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古往杀与跪罚
“难道你没上《古往杀》,奇怪,那你怎么从礼学堂升到阴阳学堂的?”回到家这三四天,小迁脑袋里总是绕着邹迈的这句话,问他什么是《古往杀》,讲什么的,他又摇头晃脑说,不可说,不可说。
“小鸟姨,什么是《古往杀》?讲杀什么的?”小迁忍不住给管十一打了个电话,“不上这个杀就不能升入阴阳学堂么?”
“什么?你没上过《古往杀》?”十一巡山完就跑回了家,说是要教七姐那个刚会说话的小女儿背《论语》,七姐承鹃算出她要回来,带着女儿就跑到婆婆家去了,上回《千字文》已经给女儿留下不小的阴影了,这次不想连《论语》都搭进去。管十一回家扑了个空,正闲得想抽墙,“没上过《古往杀》,就让你进阴阳学堂?真信得过你啊,小外甥,你能舒舒服服混到现在,该去祖堂上根香了。”
“《古往杀》到底是讲什么的?”听小鸟姨这么说,小迁更好奇了。
“不可说,不可说。”十一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两声,“讲历史。”
“晕死,算了,我问别人吧。”这个历史的答案实在让他接受不了,如果讲历史有什么不可说的,而且学堂里那么多讲历史的科目,为什么偏偏这个《古往杀》不可说。
“抽个时间去公羊家吧,怎么说公羊也是你朋友,你怎么不知道关心一下。”其实是十一自己想去,可她出师无名,总不能闯空门吧。
“为什么突然要我要去公羊家?”小迁听她冒出这句很是奇怪,“你不会是看上公羊了吧,人家可是帅哥,配你糟蹋了,而且那是我哥们,我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切,我看上的不是他。”十一不屑地撇撇嘴。
“那是谁?”小迁穷追猛打誓要刨根问到底。
管十一打开房门左右望了望,没见有人,关上门上了锁,跑到床上贴着墙角悄悄地说,“小迁,你知道延蛊二十八针的事情不?听说给了荀家的那个败家子。”
“你怎么知道的?传得这么快?”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迁万万没想到这延蛊针的事情这么短时间就传到了小鸟姨这里。
“什么叫传得快,没传,没几个人知道,你听我说,别说话。”十一声音高了八度又收了回来,“我不是法家左罚使嘛,凡阴阳学堂学员在校在家受规罚,规罚知道不?就是校规和家规的惩罚,都要在我这里备案的,你那个私穿时间的惩罚也是我最先知道的,跑题了,跑题了。”管十一拍拍嘴巴,“公羊沐正家法侍侯着呢,公羊家备案是跪祖堂,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结束,你知道顿丘姬氏的祖堂吧。”
“不知道,顿丘姬氏?公羊么?”小迁对这个名号有点印象,好像巡山时候遇到朱云取也是这么称呼沐少爷的,“为什么不是公羊氏,而是姬氏?”
“你俩真的是哥们?”十一语气中充满戏谑,“简直对牛弹琴,公羊这个姓是从姬这个姓发展而来的,姬,霸王别姬的姬,知道吧,黄帝轩辕氏,姬姓,也是周朝王姓,西伯侯姬昌不要说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天子传奇》里有姬昌,姬发不错,挺强。”小迁完全无法想象出这个“姬”怎么就能变出了个“羊”还是“公羊”?“祖堂怎么了?不就跪祖堂么?我小时候也跪过邹家祖堂啊。”
“《天子传奇》是什么?难道你就没看过《封神榜》?”管十一对小迁说得出处一点没印象,“不是祖堂怎么样,是顿丘姬氏的祖堂,很多姓氏都源于姬这个姓,什么王啊、郑啊、凌啊、于啊……姬姓演变出过超多的分支姓氏,这顿丘姬氏的祖堂是姬氏一脉的总祖堂,而公羊沐又是公羊这个姓氏的族谱里的本家后裔,你懂不懂,那祖堂牛得很,一般不犯大事都没资格跪的,据说是大家大户里唯一可以媲美程朱两家祖堂的。”
“你想去看顿丘姬氏的祖堂?”小迁听小鸟姨这么一说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算盘,一定是想瞧瞧人家的祖堂什么模样,“就算是去见公羊也不一定就允许你进祖堂啊。”
“试试嘛,你就说放假去看望公羊沐,只要让咱进了顿丘姬氏的大门就啥都好说。”小鸟姨听小迁语气有那么点松动的意思,就紧着敲边鼓,“我马上去你家,一起去一起去。”
“就咱俩?要不带上点儿人,人多面子多,好办事啊?”小迁一是想找多些人给自己壮胆,毕竟奔人家祖堂去的,有那么点踢场子的嫌疑;二是万一人家不让进祖堂,小鸟姨脾气上来,自己一人可孤军奋战不来;三是人多一杂公羊家也看管不住,没准真就有溜进祖堂的机会。
“OK,我去找人,你在家等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到你家找你,收拾好东西,坐火车去。”十一干净利落地吩咐小迁,撂下电话就开始找“跟班”。
听小鸟姨说坐火车去,小迁又想起《古往杀》的事情,刚刚被公羊祖堂的事情打岔给岔过去了。他跟小迈回家的时候也是坐火车回来的,一路上看小迈也没用什么纯技,更没有学堂里那些“非凡”的举动。
“你为什么不用纯技?”小迁挥挥自己的手,“我是因为有惩戒在身,你这是为了什么不用呢?”
“难道没上过《古往杀》?”邹迈惊讶地看着他,“很多技艺,包括纯技不到一定水平出了天地阴阳阵根本使不出来,我的水平还没到那种‘无阵亦行’的水平,现在学堂里达到这中高度的不超过五十人。”
“哪五十人?你知道么?”迁对这个好奇得很,“有没有我认识的?”
“学堂记录里在世的就四十六个人,我知道的不全,只能确定其中的几个,图书馆馆长续密,跟他弟弟续宁,还有关顺,道家的慎破一,墨家的淳于纶,佛家的桓平,刑家的鲁钟相,医家一个姓卜的女的和兵家一个姓狄的,记不清了,对了,还有欧阳沾的爷爷欧阳先生,年轻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估计也能有几个。好像偏门的家派里农家有一个,家里一个也没有。”
“你们都说欧阳先生,到底叫欧阳什么啊?”小迁刚进礼学堂的时候就听沐少爷说过欧阳先生,但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名什么。
“欧阳师,老师的师,他老人家快九十岁了,老师以前不就叫先生么,所以大家就尊称他为欧阳先生。”小迈一脸坏笑凑到迁的耳边,“你知道么?欧阳沾这个孙子可是得来不易啊,欧阳先生取了一妻四妾,到五十多岁女儿生了一大堆才抱到个儿子,他儿子三十岁才娶老婆,以为独生子女政策会断了他家的香火,老头子威胁他儿子,说啥也要抱孙子,结果儿媳妇第一胎就生出了宝贝孙子,欧阳沾,沾沾自喜啊。”
“你……”小迁斜眼瞟了瞟邹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这种事情也让你这么有说头。”
“我能跟你说什么?奇怪,《古往杀》都没上过,怎么让你升到阴阳学堂的?”小迈本来还想说关于欧阳先生的迂腐事,让小迁浇了盆冷水没了兴致。
“《古往杀》讲什么的?”别说上了,小迁连名字都没听说过,难道别人都上过这门课,唯独他错过了。
“讲杀……”邹迈刚说连忙改口,“不可说,不可说。”
小迁从管十一那儿也没挖出一点关于《古往杀》的事情,上网也查不到,最不可思议的是连学堂电子图书馆也没资料,于是,趁大家都睡了,迁半夜潜到书房开始翻起老书来,希望能有点小运气,直到快天亮终于在一本破破烂烂没了皮的书中的目录发现了“古往杀”三个字,翻到页码一看,只有九个小字,“考古往,究往杀,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