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自是感到了安茗的变化,他偏头看了安茗一眼,问:“怎么啦?”
安茗仰着脸笑,说:“志远,没什么,我只是喜不自禁罢了。”
杨志远把手搭在安茗的肩上,安茗反转右手,与杨志远十指相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雨菲和林觉寻了过来。一看两人相依相偎地站在山石之下。杨雨菲就笑,说:“小叔,小婶,走吧,该回了。”
杨志远拍了拍安茗的肩,安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转身来。
杨雨菲尽管不知杨志远和安茗当初在这个小水潭边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故事,她笑,说:“小婶婶,你知不知道,为了把这块山石立在这里,我们杨家人可费了不少的心力。说说,你和小叔当年在这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安茗看了杨志远一眼,脸上溅起一抹绯红,她笑,说:“当年我和你小叔只是在这湖边许了一个愿,希望先祖赐予我们幸福和姻缘。”
杨雨菲不信,说:“就这些?”
安茗笑,说:“不就这些,你还想希望是哪些?”
杨雨菲自然想不出来,她笑了笑,牵起林觉的手,说:“来,我们也拜一拜,祈求先祖保佑我们幸福。”
林觉朝杨志远一笑,和杨雨菲走到耸立的山石之下,合十双手,和杨雨菲一起诚心诚意地一拜。后来,杨家坳成为本省有名的旅游风景区后,湖边的这个‘情定三生’石成了结伴而来旅游的情侣们必拜的景点,因为湖边的这块巨石,自此有了一个传说,凡是在三生石前诚心叩拜的情侣,必定缘定三生,婚姻幸福。
杨志远和安茗回到安小萍身边。安小萍笑,说:“志远、安茗,你们上哪去了?”
杨志远笑,说:“我们随便走了走。”
陈明达说:“置身于这湖光山色之中,还真有些流连忘返。可我们还是不得不返,怎么样,我们回吧?”
周至诚笑,说:“不回怎么办,我们在这住上一宿。”
杨志远笑,说:“书记,不是不可,这些乡村别墅,就是为今后接待游客,方便游客住宿所建。”
周至诚笑,说:“我看你这些别墅很快就可以派上用途了,江林高速一通车,你杨家坳的旅游想不发展都难。”
大家站起身来,准备回返。
安茗笑,说:“爸,不爬石柱峰了。”
陈明达望了杨志远一眼,说:“志远,时间上可来得及?”
虽然上山的路现在又已开凿了一番,陡峭之处都已削平,装了扶手,但此时已近黄昏,真要攀爬石柱峰,时间还真有些仓促。杨志远摇摇头。陈明达一笑,说:“至诚书记,看来,我们只能等下次了。”
安茗笑,说:“爸,到了石柱峰下,你都没时间上去,下次,只怕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陈明达一笑,说:“也是。”
周至诚笑,说:“明达将军,世事纷扰,能像今天这般闲庭信步,于湖边静坐片刻,已经很是不易了。”
陈明达呵呵一笑,说:“至诚书记,照你这般说来,下一次,等我们离休了,就好好地到杨家坳来走一圈住上些时间,如何?”
周至诚笑,说:“好,一言为定。”
陈明达伸出手来,和周至诚击掌为誓。
安小萍笑,说:“你们一个省委书记,一个上将军,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陈明达和周至诚相视呵呵一笑,很是快意。
当晚,杨志远和安茗宿于家中,陈明达、周至诚则入住南山别墅。一夜无话。杨志远这天起了个早,他洗漱了一番,跑步上了南山老虎嘴,于小闽给开的门,一看杨志远就一脸坏坏的笑,说志远,怎么今天还起这么早,没道理啊。
杨志远一看就知道他笑的是什么,他拍了于小闽一下,说:“于小闽同志,我看你的思想有问题。”
周至诚和付国良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看杨志远,周至诚笑了笑,说志远来了,正好,一起去看看明达将军起来了没有,一起锻炼锻炼。出了别墅,就看见梁榭明和秘书从另一个山头的别墅走了过来。梁榭明给周至诚打招呼,说周书记早。周至诚点头,说梁司令,昨晚睡得可好。梁榭明说:“我们当兵的,到哪都是倒头就睡,更不用这山清水秀之地,睡眠质量自然更高一等。”
没走几步,远远地就看见陈明达在凉亭下练拳。陈明达拳打指辟,虎虎有力,拳脚生威,一点都看不出陈明达身上有伤,杨志远看了一下,陈明达的这路拳他一时他还真没看出来,既有点像少林拳,又有些像武当拳,还有些像鹰拳。
周至诚和梁榭明站在一旁,等陈明达把一路拳舞完,这才走了过去。
周至诚笑,说:“明达将军这套拳有板有眼,可惜我不懂拳,只觉得好看,将军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拳。”
陈明达笑,说:“当年在战场上,不讲什么套路,只讲实不实用,指辟挖眼,拳打勾鼻,什么阴招狠招都来,纯属野路子,上不得台面。”
周至诚说:“只要有用,自是比什么都好。”
陈明达说:“当年我们那些战友,给这套拳取名打狗拳。不过在杨家坳这种清雅之地,打如此不雅之拳,还真是有些唐突了。”
周至诚哈哈一笑。
谈笑风生之间,就见安茗一路小跑地跑了上来,说:“书记伯伯,爸,早饭已经做好,该下山吃早饭了。”
陈明达笑,说:“至诚书记,我进屋擦把脸,这就下山。吃完早餐,我们也该上省城了。”
周至诚点头,说:“好。我也去擦把脸,我们等会见。”
第25章心如电击(1)
二天后的下午时分,邻省某边城小县境内,六辆挂着军牌的13座中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盘旋。邻省属于典型的亚热带气候,天气就像孩子的脸,时雨时晴,说变就变。邻省省城离这个边陲小县有近三百公路,杨志远随同陈明达坐在第三辆中巴车上,这一路下来,杨志远也不知道天气转变了多少次。陈明达和安小萍在前,杨志远和安茗在后排,或许是路途遥远,此时安茗眯着眼,靠在杨志远的肩上,酣然入睡。杨志远睡不着,他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雨后初晴,青葱翠绿的丛林沉思。
前天上午在杨家坳吃完早餐,陈明达向杨石、张青及杨家坳的乡亲拱手告辞,离开杨家坳到了榆江,在榆江陈明达也就停留了三个小时,然后在机场谢别周至诚和梁榭明,带着一家人及随从,直飞邻省。
陈明达这次到邻省可以说是悄无声息,既没有通知当地的地方党政领导,连军方领导也是严格保密,陈明达尽量把消息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到机场来接机的是省军区的副司令员潘兆维大校,潘兆维见到陈明达,立正敬礼,说:“陈副团长,潘兆维向你报到。”
陈明达回了一个礼,然后说:“兆维,走吧。”
尽管陈明达在来的飞机上并没有同杨志远说起潘兆维的情况,但杨志远一看此种情形,立马明白,此潘兆维大校必定为陈明达将军的老部下,肯定曾经跟着陈明达将军在那片亚热带丛林中出生入死,血雨腥风过,要不然潘兆维不会不言将军现职,而言旧职,也不说‘您’而言‘你’,这是一种对昔日的追忆,也是对曾经岁月的一种崇高的缅怀,在潘兆维的心里,陈副团长比现在的陈上将军更值得他崇敬。杨志远感觉陈明达与潘兆维之间,不是一种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有着一种肝胆相照的战友深情。
陈明达上了中巴车,和潘兆维坐在中间的一排座位上。杨志远发现陈明达将军这次坐得比较随意,按说潘兆维只是大校,根本不可能和陈明达平起平坐,但陈明达往靠窗的座位一坐,潘兆维却是无所顾忌地紧紧挨着陈明达将军坐了下来,陈明达对此似乎习以为常,毫不介意。这就是情谊,这就是战友情,淳朴无华,不因职务的高低而有所改变,何其难得。
陈明达问:“兆维,他们都到了?”
潘兆维说:“到了,都在省军区招待所等你。”
陈明达说:“好!”
杨志远觉得将军此行,显得有些神秘。他带着一家子按计划远赴边城,风尘仆仆,却不说是为了何事。岳母肯定对陈明达将军此行的目的一清二楚,但她的表情除了稍有紧张,这一路上她都不闻不问,任由陈明达将军安排,只是一路紧随,概不多言。
安茗的身边既有父母呵护,又有杨志远相随,自然倍感快乐,只以为父母带其去边陲小县,只是去旧地重游,与父亲一起去缅怀他的过往,不疑有他。但杨志远洞察秋毫,知道此行只怕不那么简单,肯定有些因由,只是他一时还猜不明了罢了。
就像现在将军和潘兆维的对话,看似简单,却是很些内容。‘他们’是谁,肯定不会是一人,至少是多人以上,也就是说,这次去边城小县,肯定还有多人同行。这个‘他们’会是谁呢,尽管杨志远知道,到了省军区招待所一切都会明了,但他还是在忍不住暗自揣摩,猜想连连。
邻省的机场同本省一样,离市区遥远,路况也不太好,邻省的经济不说跟沿海,只怕跟本省都没得比,排名比本省落后了好些个名次,之所以如此,应该与其地处边陲有关。
看来潘兆维烟瘾不小。车至中途,潘兆维竟然不顾陈明达将军在场,径自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深深的,吸进了肺里,状如吸食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