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的路上。
残雪对孔穆和说:“董元昊是个极可怕的对手。”
孔穆和扭头望着他:“你是说他的武功?”
残雪摇了摇头:“不光是他的武功。还有他那神鬼莫测的谋略。”
孔穆和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残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的行动,我们费尽心机,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但董元昊竟然算到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最终令我们还是功败垂成!”
孔穆和脸色不觉有些阴沉:“哼!董元昊这个老匹夫……如果不是手上有一招‘天行健’,根本不足为惧!”
残雪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穆和,剑法只是其一。心机与谋略,才是此人最可怕之处。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你和李心白都只是他手上的棋子。李心白这一步棋,是董元昊下得最要命的一着。除了成功地扭转了颓势之外,他还迫使你和李心白反目成仇,分化了我们之间的联盟。我们此次行动,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这个人,怕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剑客了!”
孔穆和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一个剑法冠绝东陆,又如此老谋深算的对手,自己哪有半分胜算?
残雪立起身来,风吹起了他的长发。高高扬起,又轻轻地放下。
“我们赶紧把东西带回去吧。情况紧急,我们要立刻禀告门主。董元昊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浩然剑宗的下一波攻击,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孔穆和低头看着怀里的包袱,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几分苍凉。
淡淡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脸庞,玉石一般。
从北秦帝都雄京附近的巨野,到东周帝都朝歌,路程有近三千里路远。李心白与董竹卿虽然都能御剑赶路,但因为飞行的距离有限,所以路上半是飞剑半是骑马。一个多月之后,他们才赶到横亘在北秦与东周之间的赤澜大江边上。
赤澜大江,是东陆上的第一大江。江水滚滚千里,仿佛从天上而来,一直东流到海。大江一水中分东陆,江面宽达数里,江流湍急,江水呈现出暗红色,因此被命名为赤澜大江。东陆以北的北秦帝国,以及东陆东南的东周帝国,便是以这条大江为界,划江而治。
来到江北的渡口上,李心白与董竹卿望着怒涛如虎狼的大江,听着那澎湃动魄的江浪咆哮,都不禁大为震撼。
东陆第一大江,果然气势磅礴!
渡口上人很多。南往北来的客商,都要从这里经过。李心白和董竹卿本来可以御剑而行,轻而易举地渡过大江。但由于已近东周疆域,为防被杀刀门的耳目发现,所以两人决定还是坐船渡江。
渡船如叶,在大江之中飘转起伏,仿佛一个浪头下来就能将他们打进水里去。纵使是李心白和董竹卿这样的剑法高手,面对这大江之威,也禁不住暗暗心惊。
江面上还有许多几层楼高的龙舫、楼船,但都不允许过江。这是北秦与东周之间的军事协定。超过两层的大船,不能横渡赤澜大江。虽然双方都拥有强大的战船及庞大的舰队,小的边界摩擦也不少,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大江两岸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渡江之后,李心白和董竹卿租了一辆马车。他们的目标,是江南最繁华的都市——朝歌。
一个柳风画桥,风月妖娆的都市。
东陆的三个国家中,李心白只见识过原西元国的首都中州的繁华。
但到了朝歌之后,李心白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繁华。帝都里有近百万人家,据说天下的富豪,十有七八都居住在朝歌。城内的建筑更是壮丽宏伟,三条大街直通南北、横贯东西,将都市分为九个区域。大街两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龙台凤阁鳞次栉比。
帝都的集市里更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其豪奢富庶的程度,令人惊叹不已。
李心白和女扮男装的董竹卿走过一条长长的烟柳堤岸,河的对岸,是如火燃烧的桃花。春天的桃花,艳得连人的脸庞也染上了粉霞之色。来往的少年与少女,在这火红如云的桃树下行走时,心中也不期然地生起了许多别样的情愫来。
经过城中最著名的那座明月桥时,一阵暖风吹来,漫天的落英缤纷,香气熏满了清河两岸。董竹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望了李心白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同时明艳起来。
他们来到了画桥对岸的一间客栈内。
这条大街上到处都是招徕客人的女子,红袖罗扇,风情万种。此外,远近的小楼里都隐约传来了依依呀呀的音乐声以及男女调笑的声音,令人心猿意马。
董竹卿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她的脸一红,拉着李心白就想走。但李心白却站得像珠穆朗玛峰一样稳重,动也不动。董竹卿恼怒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心白说道:“靠,你现在是男人了,就这样走了,难道你想让别人怀疑我们吗?据说,朝歌是天底下美女最多的一个都市,老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看个够本!”
董竹卿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一把撕下脸上的胡子,然后狠狠地揍他一顿!太过分了,在本小姐面前说看其他女人,本小姐难道还不美吗?
就在这时,大街另一边的人忽然喧闹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身边的男人们都发了疯一样往街道那边冲去,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极度兴奋的表情。
有人还大声喊道:“各位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如贵府需要多几位春帐美人或添香红袖,那么就千万不要错过本楼的姑娘了……天下绝色,极品女奴,尽在今日、今时、今地!”
李心白愣了一下。
是……奴隶拍卖?而且,还是女奴隶?绝色……极品?!难怪这些男人这么疯狂,一个个都像踩了狗屎那么兴奋呢。
董竹卿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便明白过来。只是一扭头,身旁的李心白竟已不见人影!她气得连唇上的假胡子都快竖起来了,左右一看,原来那个该死的家伙已经冲到那帮臭男人的最前方去了……
她的脑门上突起了几条青筋——这些臭男人,哼!
她捏着小拳头跟了过去,然后挤开那些疯狂的臭男人,到了李心白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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