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躺在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脑袋里一直想着衡祸和公羊的家谱,其中必有隐情,很多猜测不断闪过,真的很想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迁,八点半了,起床了。”管承鹊敲了敲门,“吃早饭了,快点。”
小迁没理会老妈,还在自想自的,管承鹊听屋里也没个回应,开门就进,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起床了!快点,还没睡醒呢?”上来就要扯小迁的被子。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小迁根本就没脱衣服,老妈要是一拽被子铁定露馅,就紧紧捂着,蹭到床边,“我自己来,你去出啊,起来,马上就起来。”
“好好好,紧张什么。”管承鹊看着儿子刚醒就这么清醒,觉得有点反常,以前怎么也要磨蹭个十来分钟,“我上班去了,饭在楼下,自己吃,你爸一早出差去了,要后个才能回来。”
“哦,老妈,你知道什么是衡祸么?”小迁从旁边椅子上随手拽了前天换下的衣服,放到被子里,装作穿衣服的动作,“就公羊申谋的那个。”
“衡祸?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说的。”管承鹊看看小迁,摇摇头,“那时候我和你爸都毕业了,谁还去搀和啊。”
“妈,你是什么家的?纯技是什么?”
“你看你妈我像什么家的?”管承鹊抹了抹额头,“我以前是名家的,虽然长得不算出彩,可是论战高手,秋理还拿过名论冠军呢。”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小迁心想,从小就体验老妈你那无理狡三分的能耐,不愧是名家出身啊。“纯技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赶快起床!”管承鹊有点不耐烦,说到纯技倒是觉得很丢人,她的纯技是呈文,其实就是写文章,根本没多大用处,论证方面能得高分多少也是依赖纯技的关系。
“哦。”小迁见老妈出了门,才从床上蹭下来,煞有介事地高喊了两声,“起来了,已经起来了。”
跑到楼下一边吃早餐一边瞄着老妈出门,看到她开车离开,猛吃了几口面包,拿着牛奶又上了楼。
“小鸟姨,我,邹迁,我知道你跟谁在一起,我可不可以跟他学逆推算?”小迁这口气里多少带着点要挟的味道,继而又求软起来,“小鸟姨,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说说,要不,我现在就杀到姥爷家去?”
“逆推算?你现在在家?”管十一本来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听小迁这么一说顿时就醒了大半,真让续恒越算了个准,“你直接打他的电话吧,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我是不搅和你们这烂事儿。”
“好的好的,我自己弄。”小迁满口应承,“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丢你的脸,管我什么事儿。”十一肩膀跟耳朵夹着电话,起床就开电脑,“我知道大姐存着一套果老卜石,上次还放在书架上,跟恒越学最好从算石开始。”
“卜算石?小鸟姨,太难了吧?”小迁心里没底,卜石可是借物算法中最高的,算法单一,这也就要求算者要有一流的技术,否则算也是乱算。
“嫌难就不要学,你自己看着办,不跟你罗嗦了,我还有事情忙。”
“好吧,记得给我发号码。”迁重重地强调了一句,“再见!我先去偷卜石。”
撂下电话,小迁一口气喝完牛奶,又窜到书房里去了,上下左右翻了个遍,一无所获,果老卜石一套五枚,体积虽不大,但总不至于没个痕迹吧。书架,到底那个书架啊。小迁望着书房里这两面墙的十六门书架,琢磨着那石头到底会藏在哪儿。
“对了,卧室!”小迁想起来爸妈的主卧也有两门书柜,一溜小跑进了主卧,一眼就看到书柜上一字排开的五枚石子,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就是个装饰品,“嘿嘿,得来全不费功夫。”
“续恒越,我是邹迁,管承鸥的外甥,巡山,在狮山独柳,我们见过,我想麻烦你一点事情。”小迁恭恭敬敬地,生怕说错了什么。
“你来我这里吧,我知道你想学你推算。”续恒越知道这邹迁的逆推算,他注定是要教的,早晚也没多大差别,“我家的地址一会儿发给你,我在家等你,到的时候给打个电话就好。”
“真的?”续恒越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小迁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我……我现在就出发。”
“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嘛。”续恒越慢悠悠地说,“怎么说一个星期总也到了,别着急,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嗯,好的,好的,到时候见。”小迁高高兴兴挂了电话,蹦蹦哒哒回到自己屋里开始收拾行李,收到续恒越的短信就傻了眼,“什么?尼泊尔?”看着上面的地址,小迁有种眩晕的感觉。“还要带护照?”
“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快速到你哪里啊?”小迁觉得从他家到尼泊尔做火车怎么说也要十天八天的,关键是人生地不熟,就算到了,准也是个没头苍蝇,而且他英语懒得可以,怎么跟人家外国人交流呢,只好再发短信给他。
“你在西安?”
“不,在上海。”
“去杭州找鲁卜楚氏,就说是我要你去的,兵家的楚洛水会带你来。”
“他会无阵亦行?”
“是的。”
又是一个会无阵亦行的!小迁真觉得自己有点废,小迈说有学堂里只有四十六个人能无阵亦行,现在没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亲眼看到了三个,这又将见到第四个,这密度也太大了,小迁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不错了,哪成想也就皮毛而已。不过仔细寻思寻思,估计续恒越也不会无阵亦行,不然他完全可以自己来嘛,没必要非得叫那个楚洛水送他去,这么一想心里就宽慰多了,连续恒越这种高手都不会无阵亦行,他自己就更没必要自卑了。
邹迁背了个旅行包,装上手提电脑,带足了换洗的衣服,拿了老妈的果老卜石,留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字条,就向火车站进发,两三小时到了杭州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鲁卜楚氏。
“白雎,我是邹迁。”小迁知道白雎这钱塘白家应该就在杭州,都是学堂里的,没准就知道那个姓楚的在什么地方。
“什么事情?”
“我想找鲁卜楚氏,一个叫楚洛水的,兵家的,你知道么?”小迁顿了顿,跟着又解释了一句,“我现在就在杭州。”
“楚家啊,我知道,在龙井问茶那边,我发给你地址,你打车去,一问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你现在怎么样了?”小迁刚问起就觉得有点冒昧,毕竟是败于他人,这种事情还是少提为妙,但话又收不回来了,只能补上一句,“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了。”白雎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下的白玉?,巡山结束后去无天法门,韩攸二话没说,就把这玉?还给了他,真是不枉他那“无利不杀”名号。
小迁找到楚家已经是下午了,他刚到就跟楚洛水打了一个照面,原来续恒越已经事先知会了楚洛水,说邹迁申时一刻既已登门。
“本人兵家楚洛水,字慎德,你的事情,恒越已经跟我说了。”小迁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楚洛水,不像甘雅川那么高大健硕,但不怒而威,颇有大将之风,皮肤黝黑,两道剑眉下双目细而长,这双眼睛跟图门倒是有几分相像,眼神虽无图门凌厉,却坚毅得多,左脸颊一道淡色疤痕,足有六七厘米长,平添了几分威猛,这大冷的天还只是一身休闲服,敞着外套,里面就一件t恤,小迁这儿穿着棉衣还觉得凉飕飕的。
邹迁听他字慎德,想到必是出自《大学》中的“君子先慎乎德”,敬佩之感油然而生。“我,我叫邹迁,字寻邻,阴阳家的初级生,续恒越已经跟你说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楚洛水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