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门双贵第167章世袭指挥
第167章世袭指挥
面对皇帝的质问,张灏故作惊讶的道:“皇伯伯,那薛禄自己马失前蹄,关小臣何事?”
明知这小子故意装疯卖傻,朱棣听的哭笑不得,但他处理一天国事,身体疲倦,不欲纠缠在薛禄一事上,何况张灏也算是为他出口恶气,当下摆了摆手,问道:“算了,朕问你,杨稷为何被打断双腿?说。”
“陛下,此事还得容小臣详细道来。”张灏并未隐瞒,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当听到京城一帮勋贵为了女人而争风吃醋,朱棣哑然失笑,神色间并不在意,类似破事他听得多了,风花雪月,寻花问柳,打架斗殴,本就是贵族子弟惯做的勾当,只要并未触犯律法,皇帝一般也懒得干涉,又不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干。
当听到杨稷勾搭下**女,残害下人时,朱棣终于有些动容,沉吟道:“既然已经教训杨稷了,那就不要逼着送入大理寺,杨士奇日夜操劳,就算是教子无方,但也情有可原,这次暂且记下,今后如若再犯,那定要一并重罚。”
“是,此事已经查明,确实与杨大人无关,杨大人诸事缠身,极少有时间管教子女。”
皇帝的意思正中张灏下怀,他和杨士奇有些交情,本就是想借机教训下杨稷而已,乃是出自一番好意,至于杨士奇会不会领情,想必以杨士奇的心胸智慧,早晚会明白过来,总比将来因杨稷闯下大祸而罢官,郁郁而终强些,至于杨家从此如何看待自己,反而混不在意。
眼见皇帝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张灏暗道机会来了,笑道:“陛下,不知您可听说过扬州瘦马没?”
“扬州瘦马?”朱棣一愣,想了想点头道:“听谷王提过,好像他还要进献几位美人,不过被朕拒绝了,朕不喜小脚女子。”
张灏摇头长叹,惹得皇帝疑惑,当下,张灏把扬州瘦马的由来,和其中丧尽天良的恶事统统说出,只听得朱棣大怒,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陛下,那扬州瘦马实乃残害民间百姓的十恶不赦之举,而谷王就是背后操纵之人,而且,谷王这几年一直逗留扬州,早有密奏,他勾结两淮盐商和各级官吏,大肆贩卖私盐,私下扩充护卫,今晚在众仙坊截获十几位扬州瘦马,都是其训练多年的死士,其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其实此事皇帝早已得知,已经有无数检举谷王多行不法的奏疏,此刻就摆放在御书案上,张灏为何选在众仙坊设宴,就是私下揣摩圣意,送给朱棣一个拿下朱穗的借口。何况他自己也早想除掉,这位毫无人性的谷王朱穗。
沉默半响,朱棣语气幽幽的道:“他为人跋扈贪财,朕是尽知的,不过念在他当年有功于朕,这才一直放纵,唉,没想到啊,倒是朕害了他,朕有错!”
张灏和皇帝相处多年,立即听出皇帝心中其实已然是动了杀机,作为人臣,这时候就得诚惶诚恐的挺身而出,好生为帝王辩解一番,要是能说会道,把个责任过错变相揽到自己头上,那就是一等一的强人了。
张灏学不来低三下四的阿谀奉承,不过他自有其独特手段,只见张灏双手叉腰,叫嚣道:“谷王自己不争气,怨得谁来?那天下受皇伯伯亲厚的后辈子弟多了,怎么好的不学,净干些天怒人怨之事?哼,仗着当年一份功劳,就敢图谋不轨,实乃咎由自取。”
别人这么说,不知皇帝陛下能是什么反应?但朱棣偏偏就喜欢张灏这副无赖模样,心中欢喜,失笑道:“你小子在外面胡作非为,朕看早晚得学坏不可,还有脸骂谷王,真是恬不知耻,行了,朕明日就会下旨,派钦差前往扬州,彻查谷王为非作歹的罪状。”
“陛下圣明,明见万里,明察秋毫,明目张胆,厄!!!”张灏顺嘴胡说,一下子露出马脚,赶紧低头认错,朱棣笑吟吟的瞪了他一眼,也不以为意,这君臣和睦,倒也算是罕见了。
心中一动,张灏趁机进言:“皇伯伯,这盐商富甲天下,商税还是收缴的太低了,整天就知道穷奢极欲,委实不像话,而天下商贾受户籍所限,地位低下,子弟不能参加科举,长此以往,几代人积累偌大富贵,却无法出人头地,动辄就会依附权贵,或是心生不满,终究是个隐患啊!”
“嗯,朕知晓了,会与大臣们商议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还得触犯到祖制上,难啊!还得容朕深思。”朱棣话虽说的委婉,神色间却是一派敷衍,张灏心中一叹,不在趁机规劝。
“今后你做好自己的差事,少管什么天下大事,朕不稀罕你为国为民,朕要的是你监察百官,皇亲国戚,清楚了吗?”朱棣说到最后一句,语气越发严厉,张灏只得心虚受教。
朱棣盯着一脸老实样的张灏,语气和缓,笑道:“过几天的选秀之事,就交给你办了,朕看你如今也懂得男女之情了,你们这些孩子,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人,唉,朕很欣慰!”
即使贵为皇帝,朱棣一样有七情六欲,对于后辈成长,自是心中欣慰,同时体会到自己年纪渐老,又是另一番感慨滋味,唏嘘道:“呵呵,朕也老了,张灏,选几个你中意的秀女,送到芳宁那里当个宫女,再过两年,就都便宜你小子了。”
张灏傻眼,不过刚刚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皇帝都不与自己计较,此刻委实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心中大觉此事棘手,那众多虎视眈眈的贵族们,还不把自家的大门给踏破啊?
“选秀完事后,朕就要出宫北巡,反正薛禄已死,这几天你就顺便接掌锦衣卫吧,世袭指挥使,也算是给你老子的安慰了,张灏,这锦衣卫的权利非同小可,你可莫要辜负朕的重托啊!”
神色郑重,张灏赶紧跪倒,珍而重之的说道:“臣领旨谢恩,不敢因私欲而辜负陛下厚爱,臣定当格尽职守,那个。”张灏神色一变,嬉笑道:“陛下,指挥使有休息天吧?”
七窍生烟,朱棣气的一脚踹出,张灏借机一跃而起,噌的一下溜走,气的皇帝抬手指着张灏背影,大骂道:“成天就知道偷懒耍滑,混账,你到底何时方能长大,何时能懂点人事?”
说着说着,朱棣自己又气的笑出声来,背手来回走了几步,笑眯眯的捋了下胡须。
皇帝自然深知张灏懒散性格,如今有了东厂,锦衣卫的地位变弱,他已经不再如以往那么依赖锦衣卫,何况此时皇帝自觉已经坐稳皇位,对于此种特务机构,已然渐渐着手削弱规模,限制权力,而张灏年纪小,其人没有野心,身上还有些悲天悯人情怀,办事让人放心,实在是当仁不让的指挥使最佳人选,更何况,张灏也是朱棣最信任的后辈。
不提朱棣在回忆往事,张灏却是欢天喜地,总算是把个指挥使就此牢牢套在脑袋上了,话说皇帝一直心中犹豫,看来今晚一招妙棋,使得朱棣最终见识到自己下手果断,好打抱不平的一面,比起阴险狠辣之人,类似自己这种心中保留一丝善良,却又不迂腐优柔寡断的性格,无疑更受帝王喜欢。
出了午门,见到二爷心情愉悦,几十位心情忐忑不安的亲随,至此终于放下心来,又听说二爷终于荣升为锦衣卫指挥使,人人喜出望外,周围禁卫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挨个笑容满面的上前道喜。
张灏笑眯眯的吩咐大发赏钱,然后带着亲随,在身后上百人的禁卫欢送下,策马朝家中赶去。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书萱和紫雪得知喜事后,匆忙服侍二爷洗漱更衣后,两人结伴,赶紧跑到老祖宗院子里报喜。
院子里丫鬟们正在清扫庭院,因姑娘们都暂住静心堂,院子里比起往日热闹了无数倍,老祖宗喜欢热闹,对下人亲厚,丫鬟们也不拘束,趁着闲暇,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互相说笑。
隔着老远,就看到书萱和紫雪两位在园子里,地位最是与众不同的人物跑过来,人人惊奇,再一看,两人满脸喜气,兀自清早起来依然迷迷糊糊的含香,站在水井前,脸上还残留着水渍,抬头问道:“什么事一大早的跑来?两位姐姐,莫不是有何好事?”
其她丫鬟神色好奇,纷纷举目望来,紫雪身手利落,却故意跑在书萱身后,瞧着书萱自持身份,没搭理含香,轻轻一笑,经过一脸迷惑的含香时,伸手在她小脸上使劲拧了一下,娇笑道:“笨丫头,快去请各位姑娘过来,今日有大喜事呢。”
一听有喜事,还是二爷身边人亲自跑来报信,丫鬟们立时喜动颜色,这几天虽然躲在园子中,但各家的亲戚却不时传来消息,老爷二爷双双罢官,着实让张家阖府满门脸上无光。
丫鬟们立时散去,不大会功夫,太太姑娘,各家女眷纷纷闻讯赶来,一进院子,就听见老祖宗响亮笑声,笑声中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大太太王氏欣慰而笑,身边陪着的周妈妈赶紧道喜:“呵呵,看来真是灏哥儿有喜事了,莫非是官复原职?”
身后的两位姨娘抚掌称善,好一番谢天谢地,不过她们同样不知情,还是王氏每日和儿子见面,张灏何事都不瞒着母亲,展颜笑道:“你们都是多虑了,老爷和灏儿罢官,其实是陛下有意为之的,呵呵,咱们进去听听,就能晓得前因后果了。”
几位妇人越加莫名其妙,不过也多少听出来,好像被罢官还是好事了?急忙迈步追了上去。
花厅内,老祖宗满意看着刚刚换上的一套千禧五福,大红春缎子绣褂,早有丫鬟春梅举着注了水银的玉如意玻璃镜子,站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