何尝不是在逼他?他想把世上最美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却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谈恋爱,是他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由着她转地下情,如今才会把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位置。

  “云嬗,这一步,我们始终要跨出去,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我不会去娶别人。”贺东辰拉开她的手腕,起身站起来,大步走出主卧室。

  云嬗跌坐在床上,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是不想嫁给他,她想,做梦都想,可是她要不起。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母亲知道她和贺东辰偷偷摸摸在一起,一定会翻天覆地,更何况是他要娶她,这对母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是无上的殊荣,可对母亲来说,那却是逾越本分,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她这些年亡命天涯,也不愿意回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他不爱她的时候,她尚且管不住自己的心,更何况他爱她,她又怎能不拼死和他在一起?她捂住眼睛,指间很快被眼泪打湿,她的心绝望到极点。

  怎么这么难?他们只是相爱而已,怎么会这么难?

  贺东辰开车在街上游荡,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云嬗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点了一根烟,吸食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心里那股郁气却没有随着烟雾而消失,反而越发的郁结。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有家不能回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他闷闷的抽烟,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云嬗的模样。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却始终做不到放弃。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眼睛,不一会儿,有交警过来敲车窗,他眼皮动了动,没有理会。敲车窗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恼怒地睁开眼睛,伸手降下车窗,气势慑人地盯着车外的交警。

  那交警显然被他的气势给惊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先生,这里禁止停车,请你马上开走!”

  如果是平时,贺东辰也就开车离开了,不会和交警废话半句,可今天他心情抑郁,语气就特别冲,“我不开走又怎样?”

  交警虽然有些畏惧他,但还是坚持原则,道:“如果你不开走,我会给你开罚单,然后叫拖车把车拖走,甚至会起诉你妨碍公务,将你带回警队拘留。”

  贺东辰冷冷一笑,然后升起车窗,似乎和交警杠定了。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去警局蹲一晚上,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交警在车外干瞪眼,他拿起罚单,刷刷的写下来,再拍了照传送回警队。不出三分钟,他的对讲机响了,交通局局长亲自打来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惹了大人物,让他赶紧把罚单拿回来。

  那交警知道眼前的车主不是好惹的,半夜都惊动了局长,连忙拿着罚单走了。

  贺东辰没有等到拖车来拉他的车,等来了一通电话。他开车来到桐城最有名的娱乐会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置身在胭脂水粉中的席城。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衣,胸前开了三颗纽扣,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衬衣上褶皱很深,衣袖挽到小臂,露出名贵的腕表。

  男人头发凌乱,此时正左拥右抱,身边还坐着几个当红的坐台小姐,莺声燕语的,好不快活!

  如此颓靡的景象让贺东辰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他长腿一迈,径直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上。席城掀了掀眼皮,醉得有些厉害,他轻笑道:“贺队,你可算来了,莺莺,燕燕,过去陪着贺队,今天要不能让他快活的离开这里,就别指望我下次还照顾你们的生意。”

  那两个叫莺莺燕燕的女人起身朝贺东辰围来,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块大肥肉。谁不知道贺氏集团的继承人洁身自好,从不来这种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想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眸色清冷的扫过去,那两个女人就不敢动了,心里一阵打鼓,“贺大少,您可是我们的稀客啊,姐妹们都想认识认识您呢。”

  莺莺壮着胆子过去,手还没有抚上贺东辰的手臂,就被他凌厉的视线制止了,他冷声道:“滚开!”

  席城挑了挑眉,这火气真旺,他坐直身体,挥了挥手,让小姐们都出去。纵然小姐们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包厢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大概两人都没想到,曾是死对头的他们居然会这样友好的坐在一起,他看着贺东辰,道:“瞧你这身火气,怎么,欲求不满?”

  贺东辰没有理会他,倾身拿起一个干净的酒瓶,开了一瓶酒,琥珀色的酒液斟满杯子,色泽非常漂亮,他修长的手握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酒杯,又倒了一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喝得太急,他呛得咳嗽起来。

  席城冷眼瞧着他痛苦拧眉的模样,双手环胸,兴致盎然道:“但凡男人买醉,都和女人有关,你家那小娘们儿给你气受了?”

  贺东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转眼一瓶洋酒就让他喝了一大半,他本是想让自己醉的,却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越难受。

  “你说女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苦恼的问道。

  “这个问题算你问对人了,我研究了两年,觉得对待女人就该简单粗暴一点,你越是揣摸她的心思,她就越是矫情,还蹬鼻子上脸。”席城这是痛的领悟啊。

  贺东辰又倒了杯酒,晒笑一声,“什么门当户对,什么高攀,那都是骗人的,她就是不想和我过一辈子,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大概是醉了,否则他不会轻易把弱点放在敌人面前。

  “女人要甩你还分理由?你瞧瞧我,找了两年,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女人绝情起来,比男人还狠。别让我抓到她,否则她就死定了!”席城咬牙切齿道。

  这两个酒鬼,说话就没在一个频道上,自说自话。大抵是心有戚戚焉,彼此看对方都顺眼了一点,酒劲过后,席城道:“贺队,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我刚得到消息,金三角那边几个大佬,悬赏一千万美金拿你的人头,你自求多福吧。”

  贺东辰有些警醒,一双黑湛湛的眼里锋芒一掠而过,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胡乱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外套,然后站起来,道:“谢了,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席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直接告诉她,她不就对你千依百顺了么?”

  贺东辰脚步一顿,沉默许久,他道:“我不需要她报恩!”

  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不想拿来做筹码,否则他的爱情就太可悲了。

  席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撇了撇嘴,“好酸!哎哟,酸得我牙疼,我也想找到那个女人让我酸一回。”

  “……”

  贺东辰回到公寓,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他倚在鞋柜上,等那股酒劲儿过去。这间公寓里,到处充斥着云嬗的气息,他还记得,有好几次,他们按捺不住,刚进门就吻上了,甚至来不及回房,就在玄关处……

  想到旖旎处,他小腹紧绷,伸手摁了摁太阳穴,换了拖鞋,走进去。他没有开灯,眼角余光瞄到沙发上一团黑影,他冷不防吓了一跳,立即全副戒备地瞪过去,厉声道:“谁?”

  黑暗中,那团黑影蠕动了一下,贺东辰伸手按开灯掣,正对上女人满是惺松的睡脸,他眼中的凌厉消失,只剩下柔情,可太阳穴却更痛了。

  回到公寓楼下,他在车里坐了许久,不愿意上来,也不愿意离去,最终还是推开车门下车,不管他的心多么抗拒,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到这里来。

  他举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惺忪的睡脸多了几分妩媚,他哑声道:“怎么不回房里睡?”

  强烈的光线刺得云嬗眼睛发疼,她眨了眨眼睛,才逐渐适应了光线,睨着朝她走近的男人,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神情有些疏离。可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浓烈酒味与香水味。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云嬗拉下身上的薄毯站起来,她走到他身边,贺东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她没停,一直站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凑过去嗅了嗅。

  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与香水味就越发浓烈,她故意忽略那股香水味,她垂下眼睫,低声道:“你喝酒了?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她放开被她抓皱的衣角,侧身往厨房里走去,刚迈开腿,她的手腕被拽住,她被重新扯到男人面前,贺东辰摇了摇头,“太晚了,回房去睡吧。”

  云嬗抬头望着他,模样倔强又固执,“你会不舒服,我去煮解酒汤。”

  贺东辰心里有些恼,他将她重新拽回到胸前,神色间多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十分冲,“我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尤其是心脏,你的解酒汤能解心痛么?”

  云嬗垂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她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十足的委屈。贺东辰像被人迎面抽了一耳光,理智回笼,他松开手,抹了一把脸,道:“Sorry,我不是故意对你凶,去睡吧。”

  云嬗站在那里,眼泪很快打湿了地板,贺东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烦意乱又拿她没有办法,他叹息一声,“不想睡就去煮解酒汤吧,我现在想喝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他才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云嬗煮解酒汤时一直在走神,贺东辰摔门而去时,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躺在床上,肚子突然很痛,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楼下客厅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始终没有看见他回来。她想他真的生气了,这次也不会原谅她了吧。她知道她很懦弱,没办法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风雨雨。

  她只想在他们还能拥有彼此时,好好在一起,到不能拥有时,她会放手。

  可一想到放手,一想到他将来会属于别的女人,她就心如刀割,怎么办?她离不开他了,她该怎么办?

  端着解酒汤出来时,贺东辰已经从楼上下来,他简单的冲了个澡,把浑身的酒气冲走,他没有错过她刚才闻他身上的气味时,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不再有之前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胶着,而是双双撇开视线,心里已然有了隔阂。

  云嬗将醒酒汤放在他面前,低声道:“刚出锅的,有点烫,你慢点喝,我去睡了。”

  她刚直起身,手腕被拽住,她回头望去,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她被他拉坐到他身侧,他嗓音低哑,道:“陪我坐会儿。”

  云嬗安静的坐着,没有挣扎。他身上传来清爽的味道,她看着他修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目光深情而缱绻。

  贺东辰感觉到她依恋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她受惊一般,立即垂下眼睑,他看着心里莫名难受起来,他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他说:“我想好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问未来。”

  云嬗诧异地望着他,晚上他态度还很坚决,坚决得她都快要妥协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仿佛猜到了她心里的疑问,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不让她看到他眼底的隐忧,他道:“嬗儿,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我不逼你了,我们好好在一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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