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如此执着的为父亲报仇,我的人生会怎样?老实说,我没有想过。毕竟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用如果来代替的。不过我并不后悔,我相信我所做出的选择,在当时来说是最好的。
——兰斯.杨.克拉克罗斯自传《肌肉既正义》
月坠历1071年8月10日基纽城殡葬馆
外面的阳光非常猛烈,我却像身在寒冬的冰窖一样。虽然我和父亲的感情并不是很深,但看到他冰冷的尸体躺在我面前的魔法冰棺里时,我不可抑制地号啕大哭起来。父亲走了,克拉克罗斯家族,只剩我一个人了。
父亲死了,他是自杀的。在前天晚上,他的尸体在家中被发现,没有明显外伤,尸检说死于中毒。
遗书上说,他的生意失败,几近破产,这时有个人,借了他一笔钱,并且介绍给他一桩生意。但是没想到运货的路上遇到了昆品山的盗贼团。虽然父亲非常强悍,一人就干掉了几百个盗贼,但是运输队里有他们的内奸,他放火烧了所有的货物。拿不出货的父亲既要面对合约上违约金的惩罚,又整天被借他钱的高利贷逼债,终于不堪重负选择了绝路。
在父亲的葬礼上,我木衲地见过前来拜祭的人,其中包括他生前的学生,合伙人,以及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我这才知道父亲年轻时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佣兵,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
就连平时忙到从来看不见的维奥拉的母亲,萝拉阿姨也来了。
“爱德华。”萝拉阿姨穿着黑纱,美丽的脸上满是悲戚。她弯下腰,紧紧的抱住父亲。就像,对待初恋的情人一样。
他们绝对不是好邻居那么简单。我想
“对不起,我失态了。”良久,萝拉阿姨用凄美迷离的眼光看着我,两行清泪流下她的脸庞,“我是多么的爱着你的父亲啊,可是他却爱上了别人;我无法忍受分离的折磨,当时我想,就算得不到他的爱,那一直守在他身边也好,于是我买下了他边上的房子,做起了邻居。即使在他结婚后我也没有放弃,甚至不惜为他……”
“阿姨,这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吗?”再说下去,恐怕是我老妈难产死后孤男寡女干chai烈火的故事了,我可不想听我老爸和美丽邻居的限制级故事。
“兰斯,我的意思是我非常了解你父亲,我认识他超过三十年了。以他的性格,我肯定他不是自杀的。”萝拉阿姨非常肯定地对我说。
“阿姨,我不明白。”
“二十年来,我每天都都习惯透过窗户偷看你父亲,直到他睡了我才休息。然而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七个人在你父亲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有人在我家进行了搜查,天亮前,那群人,他们把我家清理了一遍,伪装出自杀的现场,还写了一封遗书,最后才把父亲的尸体运进来。
萝拉阿姨很早就报了警,但天亮后警察才来,法医进去瞄了一眼,说了句,自杀的,这案子就结掉了。
那天晚上,我砸了中区警署,终于逼问出是昆品山的盗贼头子给了他们大笔的钱,去伪造一出自杀案。
我让他把所有经过写了下来,然后扔进了基纽城好几家报纸的投稿箱。
这件事的暴光引起了轩然大波,连基纽城的上层也被惊动了。后来他们成立了一个叫*****西诶西的组织,专门调查执法机关的贪污受贿,营私舞弊案件,那可怕的警察贪污势头才得到了抑制。
月坠历1072年8月28日玛勒戈壁昆品山下朝尼玛镇
我在这狗屁镇上已经晃荡了三天了,三天前,伪装成马戏团的我们来到了这个破镇上。这次我们一共有五个人,我是大力士,无痕是小丑,维奥拉是魔术师,小萨是空中飞人,另外还有一个狼人驯兽师,这家伙叫斯卡尔,兽人语里是骸骨的意思,怪怪的一个人,他是萝拉阿姨介绍来的,据说有着5阶刺客的实力。
经过三天观察,我可以认为这个镇,其实是昆品山盗贼团们养在山下的一条看门狗。镇上的居民都享受着盗贼们给他们的小恩小惠,而一旦有什么肥羊路过,他们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去献宝、谈生意、闹事,总之不把人留下不罢休。到了晚上,盗贼团就会出动,狠狠地干上一票。这时这些居民就会摇身一变,也参与进抢劫的勾当来。
看来那些昆品山的盗贼很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并且还拉了很多屎,把这草养的肥肥的。
“呵……伊~呀!”****着一杆大铁锤,用力打在一块大石板上,立刻把石板砸成了一堆碎片,躺在石板下面的无痕发出很夸张的“嗷嗷”叫声,然后装死。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节目“胸口碎大石”,完美的表演赢得了大把的掌声。
“这家伙的力气真大,敲那锤子,少说有一百多斤啊,他用起来跟飞一样。”
“就是,那快大理石,一下就敲成了碎片。”
“不知道他跟老大哪个厉害。”
“废话,当然是老大厉害……”
看来目标出现了,我向狼人示意了一下,他一点头,跟了上去。
几个小时后,狼人回来了。
“他们的山寨位置非常隐蔽,是一个山洞进去后的一个谷地,从外面是看不见的。”狼人拿着他那鬼画符一样的简易地图指指点点,“就是这个U型山口对着的路绕进山里去,走到底就是了。”
小萨点了点头,我们这些人就属他脑子最灵光,所以我们默认他指挥的地位。他吩咐道:“很好,我们今天晚上行动。偷偷摸上山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记得别把那盗贼头子杀了,我肯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当天深夜昆品山深处
“狼人,你确定是这条路?”我看着两个小时前我们经过时小萨割树皮留下的记号,无奈道。
“肯定是这路,我闻到了我跟踪他们时留下的记号的味道。”
“靠闻味道的记号,有这种东西吗。”
“那当然有,我的尿味道很骚的。”
沉默
沉默
沉默
“你他妈知道,这整座昆品山脉有多少狼吗,你就靠一泡骚尿也想当作标记!”我扯着他的耳朵,狠狠地发泄了一下一路上的怒气。
“什么人!放箭!”远处传来弓弦的震动声,几支羽箭嗖嗖嗖地从我身边擦过。
“兰斯你个笨蛋,被发现了啦。”维奥拉掀开自己的斗篷,抓着自己的法杖,嘴里叨咕着极快的精灵语,须臾,一道怒雷把远处那座哨塔整个轰成了灰烬。
“敌袭,敌袭!关门,放狗!”这么大动静,死人也给吓醒了,几条红枫猎犬被放了过来,发着红光的眼珠在夜色中尤其吓人。小萨很无奈的白了我们俩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愧是同一个……”
“萨米艾尔少爷,怎么办。”狼人手持两把匕首,轻易割开来几条猎犬的喉管,速度、力量、角度、时机无一不精确,看来这家伙实力的确不凡。
小萨站起来,拔出月坠之光,狭长的锋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死亡的寒气。他向前一挥,喊道:“B计划。”
有时候,“B计划”比“顺其自然吧,我也没有办法了,谁叫计划失败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各自逃命吧。”听起来有把握的多。
“寸拳.崩式”
一拳打破几个盗贼驻起来的盾牌壁垒,这帮家伙惨叫着飞了出去,砸倒了一大片自己人。我环顾四周,我们几个已经被他们分割包围,都在各自为战,最弱的狼人已经显拙,看来支撑不了多久了。
真奇怪,看他们作战的样子,不像是乌合之众的盗贼团,反到是像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果不是我们几个个人实力实在太强,恐怕早就被他们干掉了。
盗贼的数量不少,根据佣兵公会的统计,可能在500以上。昆品山这样基本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盗贼呢。按照被抢劫商人的数量和频率来看,这点肥羊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盗贼,更何况他们还在周围的几个镇子里光洒金钱,养了无数眼线。
这山寨里面一定有问题。
“二当家来了,二当家来了。”一群看起来装备明显比其他人高级的武士簇拥着一个穿得像个大铁皮罐头的家伙走进了战场。周围的盗贼纷纷退去,我们五个人站成一排,身边全是乱七八糟的尸体和正在呻吟的重伤者。
铁皮罐头走到前排,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你,我认识。”
我怎么想不起来。
“表演胸口碎大石,在山下,对吧,是你。”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的,倒是乱七八糟的倒装句。
“我比你,厉害,看着。”他一示意,边上一人立刻递上……一块大青砖。
他拿起砖头,试了试份量,对我呸了一口,大喝一声,操起砖头就往脑门上撞去。
啪,青砖应声断成两截。
“啪啦啪啦”所有的盗贼开始鼓掌。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头顶开砖吗……
铁皮罐子抬起头,长笑三声,一条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本来就十分狰狞的脸变得更加恐怖。
“在我的地盘耍力气,竟然敢……”这家伙摇晃了两下,走了两步醉步,终于倒了下去。
……
不知道谁喊了声:“为二当家报仇啊。”我们双方就又打成了一团。
但是经过刚才的混战,我们已经知道团结的重要性,这次没有分开,而是互相配合着,很快就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我们踏着他们的尸体冲进了山洞。
当我踏进这座完全建在山谷里的山寨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是一个设备相当齐全的实验室,我敢说即使是基纽学院的实验室,也没有如此齐备的实验设施。
我注意到正厅当中挂着一张巨大的合影,那是七个人的头像,照片下面挂着一个金属铭牌——七先贤
小萨命令道:“无痕,你守着大厅,确保退路。其他人跟我来。”路上的小喽罗不少,但都被我们轻易解决。在路上我看到了解剖室,刚烧毁的大量资料,一个小型图书馆,停尸房……
“枫,你今天休想逃走。”
“哼,在下乃剑之化身。剑,是不败的。”
停尸房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我踹开门,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艾拉。
她应该还被软禁在洛尔王宫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正在和她相斗的是一个奇怪的剑客,他闭着眼,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修行服,踩着一双木屐,手中所持的是一把极其细长的大太刀,从目测来看,这把太刀至少有五尺!
艾拉完全被压制下下风。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她虽然有五级魔导士的实力,实战经验和心理素质却连一、二级的人也不如,这样的组合自然发挥不了全部能力,导致她在实战时大概只有四级初的表现。
而这个剑客,至少有六级。
“黄泉剑式.百鬼鸣。”
剑客化做无数幻影,铺天盖地的向艾拉袭去。而这傻女人,居然吓呆了一样,站着完全不动。
叮叮当当叮叮……
“在下乃正义之剑化身,阁下为何要阻止在下。”
“欺负女人就是你的正义吗。”
“在下,在下,在下……在下乃正义之剑化身,与在下为敌者,皆邪恶之人是也。”
好一个强盗逻辑。
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冲过去抱住了艾拉,帮助她挡下了全部的攻击。我一直没想通当时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本能反应。也许,这得归功于她的柔弱得能让任何男人激起保护欲的气质吧。
“在下名枫,阁下是何人。”
“兰斯.杨.克拉克罗斯。”
“爱德华之子?”
“……是。”
“留你不得!”
剑如弯月,气势如虹。太刀如闪电般刺进了我的小腹。
“嗤”当那柄细长到极点的太刀刺进我的身体时,我很奇怪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枫见机想要把剑从我身上拔出来,我本能的抓住那把剑,阻止了他的企图。
“空手入白刃?阁下未免太没有武德。”
“武德吗,抱歉,我没学过。”我继续抓着那把太刀,肋下的伤口血如泉涌。我摒住呼吸,突然大喝一声,一拳捣向枫的胸口。
他冷笑一声,运气斗气想要硬吃下这一拳,没想到我的拳头在碰到斗气罩后,竟然像黑洞一样把他分布在周身的斗气吸了过来。我没有犹豫,拼着伤口爆裂的危险将这些斗气重新压向他。
感觉呼吸不畅的枫第一时间收回了这些斗气。极快速的吐纳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轻的损伤,他喘息着问我:“这是什么拳法。”
“寸拳.汲式。”小萨还在发什么呆,他不会真的那么信那什么狗屁骑士精神吧,你再不出手我就要挂了啊。
不行,得先把这个家伙吓开。
寸拳.霸式
“居然在伤口上用力。”从风速上就可以感觉我这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打实了绝对要断上几根肋骨,无奈之下枫只能弃剑退后。
“兰斯。”小萨终于赶到,月坠之光轻轻一挥,强烈的剑气逼得枫只能向更远处逃逸。
“啊!”两支弩箭突然飞出,正对着他后跳的位置,当场射瞎了他的双眼。
“雷鸣爆裂弹。”维奥拉的魔法支援也到了,一个巨大的雷球被射向枫的位置并且立刻爆炸,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那并不健壮的身体,麻痹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再见。”一双狼爪抓着一对匕首,划过了他的喉管
……
粗劣的包扎了一下后,我看着伤口上凌乱的绷带,问无证黑医生小萨:“真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急救课我是满分过的,只用了两分钟就包出了一个标准木乃伊。”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艾拉突然插了进来。
“没什么。对了,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我相信洛尔的破地牢是关不住五级强者的,只要她有心,想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她什么会来到昆品山?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复仇。”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当年,是‘七人’杀了我双亲。”
“七人”是一个神秘而奇怪的组织,他们在大陆各处绑架年轻的小女孩,用来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靠贩卖人口和放高利贷获得大量的黑金,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昆品山正是他们的基地,我们在大厅里看到的,就是第一代的“七人”——七先贤
“根据我的调查,他们近年来,搭上了新崛起的黑暗世界霸主——月影议会,双方沆瀣一气,互相利用……”
艾拉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们。
“虽然你开诚布公地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我们,但是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比较可疑……”
“萨姆,兰斯,狼人,你们三个先出去一下。”维奥拉手一挥,不留任何余地。
小萨已经被调教得没有自主意识了,斯卡尔本来就是她家的仆人,只有我坚定地表示,不行。
“雷鸣爆弹!”
我醒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我看见维奥拉她牵着艾拉的手,唧唧喳喳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小萨偷偷的告诉我,刚才维奥拉觉得和艾拉一见如故,认她做了干妹妹。
“以后兰斯这个大块头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姐姐一定为你撑腰。”维奥拉看着我的方向,微微一笑,伸出五指,几束电火花在她的手中不断跳动着。那一刻,我突然湿了。(流汗啦,流汗。)
搜查整个山寨,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失望的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无痕拉住了。
示意他们先走,豪不理会维奥拉嘴里的“断背”,“小受无痕”之类的话语,我跟着无痕走到一处树林里。
“兰斯,这是守大门时干掉的一个小喽罗身上抄来的。”无痕交给我一封信,“我不知道你那朋友小时候是怎样的人,但是兰斯,人是会变的。”
我撕开封条,飞快地看了几眼后,一股无名业火蹿遍了全身,我愤恨地说道:“的确,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