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四个女生被艾所长冤枉幸灾乐祸,但我被警察带出门的时候,却轮到她们对我冷嘲热讽了。这算是现世报、来得快,所以我也不生气,再说相比在这受到毛朕宇的那种生命威胁,我还是更愿意去派出所,大不了再向刘允诺求一次情,真的把刘政委搬出来也就是了。
进门的时候我就对这桑拿室倍感新奇,不过那是被抬着进来的。出门的时候,我看得更加清楚,来省城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可在这里我真的是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不能只用震撼或长见识来形容:不说装修的豪华了,就是楼道上站着的那些穿着暴露的服务员也让我浮想联翩,还有不时从那些房门里进进出出全部穿着浴袍的一对对男女,更是让人想入非非,而经过那个雾气腾腾的一楼泡池区时,我感觉古代皇帝的泉池宫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我只能在心里感慨:学生的生活再怎么复杂混乱,相比于外面的社会还是显得单纯太多,也难怪体校那些学生为了能体会或者说享受到这种生活,居然胆大到铤而走险帮毛朕宇绑架我了!
这学期我还是第一次坐警车,艾所长在房间内的时候对我虽然一如既往地凶狠野蛮,但来到车上后却忽然换了一幅面孔,亲自和我坐在警车后排,对着我微笑地问道:“吓到了没有?”
我有点吃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答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小宇这娃娃也太过份了,学什么不好,却偏要学黑社会绑架人质,这次看来有她好受的了!”艾所长见我态度有些冷漠,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越来越是糊涂,据我所知,这艾所长跟毛朕宇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呀,为什么此时好像却在袒护起我来了。莫非一个假期未见,艾所长转性了不成?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艾所长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也不可能反我当成朋友,因为他对我的鄙视和仇恨是打骨子里发出来的。所以听了他的话以后,我笑着回应了一句:“我不是小宇姐绑来这里的,刚才跟我们学校里那些女生打斗也不关她的事!”
艾所长的嘴角和眉头都微微地跳了一下,我也是说完话不经意看向他时发现的,我本来不喜欢琢磨别人的表情,不过这个细微的发现还是让我心里感到有些侥幸,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正确的。
“你的意思是,你到这洗浴中心的事是别人干的,跟小宇无关?”艾所长的语气没有太大变化,但我怎么听都觉得他的话有那么一小丝高兴。
要是换成其他警察或者其他任何人问起,我肯定都会如实相告,毛朕宇不但是绑我的主谋,还威胁了我的生命。
见我又一次的不置可否,艾所长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了,兴奋地接着向我问道:“是不是体校的那些学生做的,他们有没有对你进行身体上的伤害?”
我有些反感艾所长,你好不容易戴了个让我有丁点儿好感的面具,就不能戴时间长一点吗?见我的话对他干妹妹有利,立即就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反正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他,再说我现在的身份怎么着也得算是个受害人吧!所以我仍旧采取自己觉得最有效的装憨办法,即不否认也不附和,只是语气平静地先向他和车上的两位警官道了声谢,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句:“警察叔叔,我是从医院病房里直接过来的,学校老师和同学们如果发现我不见了的话肯定很焦急,如果可以的话能先送我回医院吗?今天的事等我跟他们打好招呼后再主动过来做笔录,以免学校和医院都担心着。”
艾所长笑道:“他们肯定是很急的,我才收到关于你失踪的报警电话,便被你们那个美女班主任给拦在了办公室门口,非要我赶紧想办法查探你的消息呢!”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通知他们已经找到你并将你安全带出来了。”艾所长的笑看起来有点猥琐,我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但却只是装作视而不见。他吩咐坐在副驾的警员立即通知蔡教师我的情况后,难得用那种商量的口吻接着对我道:“如果你身体没什么大碍的话,我想在送你回医院之前先跟你单独聊一会。”
见他态度如此,我倒还不好拒绝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不再由着自己青春期的倔强来行事,所以只略一考虑便点头表示同意。别说他第一次像这种邀请我进局子,就算是强行要我配合恐怕我也无可奈何,何况我倒还真想看看,在毛朕宇让职校女生来外面“兼职”的这件事上,他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角色。
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里,艾所长对我态度仍旧很好,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警员在场的缘故,坐下后他便开门见山地问:“张世明,我听说你要成为小宇的兄弟了,可有这回事?”
他问得直接,我也不跟他绕圈子,回答道:“昨晚第一次见面,跟她起了点冲突,但她好像还算看得起我。”
艾所长没有发现我的回答其实并非肯定,闻言后毫不掩饰他的喜悦,笑得像个烂柿子似的道:“我也不瞒你说,上学期小林那事,要说我对你没有一点成见那是假话,不过现在你跟我小宇妹子站在了同一战线,那我们其实也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日后我肯定是会尽力来罩着你的。我知道你跟刘政委的关系也许并不是表面见到的那样亲密,但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在他跟前多美言几句,我艾成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原来他对我如此,竟还是因为毛朕宇的关系,看来他能在接警后短短时间直奔“金水世界”找到我,确实如我之前所料,是那个大姐大通知他的。
艾所长误以为我有些惊讶是因为他与毛朕宇的关系,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接着向我说道:“体校那些学生可是非常不懂规矩,特别是那个沧小六,也就是小宇还愿意把他们收在手下了。这次他们绑你的事,我倒有个想法!”
凑近我身后,他轻声道:“你现在做个笔录,如实把自己是体校学生绑走的事情说出来,这样的话,一来可以敲打敲打这些没规没矩的家伙,二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昨天你不是被体校的人打晕过去的吗?还可以出出你心头的恶气。”
我有些纳闷,既然艾所长与毛朕宇是“一家人”,沧小六他们又是毛朕宇的手下,为何艾所长现在要把矛头指向体校学生呢?所以不解地问:“这样的话,恐怕还是会牵连到小宇姐的。”
“这个你放心,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在洗浴中心的任何事都与小宇无关吗?现在你是被绑架的受害人,我们主要是以你的口供为准,就只说你是怎样被人从医院给弄过去的就行,后面的事都不提,自然也就忽略了!”艾所长向我解释道。
我还是有些犹豫,推脱着应道:“这个事情我还不能决定,要是后面出什么差错的话我可对不起小宇姐的一片好心了。”
“嗯,看来你成熟了好多呀!小宇的眼光的确不错,你可还真是个护主的人!那我这先把案底留好,你考虑好以后再回复我。”艾所长也不勉强,接着说道:“这事要是敲打沧小六他们,你那口供我估摸着至少会有万把块钱的好处,对你来说恐怕够两三个学期的费用了,所以你还是尽量考虑。”
“我会的,就算没有什么好处,笔录口供也是我应该配合的工作!”我应了一声。艾所长现在没把我见外,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打算将计就计摆他一道。
可能是怕引人怀疑,再说我那个帽子不再冰之后头又有些疼得厉害,聊得差不多时艾所长便安排警车将我送去医院,还特意叮嘱我别把来派出所的事先透露出去。
我感觉自己还是煞有面子的,至少来被警车送来医院不是头一回了!勉强自己下车进了医院大堂,我就发现大堂的氛有些怪怪的,进进出出的那些人好像神色都不自然。仔细一看,原来田小龙带着三四个兄弟,正与沧小六所带的十余个体校生,站在电梯口那无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