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除了玩,就不能干点儿正事儿?”淳于纶第一个担心起来,半个月过去了,几个人在续家混吃混喝看热闹,续恒越吩咐邹迁和小渊跟着慎度在宋启石那边等时机,自己这边凑了楚洛水、荀因健和韩攸,四个人竟然架台子打起麻将来,只有淳于纶一个人紧张得上火起泡,跟谁生气也没用,最后想到还是去慎度那边消消火吧。
刚进门就看见小渊在逗宋莲石玩,看样子是教她赌卜,“小渊,三儿他们呢?”
“在启石屋里,慎破一也在,四个人。”小渊捂着桌上的卜石,“莲石,你猜什么阵?”
“哦。”淳于一听又是四个人,就觉得头皮发紧,进屋一瞧果然不出所料,好样的,又是一桌,“喂,你们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打到邹迁抓到天胡为止。”破一吐吐舌头。
“啥?”淳于纶瞅瞅小迁手里的牌,“三儿,你胡过没?”
邹迁笑眯眯地摇摇头,“你看,我上家是启石,对家是慎度,下家是慎破一,我可能胡吗?不过,他们三个每天都能抓到一次天胡。”
“你们打多少天了?”淳于一听“每天”,估计这日子短不了。
启石敲敲手里的牌,“二万!也没多久,不到半个月吧,比续恒越他们多两天。”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淳于纶伸手抽出小迁一张牌,“四筒!”
“我们可没眼睁睁看着。我们是在打牌,顺便盯着。”慎度捻了一张,嘿嘿两声,“胡!自摸一色双龙会,六十四番!”
“啥?又自摸?”宋启石抓了张么鸡冲慎度的脑门就甩,“你摸上瘾了?连着十多盘自摸!”
“反正都是我胡,自摸胡三家,胡得爽啊!”慎度轻抬手抓住了么鸡,吹了一下,上面的么鸡竟然从牌面上跳了出来,慎度双指夹牌往鸡头上一拍,转手再看牌面,么鸡却已从昂首挺胸换了个俯首称臣的姿势,“下回谁摸到这个牌谁就能胡。”说着手覆在桌上,满桌的麻将牌顺着手的移动方向旋转,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你好歹也胡一把。”淳于拍了小迁后脑勺一巴掌,“就算不是天胡,一把不胡也太衰了。”
邹迁单手支着脑袋,侧着脸瞅着淳于纶,“保姆纶,你糊涂了?”扭头看看其他三人,“歇会儿吧,反正这阵儿肯定是慎度连胡。”
“我也累了,这么一圈圈来简直上刑。”慎破一伸了伸懒腰,“我们现在呢,其实也不是啥事儿都没干,只是干也白干。”
“什么意思?”淳于纶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两桌人最近都热衷起麻将来,“你不会是要说这麻将跟公羊申谋他们有关吧?”
“关系不太大,禁算空间,我们既然不能算,那就‘演’了。”慎度手里转着两张麻将牌,“‘演不较云聆’这句话听说过吧,就是这个演,演跟算不一样,算有预测的意思,演基本相当于直播,或者说是转播,现在不能算,我们把学堂里这点事情用麻将演一演。”
“麻将可以演什么?”淳于半信半疑,“现在朱云聆才多大?就能教你们演了?”
慎破一掰了两下手,“不是朱云聆,他现在才三四岁,还不会这些,是他大姐朱云耶教我们的,当然,只是教了麻将演,因为牌多,比较容易看,其实牌九和骰子也是可以的。”
“朱云耶。”淳于纶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点震惊,他记得朱云耶二十二岁的时候被逐出家门,后来嫁给了宋启石,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朱宋两家因此芥蒂颇深,而这朱大小姐人送外号 “不开眼罗刹”,也就是教小渊使用心目的人。“那,慎度现在做的是谁的位置?新四律?”
“不,是法家。”邹迁随便地摆弄着桌上的牌,“这个‘演’我也不是很明白,据说是没有固定的位置,需要一定的看法,不过他们三个懂了,我懂不懂也没什么所谓,这阵的牌局来看,法家过旺,势必会急速转衰。”
“那就是说现在还顶得住了?”淳于纶长长吁了一口气,“我刚收到消息,说因为新四律的上任,墨家退出了维护工作,我以为法家会跟墨家起争执,可看情况法家内部已经出问题了。”
“是的,因为新四律的出现,法家已经顾不上墨家了。”慎度摸出刚刚变了图案的么鸡,“当头一棒,想不低头也得低头。”
“其实,我觉得法家跟墨家在立场上很不一样,墨家起初就不愿意替四律管理这烂摊子,毕竟墨家十侠就保住一个,他们当时极力推荐兵家,可是法家不喜欢兵家的行事方法,认为其杀戮过甚,说明这时法家已经把自己摆在平衡的尺度上了。”慎破一一本正经地分析,“新四律出现对墨家来说是个解脱,对法家来说就是个威胁。”
“法家不会那么轻易让出窥视已久的位置的。”启石耸耸肩,一歪头,“你们来的时候,法家正在号召‘双厉严规,定法之法’,现在形势刚好利于法家立法,可是法家一旦成功,不仅四律的位置没了,估计三法门也会被拉到定法的限制之内。”宋启石拿了几张牌比划着,“这百家呢,就是四色牌,四律就是东南西北风,而现在法家不甘心做四色了,非要当中发白,你说,这结果能好么?”
“这都是你们的推测吧?”淳于纶觉得他们分析得在理,但又不完全可信,“法家就算当了中发白也是法家,跟四律的名头又不冲突。”
“保姆纶,你糊涂了?”邹迁往后一靠,椅子两个腿悬空荡悠悠,“以前谁管四律?没人管,只是四律跟三法门相互制约,如果法家成了中发白,四律和三法门凭空就多出来个老大。”
“难道公羊申谋就这么放任法家的人闹?”淳于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既然他们想得到,申谋没理由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身为赏罚使,应该有点导向作用吧。”
“申谋啊!”慎度嘿了一声,笑眯眯抬头瞅着淳于纶,“这么说吧,他如果阻止法家,那么兴许自己小命保得住,因为到时候肯定有不少出头的人当靶子;倘若他不阻止,法家保得主,自己去当替罪羊。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既然申谋都不让咱们插手了,看戏总可以吧。”慎破一语气格外地轻松,“续恒越昨天放话,什么时候申谋来求咱们,咱们再行动。”
“他要是不求呢?”淳于纶这两天光顾着赌气,也没注意续恒越说过啥没说过啥。
“会求的,一定会求的。”宋启石摸出三个红中,摆成一排,“我估计啊,也就这半个月的事儿,到老四律出殡时候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