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农村经济在不在社港召开这个问题上,从面前的情况来看,于公于私,自己都有必要跟汤治烨据实直陈。
罗亮说:“省长既然这般问起,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认为省长将此次会议放到社港召开,肯定要比在省政府大礼堂里开要好,而且以我对社港的了解,社港的经济在本省虽然说不上一枝独秀,但在农业经济方面肯定是独树一帜,有许多可供借鉴和值得我们反思的地方。”
在自己和杨志远的私谊上,罗亮也不隐瞒,而且他也知道这等事情即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汤治烨肯定不会一无所知。他说,本省人都知道社港的书记杨志远和我罗亮有着私谊,关系不错,此等事情想来省长也都知道。
汤治烨笑,说:“知道,岂会不知,我一来就有听闻,而且我还知道罗副省长曾为杨志远受处分一事,和洪福书记在常委会上面红耳赤过,一般人只怕不值得罗省长如此。并且在本省的几位副省长,除了罗省长,还有多位副省长与其关系交好。”
罗亮笑,实话实说:“我知道省长说得比较含蓄,其实本省人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将我罗亮和杨志远这些周至诚书记当年重任之人统称为周至诚系。尽管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这个系那个系,感觉像是拉帮结派,但说心里话,我们对自己被本省人统称为周至诚系还是引以为豪,颇为自得。为什么?因为周至诚书记在用人方面从来都是无私无畏,只要是德才兼备者,哪怕是引起非议,该重用的还是得重用,我罗亮也好,朱明华省长也罢,除了自己的努力,没有周至诚书记的提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怕是不可想象,所以从大处来说,我们感谢党的栽培,但从小处来说,我们何尝不感激周至诚书记的知遇之恩。”
汤治烨看着罗亮,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都会遇上周至诚书记这样高风亮节的人,我也一样,我汤治烨能成为省长,没有组织上的关爱,领导的提携,成不了省长。”
罗亮说:“我们这些人,后来之所以走得近,遇事互相帮村,这不是外人看来的小团体的团结,而是一种肝胆相照,情投意合中的互为欣赏。我和杨志远也是一样,我和他之间的私谊,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互为欣赏的基础上,我罗亮虽然在职务上比杨志远高,但说实话,有很多的地方我不及他。合海经济开发区现在的规模在本省首屈一指,它的成功与选址不无关系,不瞒省长,这个地址不是我罗亮的功劳,是杨志远独具慧眼,多有点拨。我一直认为,杨志远天生就是个干实事的,你把他放到任何的位置都可以高枕无忧,让他当个县委书记,其实就是屈才,纯属大材小用,社港以前是什么样,省长没有见过,也难以想象得到,但现在是什么样子,省长真该去看看。”
“杨志远这个同志,我在北京和他有过一些接触,这小子是不简单,点子不少,在两会期间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其提交的一份议案,就让农业部部长和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的主任,两位正部级领导,屈尊下就,虚心请教。那份议案我仔细读了,没有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写不出来。”汤治烨一笑,说,“罗省长对社港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我还能说什么,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这事就这么定了,就放在社港召开,等会我在省长办公会议上就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其实讨论也就是个形势,汤治烨已经心有所属,已有定论,副省长们岂会看不出来,何况副省长中和杨志远关系融洽的有多位,其他几位即便是和杨志远走得不近,但从心里也对杨志远持认同的态度,谁都清楚,全省农村经济工作放到社港召开是对社港农村经济工作的肯定,同时也是对杨志远的肯定,与其肯定他人,还不如肯定杨志远,因为杨志远这些年在社港所做的工作,有声有色,有目共睹,很值得肯定。
省长办公会议结束后,罗亮、付国良、陶然一同往外走,罗亮笑,说:“付省长,怎么样?是不是有必要给杨志远打个电话。”
付国良笑,说:“这个电话谁打?我还是陶省长?”
陶然笑,说:“我就算了,其实我看还是由罗省长来打这个电话更合适。”
罗亮笑,说:“为什么是我?”
付国良笑,说:“因为你是常务副省长,什么都可以管,自然能者多劳咯。”
罗亮笑,说:“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打个电话和能力大小有何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陶然笑,说:“既然是举手之劳,那就有劳罗省长了。”
罗亮一笑,付国良和陶然的意思他还能不明白,由自己给杨志远打电话,于私,更显彼此情谊,于公,分量更重。
罗亮于是没有避嫌,让秘书当场拨通了杨志远的电话,电话一通,秘书就赶忙把电话递给了罗亮。罗亮和杨志远在电话里,有说有笑,打着哈哈,很是惬意。
罗亮挂了电话,付国良在一旁笑,说:“志远这小子什么情况?”
罗亮笑,说:“还能怎样,一如从前,不喜不悲,很是淡定。”
付国良笑,说:“这么说来,这个电话可有可无。”
陶然笑,说:“我看很有必要,付省长,你不见罗省长与杨志远通完电话后,心情舒畅,意犹未尽,这时候找罗省长说事,肯定事半功倍。”
罗亮笑,说:“还别说,和志远这小子说说话,聊聊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第35章心情愉悦(2)
杨志远在全省农村经济工作在社港召开之前,在社港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抓紧时间在社港召开了一次全县干部大会。
杨志远上任以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实行了一系列的精兵简政政策,其中就包括精简会议这一项:可开可不开的会议,那就坚决不开;能以简报的形式传达的会议就以简报传达。但凡务虚的会议一概取消,要开会就是实实在在的讲问题,谈实情,分析利弊,坦陈功过,总结得失,能对全县的干部有所警示和震动。社港现在以县委县政府召开的全县干部大会,每年固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年终总结表彰会。除此之外,近三年来召开的干部大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且不说干部大会,就是平日里的小会,县委县政府也难道召开一次,杨志远指出,干部的工作重点,不说会海文山,而是踏踏实实地工作在第一线,及时掌握乡村的第一手资料。第一线在哪?就在社港的田间地头,乡村角落,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脚泥,这才是县委县政府需要的,群众满意的干部。
基如此,现在社港的干部,一接到参会的通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都知道,此类会议一旦召开,肯定是一次解放思想的大会。
这次会议也是如此,这次干部大会如杨志远刚到社港时的首次大会一样,不局限于干部,社港的各级人大代表,民主党派人士,退休老干部,普通群众,只要愿意,都可以参加。县电视台一如既往,于会议召开前,在电视台滚动播出会议通知,对那些对时政感兴趣的群众敞开大门,欢迎群众到政府办登记备案,列席旁听。杨志远此举的目的明确,那就是政治民主,政务公开,鼓励群众通过正常的渠道参政议政,唯有如此,全县民众才会亲如一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方可众志成城,排除万难。
今次会议与以往稍有不同,通知务必到会的还有村支两委。此次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统一思想,率全省之先于今夏之时全面取消农业税,不管是正税还是附税,于今年夏收之时,所有赋税一律取消,让‘三提五统’成为过去式,自此退出社港历史的舞台,让社港的农业生产焕发新的生机,开创新的篇章。
取消农业税这事,事关重大,杨志远在此次大会之前,已经开过县委常委会,此事虽然取得县委常委的支持,但广大干部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杨志远话音一落,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的震惊度,自是可想而知。既然是统一思想,杨志远自然欢迎有不同的声音,大家畅所欲言,有问有答,唯有如此,思想才可以统一下来。
这次也是一样,杨志远说完重点,接下来的时间,照旧,大家畅所欲言。语言犀利,政见不同,没关系,会后不究,该用还用,在社港根本没有打击报复一说。大家心平气和自然好,针锋相对也无所谓,摆事实,列依据,看谁能说服谁。
有老干部当即提出,社港的经济刚刚开始腾飞,县委县政府现在就提出取消农业税,是不是为时过早?
“早吗?”杨志远说,“我倒是觉得为时太晚。我们都知道农业税的生成非一朝一夕,自古就有,就是各有名称罢了,古时称为田赋,革命战争时期叫公粮,现在才统称为农业税。从春秋时期开始,这一古老的税种,已延续了2600年的历史。历史上,‘皇粮国税’一直牵动着中国各个朝代的兴衰,中国历史上每一次重大的历史变革都与农业税有着莫大的关系,两税法、一条鞭法、摊丁入亩等等,都是以减轻农民的税赋为目的,但收效如何,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即便是屡被提起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也只是短暂的轻徭薄赋,历代封建统治者始终未能跳出农民负担越减越重的规律。农业税之所以源远流长,有着其历史的原因,那就是历朝历代,税种单一,农业税是政府财政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才会改来改去,换汤不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