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执之着
“你还想知道点儿什么?”负少收了映像还原成根青丝,微微一摇,青丝荡烟无踪,“现在,邹迁已经出发了,你们几个不走也得走。”
图门清寻思着,“我想问三件事,要知道完全的底细,第一,我为什么不能进寻行?第二,其歌为什么不能出学堂?第三,邹迁为什么要放弃卜算?”
赘瞅了瞅负少,“这小子都问到点儿上了。”
“没关系,反正他早晚都得知道。”负少笑眯眯地站起身,半倚在椅子靠背上,“这三个问题,我从后往前给你答吧。”
图门点点头,没想到负少这么干脆就答应了,这三个问题表面上看其实就追究个原因,可这原因里的东西,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邹迁放弃卜算只是他的声明,除了赏罚二使谁也不能断定他是否还在使用卜算,这招勉强算是暗渡陈仓,他逆推出了续恒越的身世,续恒越虽姓续,续家上一辈只有二子,他既不是续密也不是续宁的儿子,续恒越在续家是个无父母可寻的成员,因为他本就是从贝家出去的,贝家名为‘赎’,也就是续字换了偏旁,邹迁他一直在暗中注意为什么续恒越的学号中排序会出现0,这个标志着续恒越根本不是按照正常的入学步骤进学堂的,而同样是0的还有柳商曲,他的贝家名是‘赞’,这都说明,学堂中任何一个算家子的高手终究脱离不开贝家。而公羊申诚也是卜算高手,后来却可以全身而退,就是因为他在毕业时宣布不再使用卜算。邹迁不想进贝家,就也跟着学了这招,只不过他现在还身在学堂内,要蒙人耳目。就得先封赏罚二使的口。刚才他跟赏罚二使谈条件,我想,其中就包括这个不察卜算的要求。”负少轻轻哼了一声,“他这一招用得笨,可时机掐得准,算是恰到好处。”
“就算进了贝家对他没什么坏处?干吗非要搞这一出?”图门清觉得贝家有势有力,很多人巴不得往里钻,三儿怎么会避之不及?
“这个嘛。邹迁打从一出生来就定了格,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是被人牵着走,虽然反抗不小,但结果最多是折中之选。会了逆推后,知道了其中缘由,关顺在他出生时算出七言的前两句,邹迁自己已经差不多把整首诗推算全了,更不可能再任由别人来决定他的路。所以。这放弃卜算,只是他出发前的一个准备。”负少捻着指头朝图门清比了比,“邹迈曾经说他哥最大地能耐不是学得快,而是善装傻。我说,你们几个谁‘聪明’。都没邹迁这‘笨’来得有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可不单靠幸运就能解释得了的。”
“这么说,三儿全都是铺垫好的?”图门有点无法认同这个事实,“他进阴阳家。偷技巫家难道也是?”
“不能说全是,起码多数都是。进阴阳家是邹迈做的扣儿,不算在邹迁的计划内,但偷技巫家,我想他肯定是早有准备,至于他想要干什么,在确定执行之前,我也算不出来。”赘顺着负少的话说下去。“你要知道一点,邹迁到学堂也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能把学堂里有名有位的高手不断聚拢在自己身边,不少时候还能有求必应,就这点而言并不是所有人想做就能做到地。”
“那其歌呢?”
“李其歌,嘿,你不是想找敖尟么?”负少点点自己的脑袋,“一门咒这个东西。全学堂知道的人不多。会下咒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下咒的过程还在《咒文行》里记载着,你知道,谁研究《咒文行》最深了吧。”
“邹迁?”
“对,还是他,一门咒的下法,其中一步就是封己全神入咒体,注意,这里全神,不是元神,也就是说,敖尟给其歌下一门咒就要把自己的所有魂魄包括元神都封在其歌的身体里,才能形成对抗制约之势。”负少努努嘴,“我想,邹迁来封策镇想亲眼验证一下敖尟还在不在世,可他当时地能力不够,即便见到敖尟,也不能断定真假。如今,他就算不来封策镇,只要通过其歌,就能知道他身体里是否封着敖尟的全神了。”
“这么说,其歌不能出学堂,不只是因为他是个唐僧肉,一旦入封策镇,很有可能泄露敖尟已死的秘密。”图门意识到负少让他带三法门入住封策镇,就是想让他图门清代替敖尟镇住镇中的人人鬼鬼。这简直是要改朝换代,自己是否有能耐坐上敖尟这个位置,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仅仅是贝家放出的一枚棋子而已。“那,我不能入寻行不会也跟这些事情有关吧?”
“知道你名字里地‘清’是什么意思不?”负少笑得颇有点阴险的味道,还没等图门回答,就自说自话,“青出于蓝的意思,这旁边为什么会有水在?”
“我知道。”图门清不想从别人嘴里确定自己就是楚洛水的儿子,可很多事实证明,他地确就是楚知。
“你知道,但不代表你就明白。”负少在空中写了一个“知”字,“这既不是关知格的知,也不是达观知命的知,而是矢口否认的‘矢口’。你出生时,我就告诉楚洛水你会成为图门清,他承诺保守这个秘密才以‘知’字为名。”
“这跟寻行有关系?”
“有很大关系!你虽然姓图门,但你的纯技并不是蛊,我想你早就感觉到了吧。”负少比着食指,“你的纯技是氏冲,这种纯技属于神附凡体,起初是诸学士的一种,因为属性比较特殊,学堂近百年来把它改归为察学士。在封策镇,还依旧算在诸学士之中。一般纯技为氏冲的人往往生而有重身,可你是例外,空身而生。要是入寻行,你就跟其歌出学堂一个效果,想招什么上身都可以,因为是空身,入寻行后就无凡体牵绊,可从寻行中穿越时间和空间。所以,在你还没学成无阵亦行前,是禁止你进寻行地。”负少微挑眉梢,“你要是会了无阵亦行,也就是你收拾收拾准备入住封策镇的时候了。”
“会无阵亦行?那么,这个貔貅是不是要离体?”图门清指着胸前的狱火貔貅,“碑阵脱体也是在那个时候。”
负少摇摇头,“不不不,碑阵脱体是在你会了无阵亦行的时候,至于貔貅,还要找到左家下一个承传人才可以。”
一路上想着负少的话,图门清回到三法门时已经半夜了,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想必是邹迁用了还原咒,走过回廊,就看到关罗坐在凉亭里发呆。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图门清想到楚知,就不免会想到关罗是关知格的堂妹,在血缘上也就是自己的小姨。
“公羊沐打败了荀因健。”关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我带三法门入住封策镇,你觉得怎么样?”图门清说得也很轻松。
关罗皱皱眉,“要熬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上平静地日子?”
“如果永远都过不上了。”图门清苦笑了一下,“怎么办?”
“那就争取别再分开了吧。”关罗没有看图门地脸,而是抬头望着月亮。
图门走到关罗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放在亦蝶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原来我们只是赌注,输赢都跟我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