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奥古斯丁家族的年轻继承人需要他的女人来保护,那谁来守护家族懦弱的妇孺?”
“我又能做些什么?”康斯罗纳苦笑道。
沫米蓝凝视着三年没见的孩子,出奇的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康斯罗纳陷入沉思,一脸平静,心里默默盘算着,铭心的孤独,刻骨的野心,权势就好像是紧握在手中的沙砾,纵然双手紧握,它仍从永远也握不紧的缝隙流出,于是,他很想将手中的散沙重新紧紧握住,把握曾经属于自己的人与事,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是孩子,在我眼里,比神圣帝国任何一个贵族都更有可塑性,比谁都更像一个男人。”
沫米兰柔声道,“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运,从你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你的人生的轨迹,即使是你的祖辈有什么过错,那也是为你好,孩子,相信我,做为你的母亲,我只会为你好,而不会害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把私人的感情带到政界和家族里来,这不利于发展。”
友情之所以比起爱情更加珍贵,是因为它永远不会随时间的冲刷而淡化最终消失,而亲情之所以比友情可贵,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刻骨铭心。
沫米兰看着房间里肆意走动的康斯罗纳凝视着那八副先辈画像,望着这个经过大喜大悲蜕变的孩子的背影,脑子里想起一句话,生活在阴谋弥漫的世界里,不想懂的想不懂都不能,她走到康斯罗纳的身边,拍了拍自己唯一孩子的肩膀,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再一次发自肺腑的对自己孩子说道:“我的孩子,真正的权势,应该是抛开金钱、名利、地位的要求以及心理上的虚荣,得到众人的敬畏,不要去怀疑,世界上逃避的事远比要面对的事情多得多,我沫米兰*君士坦丁*奥古斯丁的孩子,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他会犹如他祖辈一般,用舞动的鹅毛笔掀起让人恐惧的血腥。”
康斯罗纳忽然低下头,不敢去凝视母亲的眼睛,那双深邃如深海的眼睛,有着太多让他望而生畏的睿智。
沫米兰指着房间里的第二副画像,“一千年前你的先祖还是个落魄的骑士,靠献上自己妻子而得到爵士,到第二任家主的时候,则在守护皇帝陛下的时候遭遇袭杀,对着未曾受伤的身子来上几刀,获得皇室最忠诚朋友的荣誉称号,而在第三任家主的时候,更是爬到了公爵的位置,仅仅一百年,而你,继承的是公爵的爵位,拥有着黄色郁金香家徽的你,何尝不能更有野心一些?”
康斯罗纳笑了笑,听到沫米兰的话,玩味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一点可不像我睿智的母亲该讲的事情,公爵再进一步?那岂不是俗世里手握两把钥匙的皇者?”
沫米兰露出个璀璨微笑,愉悦的点了点头,善于交际的她只能够默默的陪在自己孩子身边。
康斯罗纳走出圆塔,想到缪斯*梅弟奇这个女人,虽然可以信任,却绝对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就好象一把双刃刀,用得好,双方得利,用不好则自取灭亡,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时刻惦记,而且那个女人还拥有着一个腹黑贵族所需的狡诈谨慎。
心黑脸厚,忘情断义,何其困难?
等到他从深思中觉醒的时候,一个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女人映入视野。
高贵而优雅。
即使是曾经见惯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绝世佳丽的康斯罗纳,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内心斐然心动。
她恼怒的轻笑道:“康斯罗纳少爷,回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毕竟哥特尔亲王府离奥古斯丁公爵府不过几百步而已。”
恺撒帝国的哥特尔亲王,神圣帝国皇帝保禄一世的叔叔,代表着恺撒帝国权势巅峰时期的激进派领袖,手染无数异端贵族鲜血的屠夫。
康斯罗纳挤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珞宁塔我这不就刚想去你那吗?”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脸上挂着很符合名媛淑女微笑的贵族小姐,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可是不折不扣的暴力狂,所以躲还躲不及,轻声自言自语道:“女人啊,洪水猛兽般的麻烦生物”
正文第十二章【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仆】
望着面前的珞宁塔,康斯罗纳不得不承认,曾经那个以火暴脾气著称的小姑娘,早已经将傲慢与冒失转化为优雅的华贵。
珞宁塔微笑道:“康斯罗纳少爷,其实我只不过是为了过来看看你有没被皇室那位变态折腾的缺胳膊断腿的,但是看起来你还安然无恙。”
“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看来几年没见,除了脾气好点以外,其他都不过如此,就连胸部屁股都还没发育,或者你想去当修道院的修女,或者是所谓的圣女?”康斯罗纳说完,施了个贵族礼仪,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珞宁塔望着康斯罗纳,陷入少有的沉思,依然是那个骄傲的贵族少爷,可是为什么我从他身上看不到曾经的跋扈嚣张,却多了点忧伤?
恺撒帝国首都就好象是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一条条蜿蜒的小道围绕在建筑物,喷泉以及古老遗迹的周边。
庄严肃杀的奥古斯丁公爵笼罩在黑暗的庇护之中。
夜,阻挡着太阳的光明与耀眼的荣光。
房间里一名手持长剑的天使张开洁白六翼,长发飘舞,面容端庄圣洁。他的脚下躺着面目狰狞的垂死魔鬼,犹如佛陀般的金刚怒目,他无力地垂着手,仰着咽喉望着天际,仿佛等待着天使致命的一剑。
突然垂死的魔鬼直视着天使的眼睛,眼神不是如他面目般的狰狞,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是胜利的得意。
天使圣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他的眼睛中出现了惊奇,诧异,迷乱以及恐惧,神情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他依然坚定地刺向恶魔,但能发现她的左侧羽翼正却逐渐化为那恶魔般的骨翼。
雕像,定格住圣器刺入魔鬼心脏的一瞬。
这尊教义黑暗的雕像平日里在奥古斯丁庄园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沉睡,犹如一把诡异的刺刀,屹立于权利之中。
康斯罗纳站在这座雕像面前,黯然沉思,毕竟面前这座雕塑,被有心人捅到神圣帝国皇室的耳边,那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他是路西法本名路西斐尔,最耀眼的魔鬼,被称为拂晓的明星,在叛变之前是天界所有天使中最美丽最有权柄的一位,力量仅在创世神之下其光辉和勇气没有任何一位天使能与之相较,而在《圣经》中指的是原天使长、有六翼的“光辉晨星,荣耀之子”——路西法。《启示录》第12章记载了路西法叛变的过程。天使长路西法因为拒绝向圣子耶稣基督臣服,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天界北境叛变。可惜只过了三天就被大天使米迦勒带领的天军给“剿灭”了。战败的路西法在浑沌中坠落了九天后落到了地狱,成为了恶魔之王。这场大战被称为“诸神的黄昏”。
而世人则不清楚,他的战争只是为了不愿再做神的傀儡,并非为了取得权力和地位。虽然路西法的叛乱失败了,但恶魔与神的战争却还在继续。
试想曾经六位大天使之上,伴随神之左右的路西菲尔喊出: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仆”是如何的豪气干云,结局是何等的悲歌?
康斯罗纳喃喃道:“不愿再做神的傀儡,唯有掌握比神更强的权柄,对于俗世,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张未必历尽沧桑的脸庞露出一抹恍惚。
恺撒帝国二六七二年,对于整个史诗大陆和三大帝国而言,注定是个烽火阑珊的一年。
继北部红衣大主教被袭,西部红衣大主教多纳尔*阿林加洛沙叛变之后,携着自己的《神之对话》出现在西方极地的塞拉皮斯黑暗圣庙门口,将这部被誉为与撒旦圣经,在黑暗中并架齐驱的两辆马车,献给魔鬼。
只不过等于康斯罗纳而言,即使是神圣帝国再多几个异端,也跟他无关,对于一个对牧首圣廷没有一丝好感的孩子而言,更别提一个红衣大主教的背叛。
这些日子里,康斯罗纳从圣卡洛回到帝都以后,除了去见菲落丽亚一面,以后,回来就沉默不语,整天把自己关在那座刻有郁金香图标的高塔中,即使是自己母亲的亲临,他都毫不理会,只是像一只吸取营养的老鼠,倔强的摄取着这个古老世家的底涵,在沫米兰眼里,是欣慰还是?
每当康斯罗纳读到某句足以令自己陷入沉思的话时,总是喜欢端着杯茉莉花茶,盯着奥古斯丁历代家主那八副巨大肖像画前发呆。
手持鹅毛笔,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典籍,那张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忧伤,望着不远处那一件古朴肃杀的铠甲,足以令人窒息,晦涩难懂的铭文,这件没有记入家族历史的盔甲不属于奥古斯丁的任何一任家主,但是却时刻的存在着,警惕着这个古老家族的一切,就是因为他的主人,而让奥古斯丁家族的迈入一个又一个辉煌。
康斯罗纳望着第五副肖像那位一脸和祥笑容的老人,陷入沉思,很难相信,这位一生肃杀,被称为冷血狼人的贵族老爷,也有云游诗人该有的迷人笑脸,而这位世人眼里的暴徒,留下句含有深意的话:“害人很容易,奉承邪恶也很容易在人类的历史上,有多少人在强盗、掠夺者和征服者面前下跪?现在人们低头的对象换成了成功者:我们赞叹那些狡猾的贵族和不择手段的政客!相对的,做好事一直都很困难,一直都被那些运用最可耻的手段得到权势的人讥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我的子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