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我的阅历还是太浅,心里素质没有那么好。看着我那种呆愣的表情,任何人都能看出我已经无话可说,连之前总喜欢替我说话的刘医生都有些无言。
艾所长的刚才表现出来的威严形象没有维持多久,眼见我已经无话可说,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得意,阴声阴气地对问我:“张世明,你是主动随我们去所上呢,还是要我把你拷过去?”
我用求助的神看向警察身后,只见木代表情严肃地看着我在轻轻摇头;再看王豪东,他垂着头若有所思,头发遮住了脸看不见表情。
不过看向刘医生的时候,原本是铁青着脸没有任何表示的脸上突然笑了,见我看他后赶紧上前两步对艾所长客气地说:“所长同志,这里是病房,我知道你在执行公务,但我也在工作是不?我们相互理解一下,出去再说吧!赵局长还躺在里面呢!”
艾所长听了刘医生的话后,这才赶紧把手里的绷带递给身后的警察,又拿出一张纸巾擦了下手,然后走上前去到赵叔叔床前。
其实他进屋的时候也曾想先上前去的,不过我对赵叔叔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这也是为何他没再叫住我,而且在艾所长与我对话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原因。艾所长现在走上前去,是因为此时赵叔叔恰恰挂了电话。
“赵局长,您没事了吧?刚才本来要过来询问下您中毒的事,但您一直在治疗,随后又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通知了纪委直接过来,所以都没能来看您一眼?”在赵叔叔面前,艾所长又换了一副脸嘴,虽然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很熟的样子。
赵叔叔的情绪转变也够大的,从我进来时的落魄、到告诉他有人要保他后的欣喜,再由我最后那句话的低沉、到在接完电话后的轻松……当见到艾所长上前问候他的时候,又表现出了一种领导特有的亲和。
“是艾所长吧?久闻大名!我已经没啥事了,中毒的事嘛应该是个意外,辛苦你们了!”对艾所长热情地打过招呼后,赵叔叔提高音量道:“不过公事公办才是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应该坚守的原则,这方面我要向你学习!上次医院的事你就给我们做了个很好的榜样,只认法律和事实,不受亲情影响,让人佩服呀!相比之下,我还眼巴巴地到处去找关系为莉莉这学生求情,惭愧呀!”
艾所长听得赵叔叔夸他,连忙回道:“赵局长过奖了,职责所在,还请谅解!”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以为赵叔叔又在为我说话,那一眼带着深深的恨意,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赵叔叔却笑道:“是呀,我们有时候都是职责所在,但却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的。就像刚才你说的纪委来找我谈话的事,我就只有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歪,并把所有别人造的谣全部托盘而出,希望他们去对事实进行调查。所以我很理解你,你也一样,别管别人怎么说,该找我询问来就是,不要顾虑太多!该找嫌疑人也直截了当,不要因为是我夫人的学生就觉得有阻力。”
赵叔叔这番话听在我的耳朵里,至少表露了三个意思:虽然纪委找他,但他没事了;他自己很讲原则身子很正,往脸上贴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支持艾所长收拾我!
我都能听出来,艾所长更是不会不懂,待他说完后便赔着笑脸说:“赵局长自然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我们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不过您爱人这个学生,我可是真要带走的。”
两人相互把马屁拍得贼响,我听起来感觉肉麻的同时,对他们也都充满恨意。特别是赵叔叔,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呀,你以前还帮过我的忙呢,咋这次却巴不得把我往死里弄呢!
见赵叔叔笑着点了点头,艾所长回过身来又问我:“想好了没有?我们可是一致奉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你一个学生,还年轻,不要对法律抱有任何幻想。“
我还没有应声,刘医生赶紧又上前道:“艾所长,刚才赵局长说得极是,都是职责所在,但我们还是出门再说吧,在这病房里,我也为难呀!况且赵局长才刚做完治疗接受了问话,影响了他真的不好!”说着还向赵叔叔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光。
没想到赵叔叔却将手一挥大声道:“诶!不碍事的。既然嫌疑人在房内,警察同志要问话也好、要执法也好,都不影响的。我上班是局长,现在可是平民百姓一个,也需要这些人民卫士的保护嘛!”
“可是,我还没为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呢!这也是我当医生的职责所在呀!”刘医生语气态度依然谦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才一直忙着给赵局长安排治疗和协调他们来问话的事,把这小子的伤口给耽误了。”
刘医生不愧是我的贵人,一句话便提醒了我,让之前非常紧张的我领会到了刚才木代对我摇头的意思。
我不等赵叔叔和艾所长再说什么,抢白道:“警察叔叔,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嫌疑人,你刚才拿的那片东西也不是我的,我都那么大了,已经不用尿布的了,而且我是男生,即使是我的也不可能沾个大姨妈在上面呀!”
“哈哈哈……”一直站在门口的木代忽然放声大笑,边笑边说了句:“张世明,原来你是到粪坑里偷女生姨妈巾的嫌疑人!”
木代这笑声虽然不适时宜,却引得几个警察和刘医生都笑了,除了艾所长和我,还有那个头发遮着脸看不清楚的王豪东,连床上的赵叔叔也不例外地“呵呵”笑出了声。不过我给赵叔叔又投去了一道满满恨意的眼光,你说他希望我被弄也就罢了,偏生还想看我的笑话,而且还真笑了,这不够可恨吗?
“没你们的事就别捣乱!”艾所长喝止了木代后,冲我耍着威风:“你别给我装傻,这明明是从你伤口上解下来的绷带,你狡辩是没有用的。”
我故意摸了摸头上和左臂缠着的绷带,轻松地回答:“我的绷带不是好好的包着的吗?”
艾所长估计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我突然的矢口否认与刘医生之前那句话有关,于是便向刘医生核实:“医生,这么长时间了,他脚上的伤口你真的没有替他包扎过?”
刘医生微笑着摇了摇头,见艾所长语气不太友好,于是说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他的,其实很简单,不知艾所长在没弄湿之前有没有采集过指纹,如果采集过的话一验证据就出来了,想赖都赖不掉。”
艾所长眼睛一亮,恍然地道:“对,送去采集指纹!我怎么忘了,刚好这里就是医院呢。”
“现在采集恐怕不行了,这布是湿的,没法采集指纹。”刘医生回了一句,而这句话更打消了我所有的担心。
艾所长才亮起的眼睛又暗淡下去,但随后似乎脑洞大开地说了句:“不能验指纹,还可以验尿,这上面沾的是嫌疑人的尿液,你是不是嫌疑人,一验便知。”
这次刘医生也赞成了,还送了艾所长一大顶高帽子:“艾所长不愧是专业的,实在太高明了!我们就不可能想到这点。”恭维完后接着对那个拿着尿绷带的警察说:“现在就请警官随我一起,去化验室采集尿液残留物。”
回过头来,刘医生抱歉地对我笑道:“你的伤口只有一会再给你处理了,因为我得先紧配合警察!对了,你要想证明自己不是嫌疑人,那就赶紧憋一泡尿,一会好进行对比。”
艾所长示意拿绷带的警察跟着刘医生去验尿,刘医生却对着王豪东和木代喝了句:“病人你们不好好照顾,来这看什么热闹,回去看看你们同学的情况去!”
见木代和王豪东“识趣”地退了出去,我心底一笑:刘医生呀刘医生,今后见到寺庙道观之类的,我不去烧支香祝福下你恐怕都说不过去了!
却对我说道:“结果出来之前,你不得离开此屋。”说完后觉得不对,回头向赵叔叔笑了一笑,然后接着对我补充道:“是不得离开这个楼层,现在你先出去外面等着。”
赵叔叔却决意要把热闹看到底似的插了句:“不碍事,我需要配合你们,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以免一会你们又增添麻烦。”
我没动,也没回话,我相信刘医生会把绷带上的尿液真实客观地验出来,但我不怕,因为那些尿液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