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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天魔伥鬼 人鱼之危
那灰衫人丝毫不理会那黑气的挣扎，口中晦涩难明的念了声咒语，便将那黑气搓成一团，往空一抛！
那团黑气一入空中，似乎是得脱自由一般的雀跃飞腾，但那灰衫人此时口中箴言再出，在这箴言声中，那团黑雾挣扎了几下终没了动静，慢慢地一丝丝化开，游走于波光山雾之内。片刻之后终于定住不动，却原来变为十来个细小的黑点。
“阴魔之气，伥鬼榓踪！”
随着灰衫人一声沙哑的低喝，那些黑点骤然间便向着谷口之外的湖面上飞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而且，飞了片刻，竟然慢慢在空中失去了影踪！
江上柳驾驭剑光，在这天光水色中，携着自己的倒影，在湖面上疾行。
湖水青碧，有莲花盛放，有丰盈的水草，映着斜阳如画。而江上柳便是这画中人。
畅然忘返，香醉忘忧。
眼见那镜湖岛由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显出隐约的轮廓，最后已然是能够遥遥望见那岛上葱郁的林木，绿竹，江上柳便觉得心情很是舒畅。这魔道一行，感官上的那种阴霾的感觉渐渐消散。同时心中也有着对于谪仙人的回忆，有着对于自己那人鱼徒弟的淡淡思念。
便在此时，江上柳心中骤然一动！
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突然弥漫在他的前方，江上柳凝目望去，似有几个细小的黑色光点在空中跳跃着，几乎微不可见。
与此同时，在那镜湖岛的山谷当中，那灰衫人此时发出了一声狞笑，小子，竟然已经为我剑上伥鬼发现，你如何能逃得过我这“魔煞一气，千里奔袭”的手段！
呛然声响中，适才那口萦绕着黑气，满是阴森恐怖气息的飞剑突然自其胸前电射而出，在空中盘旋了一下，也不用这灰衫人催动，便骤然破空而去！
其势之疾，似乎将空气都割裂，发出凄厉的破碎声！
然后，便消失在空气中。若不是那仰面昏迷中的碧衫少女似乎被刚才那黑色飞剑的凄厉阴煞气息所激，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呻吟，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其方向正是那细小黑点的行进方向，也正是江上柳一路行来的方向！
江上柳一路疾行，但却从没有放松过警惕。始终释放出淡淡的金丹气息，向四外发散，扩张。
双天劫带来的金丹威压领域范围加倍的奖励，给江上柳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最现实的，便是侦查范围的加大。
故此，这阴邪的气息为江上柳所感应到时，相距还是有段距离的！
但是，自前方那阴森邪异的气息处，骤然间，有黑光一闪！
一闪之间，便有黑色流光迎面呼啸而来，迎头斩击向江上柳！
事发肘腋之间！竟是如此的突然！
江上柳虽然有范围加倍的金丹气息预警，有所感应，但是，那飞剑的来势竟然是如此之快，一闪之间，便已经斩到江上柳面前！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叮”一声响，江上柳青莲剑器挥出，一下抵住了那道黑色剑光！
扑面而来的阴煞之气如斯沉重，犹如万仞之山！
青黑两色剑芒对撞到一处，顿时俱是一滞，绽起一大团光芒，向四外溅射。
便在此时，被震得身形向后飚射的江上柳发现了那来袭黑光的本体。
那是一把浑身黑气缭绕的飞剑！
此时，江上柳并没有听到系统传来有关的提示，心中顿时一凛！
好厉害的飞剑！
好厉害的魔道飞剑！
自己这青莲剑器，如今在青莲剑歌达到四重之后，品阶恐怕已经胜过了一般大 九阶飞剑。而且，自己那青莲剑器乃是谪仙传承之法，身与剑合，能斩破各种污邪。但这口魔道的飞剑与自己青莲在这一击之下，竟然是拼了个势均力敌！
这系统并没有传来任何有关于斩伤那飞剑的信息，便可知道，那口魔道飞剑的品级，不在青莲之下，甚至，还有可能要高出一线！
这让江上柳如何能不震惊！
自荒岛得它化大自在剑匣，出道江湖，江上柳便一直是越级催运高阶飞剑。待到成就金丹，更是身怀三口九阶飞剑，身家之丰厚，即便是在强人当中，也是一时无两。在飞剑的品阶上，从来不输人！
今日，在这天姥山，在这青莲剑器的传承之地，竟然遇到了这般飞剑，这般敌手！江上柳如何能不心惊！如何能不凛然！
眼见那口黑气缭绕的飞剑仍旧疾冲过来，江上柳忙催动诀法，青莲剑器如臂辖指，青色剑光迎上，同时控制身形，止住了退势。便在此时，剑光对轰间，再次觉得青莲剑上万均力道传来，只听得两剑相抵咯吱吱直响，那口黑色剑上黑烟更加蒸腾起来。黑烟冉冉上升，猛地一凝，竟成一小人样状，嗷一声厉叫好似鬼哭，冲着江上柳猛扑了过来！
刹那间，变化横生！
便如异形破人腹。便如贞子自屏幕出。
诡异，阴森，突然，惊悚。
江上柳虽然跟魔道众人打过不少交道，所谓的强人也见识的多了，但毕竟从未曾见过这等邪物，饶是心理素质极佳，也顿时吓了一跳，一瞬间，那物已到面前！
不过也亏得江上柳乃是军中出身，在现实中惨烈的景象见多了，一颗心已然是坚硬如钢铁，瞬间便已经恢复了镇定，伸手一拍，那藏在巴蛇之獠内的它化大自在剑匣中，只见突然有一道细小红光突地冲出，凛然一闪，已然是化为一道红色剑芒，其红如火，正是飞剑斩红！
斩红如火。
那黑烟凝出的小人一声惨叫已被斩为两段！
斩红乃是灭度真人所铸炼的金火双属性飞剑，其性能诛邪，其功效还要胜过青莲！对付那鬼雾小人，一剑功成！
江上柳斩得鬼物，心内一定。再待要纵双剑与那黑色魔道飞剑博弈，忽地一阵腥臭之气扑鼻而来！那鬼物虽被斩断，却又化作一阵烟雾，江上柳不慎吸入，只觉得脑子一晕，才知道这鬼物竟然还有这般变化！
身上诸般光华闪动！巴蛇之獠此时也绽放出道道黑色光芒，如水波般向外荡漾，将那鬼物所化的黑气驱散，但是，在这一瞬间，江上柳依然是觉得天旋地转！
一瞬间，身在空中，顿时有些遥遥欲坠！
空中那青莲剑器乃是与江上柳身体相合，失去了主人操控顿时光芒大暗，被那黑色雾气缭绕的飞剑一磕，斜斜飞出，竟然有些不敌了！
那黑色飞剑斩退青莲，便直袭江上柳而来，而此刻的江上柳却是仅存一丝神智，此身已然是万难抵挡！
一旦这最后一丝神智都丧失，无法操控飞剑防御，无法闪避，纵然有再坚固的防御，在那魔气如此浓厚的飞剑斩击下，又能撑得住几下呢？
这一刻，江上柳已然是命在旦夕！
便在此时，借着那最后一丝神智的清醒，江上柳骤然间，自口中绽出几句箴言！
‘坎离冠首，光映垂敷。玄冥难测，不可画图。圣人揆度，参序元基。四者混沌，径入虚无。‘这箴言声虽然自江上柳口中出，但却是在无际的空中回荡着，悠悠然，便似从天外传来。
箴言唱毕，本来已经濒临昏迷的激昂上了顿时周身红光一腾，中有无数玄奥光符，光华大作，旋转流动！
瞬息间，光华便消散了。
红光逝去后，江上柳已经化身成为祝融法身！
妖王红莲的足迹，又现于天姥山中，镜湖水上。
依旧是身披巴蛇之獠，泛着红光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双颊上有些极淡极淡的暗红色花纹，其形状如火焰绽开。额上印堂正中，有一个半开半闭奇形的莲花印记，色做殷红，隐有神光。
这一切，不过是刹那间事！
就在江上柳身上腾出红光之时，那青莲便呛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啸叫，回到了江上柳体内。而那斩红，亦是回归江上柳飞剑栏中。
变幻为祝融法身，不待江上柳有什么动作，便有一缕黑色幽魂尖利啸叫着，似惊恐万分，在江上柳的头上溢出，凄厉嘶吼着要逃窜而去。但是，刚刚离开江上柳那祝融法体体表，便为火光一荡，嗤的一声消散于无形。
这黑烟被江上柳祝融护身火焰炼化，那口来袭的黑色飞剑顿时“铮”的一声响，在空中剧烈的一抖，其凶猛的来势也不禁停滞了一下。
此时完全清醒的江上柳默念法决：‘红莲劫现，灭度三生‘，右手双指并立，在眉间一划，眉心红光一闪，那奇形的莲花印记已然是离体而出，瞬息便化为一朵血红的莲花，嫣红色彩由浓转淡，又由淡到浓，转眼间一朵艳红的鹅蛋大小的莲花现于掌心。
江上柳心念一动，莲花如水银般散落，聚合成一口暗红色飞剑。其上通体密布暗纹，仿佛无数升腾的火焰，耳边似乎有鬼怪号哭之声。空中隐隐有焚唱响起：业火焚天地，剑出鬼神惊。
轻叱一声，驱动度厄红莲剑，划出一道比斩红更艳丽的红芒，斩向那黑色飞剑，同时手持巴蛇之牙这口森利长刀，巨目四顾，红眸中满是凶光，寻觅那突袭暗算之徒。
镜湖岛上，草木葱葱。
祭出怀中飞剑后，灰衫人便低头打量着这撞上门来的异种人鱼少女。
这妖族少女看来修炼也没多久，这人类外表看起来，年纪也不过约摸十八九岁，头上梳着双丫髻，身披碧色罗衣，双腿颀长笔直。此刻正双目紧闭，处于昏迷当中。目下两道黑线隐隐泛起，在粉脸上显得突兀异常。
这少女，赫然便是江上柳的人鱼徒弟碧笙！
低头垂目，那灰衫人嘿嘿嘿地邪笑一阵，自语道：“没想到这天姥山上竟然有如此根骨的异种妖类，想不到来着岛上探索那飞升客的身后遗物，在这辛苦寻觅，竟然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说罢禁不住起身抬腿，走到了人鱼身旁，蹲下身，伸出干瘦的手轻轻抚过小人鱼的脸，过了一会睁开了眼，手停了停，眉头微皱，似是心意难绝。
“唉……”灰衫人猛一甩手，刷地站了起来。
“可惜如此根骨，送给那千年老魔头，吸取精血，却是有些可惜了。但是，那人既然如此要求我，我又岂能不从？虽说其人受创深重，但烂船也有几斤钉，想来我如今境界，不过是拾其牙慧……”他嘟哝了一句。想到那老魔头的严酷手段，脊梁竟禁不住一阵发凉。
“宫殿那些废物，连些许资质上佳的童男女都弄不齐全，真是一群废物。我若是将这人鱼上交，可不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授无上功法！”
想到这里，灰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人鱼，把牙咬了一咬，拳头攥了又攥，心意依旧是迟疑难绝。
“如此资质，若是收归门下，亦是能继承我之衣钵，日后说不定便能将我门传承发扬光大！”
想到这里，这灰衫人伸手一挥，便有丝丝黑气自那昏迷的小人鱼头上溢出。不一会，她脸上的黑线似乎淡了一点下去，手指也似乎动了一动……便在此时，这灰衫人猛然间目中精光四射，口中骤然喷出一股黑气，中间竟然夹着血丝！
“天魔伥鬼剑居然受创了！”
灰衫人喷出黑气后，口中喃喃的说着，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天姥山上，一正一邪两个大人物，死的死，飞升的飞升，哪里来的这般强人？竟然能击退自己飞剑，更是伤害到自己剑上伥鬼！
适才自己这一击，乃是以伥鬼探踪，指引天魔剑方位，伥鬼潜伏到目标的近处，天魔剑穿越空间，瞬移到那处，然后瞬间激发，往往能斩杀目标于不备中！
天魔剑凶威之盛，基本属性之强，在魔道中，也是罕见。更何况还有那伥鬼惑人，更是防不胜防。
这一手段，在这灰衫人手中，斩杀无数对头，百试百应，屡试不爽。如今，竟然失败了！
一声凄鸣，黑光骤然破空而出，现于这灰衫人面前！
灰衫人一只手遥遥伸出，将剑收到手中，那剑在他手中震了两三下，便寂然无声地被收了起来。
还好，没有受损，只是剑上的伥鬼被斩灭了几只。
但这也足以令灰衫人心疼不已。
要知道那剑伥虽不是什么珍贵玩意，但也是由人之魂魄所炼，一伥便是一人之魂，须由他之剑杀死，再反复炼魂一月才能化为剑伥。自身法力越高，所蓄剑伥便越多，威力也越是巨大。他这些剑伥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都是些修炼中人的魂魄，各具异能，一下便给消灭好几只，没些日子恐怕是不能补全了，哪能不心疼？
“哼哼，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既然敢灭杀我剑伥，便自己顶上，做我这天魔剑上伥鬼好了。”这灰衫人面露狞笑。
突然，“嘤”的一声响起。灰衫人看去，却是那人鱼醒来了。虽然化为人形，但是这少女原型为何，却是瞒不过这灰衫人的眼睛。
人鱼碧笙自江上柳走后，便吞服了那桑果，自行修炼。这小人鱼毅力甚是坚强，不过这些时日，居然已经是将尾鳍炼化，彻底修成了人身。
每当想到这乃是师父之功时，这小人鱼便对江上柳多有思念。修成人身，能够上岸，玄阴老祖陨落，近处又没有什么天敌，这些时日，便在这天姥山上畅玩，过得甚是自在。但那镜湖岛，乃是谪仙人之居第，这小人鱼是向来不敢进入的。
尽管前些时日，镜湖岛上风云动，霹雳惊。小人鱼知道，那谪仙人大概是渡劫飞升了。但想到那可是师祖所据禁地，没有师父的允许，她是不敢踏足的。
但在今日，突有人来到这岛上，大肆动作，不知要干些什么。这小人鱼知道自己乃是青莲传承，早就把这镜湖岛当成是师父的继承地，乃是师父的私有物品，这外人前来，她岂能不恼怒，便暗自前往探寻，虽然足够小心，但那妖人的神通依旧不是她能够想象的，一瞬间便被看破行踪，为其所制！
此番醒来，睁开眼睛，眼前赫然便是那妖人！
“小东西，醒来了？”
那灰衫人笑着说道。虽然故作温和，但面上的邪恶气息却是无法掩饰。
“你，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人鱼心中虽然害怕，但是依然脆生生的问道。
“我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这小东西该问到。现在，我有一事问你，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灰衫人沉吟了一下，眯着眼睛，掩饰起凶光问道。
“我不愿意！”小人鱼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灰衫人眼睛慢慢睁开，鼻子中喷出一声长音，显然是为这小人鱼的干脆回答所恼怒。
“这是为何？难道某家的手段你不知道么？就你这等小东西，某家打个喷嚏，都能震死十个八个的！你为何不同意！”
灰衫人眼睛一横，骤然高声质问道。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人鱼心中害怕，碧衫包裹的身躯瑟瑟发抖，但是口中依旧坚持。
“嗬嗬嗬，不同意就是死，你可知道！”
心中有些惋惜，灰衫人威吓道。
小人鱼碧笙为其震慑，身躯僵硬，此刻已经不能言语，但依旧摇头。
灰衫人一声长啸，便欲动作。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她不同意，是因为她已经有师父了。”
灰衫人蓦然回首，便见到一人驾着红光而来。
此人竟然来得这么快！灰衫人心中顿时一惊。
“你要收她，须先问我。”
随着这淡然却充满威压的声音及至的，便是一道夺目红色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