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歌还没踏进光圈里,就被图门清一把拽了回来。
“干什么啊你!”其歌冷不丁闪了一下。
“不能贸然进去。”公羊沐把住其歌的肩膀,最好不要这么冒冒失失地,“这光圈是开了,但它通向哪里,什么时候关,过去了会怎样,都不清楚,还是等一下,看它会不会自动消失为好。”
“不进去怎么知道他通向哪儿?关就关了,反正笔在三儿的手里,再画不就得了。”其歌满不在乎,他一下子挣脱开就溜了进去。
大家眼睁睁看着其歌消失在光圈中,心里一揪,图门看了看公羊,“不能让他一个人过去。”说着也跟着走进圈里。
“为霜,你留在这里,我跟三儿过去吧。”沐冲着邹迁招招手,示意跟他进去。
“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为霜也向进去看看,分配明显歧视女性嘛。“我跟要你们进去。”
“不行,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你要坐守阵地,而且最好算一下时间,这圈万一收起来我们失踪了,你好歹也是个证人。”沐推着邹迁进了圈,另一手把为霜挡在外面。“一定要等我们回来。”
“哦。”为霜闷闷的应了一声,万般不情愿,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盯着青光旖旎的圈出神,想想就算自己进去,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索性跳下桌子就要进圈,还没迈进去就又犹豫了,几十个“万一”瞬间搅乱了刚刚的决定,抬起的脚慢慢放回原处,身子倚在桌子边,一点点捋着繁杂的思绪,进与不进的争斗还在头脑中不断拔河。
其歌闯进圈里,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不动了,后面图门清进来撞个正着,把其歌推了个趔趄,两人刚刚闪开,跟着邹迁和公羊就进来了,大家看看了周围,其歌、图门和公羊六只眼睛一齐瞪向小迁。
“你这笔是通界还是串门的?”其歌第一个埋怨起来,他一心想见到的是鬼哭狼嚎的阴曹地府或是烟云缭绕的宜人仙境,可是眼前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404寝室。“为霜没过来么?”
“没,我让她再307等着。”沐指了指圈,“不知道她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得住。”
“我打赌绝对不能!”其歌高举右手,“谁跟?”
沐抓住其歌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推,“没人跟你疯,要疯找凉快地方自己疯去。”转身问图门,“这是404没错,但是通界笔应该是通界的吧?”
“你也说过,用这笔要看资质。”图门朝着邹迁抬抬眼皮,拿起桌上的电子钟,按了一下,“看,年是今年,日期是今天。”对了对自己的手表,“时间也一样,看来他现在能力用这个笔最多能穿越空间,时间和六界都没能力。”
其歌窜到邹迁的身边,一胳膊揽过小迁脖子,拍着迁的肩膀,边笑边说,“三儿,不是我说你,你说,要你有什么用?”
小迁看看四周,倒是真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这东西不是要看资质么,我也没办法,怎么练?”
“通界笔跟纯技不一样,多数靠机缘或顿悟,就算狠练也不定有效果……”沐刚说到这儿,身后的光圈刷地消失了,“三儿,你做什么了?”
“我把笔收起来了。”邹迁无辜地挥了挥手,“我也没想会这样。”
“你们不要总以为会出现奇迹。”图门慢慢地说,“如果三天两头总是有奇迹发生,那阴阳学堂干脆改名叫奇迹学堂算了。”
“这倒也是,毕竟很多事情还得靠自己努力。”其歌双手摇着小迁的肩膀晃了两晃,“小子,你好好研究研究这玩意吧,也许哪天你可以度我们这帮哥们成仙。”
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公羊沐摸出手机,“喂,过来吧,在404。”
“谁?”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为霜冲了进来,“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咱们这邹大人的一个毛笔圈,结果就圈到这里来了。”其歌努努嘴,双手一摆,做出一副无奈的姿势。
“看来你以后任重道远啊,要练纯技,又要研究这个。”为霜指着邹迁的手,“也许,你是诸学士就容易多了。”
“那我把这个给诸学士算了。”小迁觉得这东西实在没意思,只有压力没有动力,而且大家越说它神,自己就越觉得前途渺茫,凭自己这么点小水平,也许一辈子也驾驭不了这五色笔,想着想着整个人一下子就消沉下去了,“这东西也不是我想要的,谁想要给谁,反正我是不想练了。”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图门冷不丁问了一句。
“647,做什么?”
“什么专业?”
“机械。”
“为什么不上了?”图门一下子问得很直接。
“因为……”邹迁顿了顿,“因为很多原因,落后的课程,没劲的老师,还有恶心的教育制度。”
图门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笑什么?”小迁心里有点发毛,觉得这笑里必定藏着什么东西。
“我是医大毕业,专业是外科,公羊是历史系毕业的,其歌也经历了八年的清末日子才回来。”
“这能说明什么。”小迁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标榜自己,大学毕业就很了不起么,大街上一筐一筐全是本科生。
“说明,说明遇到事情你更容易选择逃避。”为霜低着头轻轻地说。
小迁愣住了,看看公羊,公羊避开他的目光,只瞅着紫色的碑阵;又看看其歌,其歌盯着天花板不做声。“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很差劲?”
“不是差劲,是缺少定力。”很轻柔的声音从碑阵中传出来,紫色渐渐逝去,宋织从碑阵中飘了出来。乌黑的头发盘得很高,一身紫青色的裹身旗袍,上面绣着涟漪纹,手里擎着一杆细细长长的水烟,一肩倚着碑阵,一面用手里的水烟戳戳邹迁。“不论你是苦练纯技,还是读了几十遍的《咒文行》也都是出于你喜欢,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有多难,而现在一个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塞到你手里了,才能看出你到底怎么样。”
“我不喜欢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邹迁嘟囔着,声音很小,没什么底气。
“谁都不喜欢。”宋织飘到小迁面前站住,“说实话,你练不练这通界笔,跟他们四个人毫无关系。在阴阳学堂里遇到什么都不一定,练这个只对你有好处,他们不想你就这么放弃了,谁想要给谁,这话不像二十几岁的人说的吧,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担得起责任的。”
宋织说完倚着碑阵看着他们五个人,屋里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那,那好吧。”小迁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家,“我尽力。”
“太沉重,太沉重了!这话题太沉重了!”其歌上前推了推邹迁,扭头对宋织做了个鬼脸,“老太婆,晚饭时间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