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无事平安牌
大半夜,公羊和其歌就被一个电话叫到了406,寒冰跟为霜在,不见宋织。
“老太婆呢?”其歌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这么晚了还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保准没好事。
“钦钦去偷个东西,马上就过来。”寒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左钦钦去偷东西?天下变了啊!”公羊和其歌对视了一下,知道这里面文章不小,“偷谁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她去偷。”
“因为她的纯技是驭鬼,偷……”为霜话还未说完,嘎吱一声,门开了,钦钦探头探脑地从门缝里滑进来,长嘘了一口气,手上扽了扽一块羊脂玉无字平安牌,“搞定!”
“这不是三儿脖子上那块无事平安嘛?你偷这个干啥?”其歌指着宋织手里的平安牌,“人家才带两三天,你就惦记上了?”
“少废话!”宋织轻轻关上门,把平安牌递给为霜,“喏,咱要快点,三儿醒了发现就糟了。”
为霜点点头,把玉牌放在地上,挥了一下木鱼槌,嘴中念着七佛灭罪真言,一道金光盘绕在玉牌周围若金龙缠柱一般,“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她话音未落,真言金柱中出现一个两蛇悬耳的妖怪,脚踏一条双头龙,手持一把长戟,渐渐越变越大直到跟众人相仿。这妖怪一出,屋内骤然起风,刮得四下狼藉一片,“你们是谁?为何偷此玉牌?”
“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平安牌里。”为霜抬着头瞅着他,“以你的身手能力,不会被困在这小小的玉牌之中吧。”
“何处此言?”那妖怪表情极不自在,“你们跟那邹迁是什么关系?”
“放心,放心。”其歌迈步上前,两手压了压,“没猜错的话,你算是禺疆吧?也是个有名有号的妖怪,我们呢,是邹迁的好朋友。”伸手比了比大拇指,“这个!哥们!铁哥们。我们也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三儿,就是邹迁,他带这无事平安最多三天,我们不想他出什么意外,废话不多说了,你这妖怪是站在哪边的?到底来干什么的?”
公羊见那妖怪面有愠色,再仔细看他模样略有几分眼熟,确像是禺疆,一把拽开其歌,躬身上前,“小生不才,请问是谁把您从狮山妖墓请出来的?”沐嘴上说是请,自然也是给这妖怪面子,他脖子上一束四指宽的道天蚕丝就足以证明他是受制于人,如果是为了小迁好那就再好不过,倘若是心怀不轨就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
那妖怪听公羊这么一问,就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破绽,无需再隐瞒什么,更何况几人看上去并无恶意,想到此,摇身一变退了妖魔的外形成了位儒雅翩翩的君子模样,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大袖直裰,腰系丝绦,脚踩软底靴,手持一把玉兰头红木雕银丝钻嵌的聚头扇。微微欠身,双手擎扇拜了拜,“不必问小生出身姓名,罪臣不敢妄言尊号,只当我是个百年之妖罢了,你们想问何事?我自当告知。”
“首先,你是谁。”宋织当啷啷冒出一句。
“你傻的?”其歌拍了一巴掌宋织的后脑勺,“人家都说不问姓名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趣呢?”
“哎呀!”钦钦低低叫了一声,“很疼啊!”
“抱歉抱歉!”其歌连连作揖,“不小心伤及无辜,意外意外!”
“是谁把你从狮山带出来的?”沐理也不理其歌胡闹,“怎么带出来的?”
那妖怪简单地叙述了一下邹迁和小渊在五百步妖道与他相遇的情形,“我受了剑伤,沈天心把我收到她的折扇中带离的狮山。”
“那不对啊!”宋织摇了摇手,又换了钦钦的声音,“你的尸骨还在妖墓埋着,带出来还是会回去的,难道沈天心把你的尸骨也找到了?她是墨家的,没这方面的课程吧?”
“的确,找到我尸骨的并不是沈天心。”那妖怪捻开扇子,扇了两扇,一股小旋风绕着几人刮过,一如战乱的四周恢复了整洁,“是阴阳家个叫骆砚的姑娘,她在狮山妖墓找到了我的尸骨。”
“骆砚,嗯,差不多,这女生阵和风水都不错,而且骆砚她爸跟陶之淙是同期的毕业生,她和沈天心关系好也不是没可能。”寒冰拄着下巴点了点头,“可是以骆砚的战斗力来说,进五百步妖道悬了点吧?她阵法虽好但是要对抗狮山群妖不论攻击还是防守都太勉强了。”
“是一个叫楚况的人带她去的。”妖怪低头看了看羊脂玉牌,“他们把我的尸骨带出来交给沈天心,沈天心把我封在这无事平安牌之中,说直至邹迁定一魄,她方解我妖身度我成仙。”
“定一魄?”为霜暗自思度,一边摇着木鱼槌,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一身明朝装束的妖怪,“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其歌瞅着为霜发愣,“说啊!你这么说话会憋死人的。”
“咱们一直以为三儿是因为那把节隐剑破了他除秽中的锥锋,现在才能天天安稳睡觉,其实不是……”为霜顿了顿,“是图门那一拳破解了他的除秽。”
“图门清?我还以为他要把三儿打死。”其歌撇了撇嘴,“纣王扳指属阳,妲己双钗属阴,好像挺搭的。”
“你们想想,三儿他从巡山到婚礼那天为止,还没见他晕过,也就图门那一拳,我觉得图门还是相信孟三儿说的。”为霜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三儿说他不是图门的杀父仇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图门功都不是图门清的老爸。”
“这就甭想了,图门下令此事不许再提,没准那些暗羽手早就被洗了脑了。”其歌栽歪着脑袋,斜眼瞄了瞄那妖怪,“我就奇怪,定除秽不是挺好的,不用睡觉,图门为什么非要给他解呢?”
“方法不对,定一魄不是这么定的。”钦钦缓缓道来,“图门也是为了小迁好,锥锋定一魄是迫不得已而定,这锥锋对除秽有很大威胁,如果哪天锥锋冲魄而出,不仅他的除秽这魄灭了,而且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正确定一魄的方法应该是凭己念定,七魄的定法稍有不同。”
“为什么非要定一魄,有什么用?”
为霜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这只眼睛能看到三儿眼中有一对玉峰双线,就是咱们平常所说的裴云金银线,一般只有纯技是道法的人才能炼出这东西。”
“裴云金银线?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沐感叹着,玉峰双线在道家炼术课程里还是个不小的名头,传说是裴航和云英成仙时候炼就的金银两色双线,金线可观物之三生,银线可观物之他形,后来因为配方在流传中出现偏颇,就多了个“定一魄“的条件,“还真有人会花时间炼这玩意儿,两条炼下来起码要十年,没多大用处,只是能看,也不顶什么事儿。”
“一起炼的话,一次最多也就炼两对,金线时间长,要十到十二年。”宋织听是这对双线,也觉得亲切,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清末,一眨眼一百多年过去了,“沈天心的纯技是道法,八成是她炼的,这玉峰双线也不能说没用,有总比没有强。”
“看来,那小盲女还挺贴心的嘛。”其歌嘻笑着拍了拍公羊的肩膀,“三儿那傻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对了,老妖,邹迁知道你这事儿不?”
“万万不可说,不可说。”那妖怪双手连摇,“沈姑娘说,此事不能让邹迁知道。”
“哦!了!”其歌比了个OK的手势,“问也问完了,审也审过了,人家的东西该换回去了吧?”
为霜提起木鱼槌,默念了一句收了真言,只听那妖怪说了一声,“诸位告辞!”嗖一声消失在众人面前回了平安牌中,钦钦拿起玉牌蹑手蹑脚出了门。
“那个妖怪到底是谁啊?”其歌忍不住还是想问个究竟。
寒冰指了指床头开着的笔记本,“狮山群妖中禺疆属于大妖,他穿的又是明朝的服饰,明朝禺疆记录在案的只有这么一个人解缙!”
“解缙?这么大一人物他怎么成了禺疆?”
“解缙是被锦衣卫帅纪纲活埋在雪中死的。”为霜凑到寒冰的笔记本前,浏览着上面的介绍,回想史书上的记载,“禺疆属厉风风神,就是西北风,雪埋冤死成了禺疆很有可能,而且他也说自己是罪臣,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