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沐考虑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脑袋里都是图门、荀因健、三叔和延蛊针的影像转啊转地,下一步到底该如何迈出去?后天,韩复就要出关了,如果没有荀因健,对付韩复就没十足的胜算,可荀因健和韩复到底是什么水平大家都不甚了解……越想头越疼,索性起身出去溜达溜达,清醒一下。
夜里的学堂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安静,穿梭来往的人擦身而过,一个个走得匆忙,多半是赶着上课,一些专门睡在户外的佛家苦行僧,一身破袈裟,手边一个钵一串佛珠,天为被地为席随意而卧,看似无所顾及潇洒得很。还有一些奇怪的修道者,看不出何家何派,身穿校服,凝神闭目,盘腿而坐,置身喧嚣又如脱离尘世。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光漫天,抬头仰望,星星点点闪闪烁烁,仿佛泪水在夺眶而出的刹那耀出的灵光晶莹,阵阵夜风吹得有点凉,沐扣紧衣服双手插兜,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寒冰的幻象烟花按钮,随口说了句“伊那苏柯”,没什么反应,他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又连念了两遍,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前行,突然,空中的星光幻化成璀璨的烟花在空中飞舞跳跃着,一色到双色,三色到五色,十色到万千色彩尽映眼底,犹如节日般欢腾,只有色彩没有声音,海市蜃楼一般让人难以置信又迷恋不已,五分钟后,眼前万千色彩又还成万千点星光,没了炫目的激动只有闪烁的冷清。沐连续看了不知几次,每次都不一样,这让他更加痴迷地恋上这种辉煌的感觉,不记得按了多数次,说了多少遍的伊那苏柯,当发觉那冰凉凉的按钮已经被他握暖的时候,公羊看着这五颜六色的按钮愣了半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再看看天上,会心地笑了笑,收起按钮,往寝室楼回去,径直进了电梯,按下12楼……
韩复正午十二点出关,闭关赛以乱心定杵阵检验修炼结果,他选择的是修内丹静虚,炼内丹对韩复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从小会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受专门的训练了,其实他在没进道家前就已经修过静虚,这次最多算是温习功课,比赛对他唯一的诱惑就是奖品,闭关修静虚的头奖是仙扫,据说此拂尘是东华上仙吕洞宾留下来的,上一任传人算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才在这次比赛中放出这么大的手笔。
炼内丹到静虚其实不过是个初级,但静虚不练内丹不成,炼内丹有九难十魔之说,九难者,一是衣食迫逼,二是尊长阻拦,三是恩爱牵挂,四是名利索绊,五是灾祸横生,六是师长约束,七是议论差别,八是意志懈怠,九是岁月蹉跎。十魔分别是,贼、富、贵、情、恩爱、患难、圣贤、刀兵、文乐和女色。静虚是避免这九难十魔的先决条件,静虚佳者可任其外物纷扰心自静若止水,虚若尘埃。韩复闭关整十六天,闭目凝神息虚,经历小还丹、大还丹、七返、九转,清还丹后得真空至太虚幻境,无所谓内外,无所谓有无,无所谓生死,这一切的辛苦历练只要能禁得住出关后的乱心定杵即可大功告成。
韩复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出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竟是他用綮索勒死的白雅。宋织这个头阵只为探路之用,测测韩复的斤两,她慢步向韩复走过去,“你出关了?我可等你半个多月了。”宋织说得很甜,微微带笑,印出嘴角两个醉人的梨涡。这种笑是经过六个小时集训成的,不求一笑倾倒众生,只要一抿似白雅十分。
宋织以为这一笑能让韩复震惊不已,没料到,韩复只是欠了欠身从她旁边走过,直向赛场中心走去,从动作和眼神看,没有一点慌张,甚至不存丝毫犹豫。“不应该啊。”见韩复未紧张,宋织自己倒是紧张起来,“他怎么这么镇定?”她坐在赛场边上看着场上的韩复,从容应对着乱心、乱神、乱意的三套阵法,定杵瞬间飞来,此定杵心定者见,心不定,杵不见,韩复轻松地抓住了定杵,交还给裁判,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无丝毫纰漏,完全一副置身世外的冷静。
比赛结束,韩复如愿以偿得到了仙扫,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宋织跟左钦钦来了一个面对面,眼对眼,她本来想向钦钦问好,手抬起来又放下,嘴张开又合上,声音刚出又咽了回去。愣愣地看着钦钦跟韩复打招呼,看上去有些熟络的样子。
左钦钦认识韩复不是一两天了,左家与韩家早在明朝时祖上就已结交,因为两家结交至今其中总有些许争执与变故,所以这段渊源也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到了最近几代双方都有传人在学堂教书,而且都是代传或更高级别的。在钦钦刚出生时,韩家本想让二子韩攸,也就是韩复的哥哥,与钦钦结娃娃亲,但算出左钦钦即不能旺夫又注定命短,就托辞作罢了。
白雅逼迫左钦钦接近韩复,左钦钦心里有几百个不愿意却也毫无办法,钦钦知道韩复人品极差,平时都厌恶得不得了,现在被逼主动搭讪还要笑脸相迎,“韩复,你最近怎么样?”钦钦确实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本仙家也无所谓好,无所谓坏,孑然一身,自得其乐。”韩复得意地晃了晃刚得的仙扫,扬了扬眉毛,“钦钦,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有求于我啊?”
“没有,我看这次做得这么好,恭喜一下。”左钦钦看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恶心,“你的九连针可以借我用一下吗?”白雅吩咐她快点进入正题,试探一下韩复的反应。
“你的灵骨槌可以给我用几天吗?”韩复没回答而是反问回去,“不行吧,我的九连针可不是说借就借的。”韩复心想,他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借什么九连针,他本来想出关之后就开始找九连针的下落,就怪那个白雅的小娘们,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突然,韩复耳边一个腻腻的声音。
“九连针啊。”宋织有样学样软软地说,“云安,你就借人家呗,又不是什么宝儿,那么多针放着也碍事,人家急用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