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锦州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走在杨柳河边的肖晨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城门口。回过神才发现,不知几时已经变天了,街上的寒风一吹,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瑟瑟的寒风从旧棉衣的缝隙中可劲儿的往里钻。
肖晨缩了缩脖子,两只手揣进了袖子,尽量让自己能暖和一些。
再去买套新衣吧,身上这件,早就有点漏风了,又不保暖又不美观,别刚刚大病初愈就又躺下了。
成衣店里,在和老板一阵讨价还价之后,四两银子买了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袍,一根黑色腰带,一双厚底黑色长靴和一件加厚的袄衣,布质虽算不上是上乘,但也是锦州城里不错的料子了。
换上之后,虽然面色还是稍显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整个人却焕然一新。人靠衣裳马靠鞍,其实这张脸还是不错的,虽然不算帅,但也棱角分明,将一头长发随意的匝在脑后,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地主家的少爷,自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成衣店。至于那旧衣服,随手丢给了门外的乞儿。
踏在回家的路上,虽然寒风依旧,可是穿着新衣,或许是心情影响,身上总不觉得冷,许多愁绪好像也随风而散。就在刚才还酸兮兮的对着一颗枯树念叨了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低头蒙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下半句方才作罢。
“咦?河里都快结冰了,继我之后,也有人倒霉的掉水里?”远远的肖晨看到一个人趴在杨柳河边,下半身还浸在冰冷的河水中。
快步向那里跑去,近了才发现,这是个女人,一袭青衫,趴在岸边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刚想上前救人,却看到了女子昏迷却依旧握在手中的剑,这女人明显是江湖人士,右肩膀上还能看到殷红的血迹。
江湖仇杀,肖晨一瞬间脑海中只剩下这四个字,现在的自己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万一,万一……救还是不救。
肖晨扭头向远处走出了几步,决定不予理睬,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一咬牙骂了句:“妈的,虽然哥不算是个好人,可见死不救,真心做不出来啊,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靠,救了。”
肖晨愤愤的跺了跺脚一扭头来到女子身边,一探鼻息,还有气,不再犹豫,快速将女子拉出水面,扛上肩膀就急忙向村子里跑去。
村口,肖晨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见村里一个人都没有,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也是,今天这鬼天气,冻得要死,一般村民都窝在家不会出门的,毕竟冬天对寻常百姓来说是最难熬的一个季节了,买不起厚厚的棉衣,生不起昂贵的火炭,除非赶集,或者是去购置生活必需品,不然的话,宅在家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家的小院儿就在村口,离得最近的二柱家,也和自己家隔了十多米远,小心点,不会有人看见。
救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如果这女人是心地善良的侠女,咱这立刻就发达了,以江湖人士阔绰的性子来说,怎么能不好好报答下救命恩人。如果运气不好是恶贯满盈的话,除非碰到那种心理畸形,不然也不会和救命恩人过不去。麻烦的是她身上所受的伤,要是被追杀所伤,这追杀之人寻上门来该怎么办,以一惯小说里的尿性,自己这个救人的人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立马就要死啦死啦地,看来还是要悄悄滴干活,打枪滴不要,把任何有威胁的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
躲躲闪闪的背着这姑娘进了家门,关上门后,轻轻将这个姑娘放在了床上。饶是自己身强体壮,也让累的够呛,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新买的衣袍这时也不复刚才的光鲜,布满水渍和泥渍,上面还沾有有路边的枯叶。
肖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才一路心惊胆颤的,着实是好人难当。
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大概二十岁的年纪,面容一般,真的很是一般,属于那种即使见过,丢到人海里,就甭想找回来普通面容。肖晨心中一点小小的期望直接破碎了,本还想着救回一个美女,发展一段美丽的邂逅,可还没开始就已经没戏了,不是说江湖女子都是美女的么?就算不来个九十分美女,八十分的也行啊,这张脸,不算丑,可连七十分都不到,还没村里头的幺妹子好看呢。
顾不得整理衣着上的污迹,起身看了看这姑娘苍白的脸色和渗血的伤口,咬咬牙,索性救人救到底,直接呼唤出商店系统,忍痛花五两银子购买了一瓶金疮药,不然任这血这么流下去,搁谁都得跪。
这姑娘身上有三处伤口,一处在腰部左侧,一处在大腿右侧旁,留下两指多宽的血洞,剩下一处则在右肩膀处,深可见骨。伤口都很大,流血却不多,估摸着可能是传说中的封穴止血,这些伤口被河水浸泡的有些发白,让人看了不禁反胃。肖晨嘴角抽搐了一下,江湖还真是危险,受伤直接等于割肉,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还是别和人火拼的好。
这姑娘衣服全身湿透,大冷天的如果不脱掉绝对撑不了多久,再加上要给伤口上药,肖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悉悉索索声中直接脱掉女子身上的衣衫,只留下了肚兜和亵裤,遮挡了重要部位。女子怀中发现了一张兽皮,二十多两银子,还有几张依稀还能看出是银票的纸张,不过被河水泡得完全看不清字迹,整个成了废纸了,心中暗叫可惜。来不及多想,拿过金疮药,细细的洒在了伤口上。
“啧啧,这姑娘脸长得不行,身材和皮肤还真不赖。瞧瞧这大长腿,不愧是练武的,一点赘肉都没有,嘿嘿,这小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难得难得~”肖晨一边上药,一边嘴上还啧啧有声的。作为一个21世纪的成熟男人,经历过岛国支柱行业的洗礼,这种情况下依然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想法。
当然,面对一个舞刀弄剑的江湖女子,肖晨也只是口花花了,还真就不会把想法变成行动,于胆量无关,这是接受了十几年社会教育的道德问题,有些事情坚决是不能做的,这种事压根超出了心里的底线,在前世可是属于判十年的。
手上动作加快,很快就把伤口都洒满了。系统的金疮药确实效果不错,刚撒上去伤口就止血了,姑娘脱下来的衣服也被肖晨撕成布条,直接用来包扎伤口。
“姑娘,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能帮到这儿了,你自求多福,顶不顶得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望着姑娘肩膀和大腿上被自己包的像粽子一样的伤口,肖晨也是无语,谁让咱不是专业对口,完全就是个手残党。
处理完伤口后,肖晨轻轻给姑娘盖上被子,端了盆火炭放在床边,家里只有一张床,没办法,总不能和人姑娘挤一张床吧,只能端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背靠着床板儿,不时扒拉下盆里的火炭。
不客气的把刚才的银两收入囊中,看着顺手捞回来的长剑,剑鞘用的不知什么木料,通体淡青色,入手沉重,剑柄吞口处是龙生九子之一的睚眦,雕文精美,拔出剑,剑身雪亮,剑锋透着幽光,即使是不懂剑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剑身二指多宽,明显是一柄女子用的细剑,上面刻着一个“怡”字,也不知道是姑娘的名字还是剑的名字,翻开刚才扔到一边的兽皮,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顶头写着三个大字《长春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武功秘籍,一个个字分开来读还知道什么意思,可连在一起,完全不知所云。
谁告诉我“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啥意思,丹田还知道,一阳是什么,两穴呢?翻了翻白眼,奶奶个熊的,简直在灭杀我的脑细胞啊。
肖晨看着犹如天书的秘籍愤愤不平,但还是努力的将它背了下来。
夜色渐浓,趴在床边不知几时,肖晨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武者确实了得,肉身强度和恢复速度不知比普通人快了多少倍,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依然醒的很早。
第二天早晨,只听“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肖晨被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醒了。
我勒个去啊,这王八蛋女人搞什么飞机,我招你惹你了,直接大耳刮子招呼,尼玛,感觉牙都松了有没有什么,不用说,脸也肯定已经肿了。
肖晨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搞清楚好不好,是我救了你啊,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没有回答肖晨的问题,女子在一瞬间左手拔剑,架在了肖晨脖子上,寒声质问,冷冽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幽冷的剑锋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放射出危险的信号。相信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回答,女子随时可能让肖晨血溅三尺。
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小命最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肖晨平复了下心情,方才开口说道:“姑娘,我昨日见你晕倒在河边,身受重伤,于是便将你带回家中,为你疗伤,由于姑娘身上伤口深可见骨,又全身湿透,无奈褪去了姑娘衣衫,实乃形式所迫,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情急之下只得以姑娘性命为重,至于姑娘的衣衫,现在一半在你的伤口上,一半正在那里。”一边说肖晨一边将手指向了床下的碎布条,一脸的尴尬。
“至于其他物品则都在桌子上放着。姑娘请放心,肖某虽不敢称为正人君子,但也不屑于做那些为人所不齿的下流之事。”肖晨说完便眼神坦荡的直视着对方。
这女子盯着肖晨的眼眸,似在分辨肖晨所言的真假,半晌方才放下手中的剑,冷冷的说道:“出去。”
肖晨闻言缓缓退出了屋外,关上门后,深吸一口气,才发觉冷汗早已湿透了后背的夹袄,小腿都有些微微的打颤,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不能阻止心里的后怕。
刚才如果表现的心虚一点的话,会被杀掉吧。虽然肖晨早知道自己将来可能面临各种危险,可谁能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死亡的威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苦笑一声,刚刚那种无力感,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的无奈。
“这个疯女人,早知道就不救她了,真是晦气。”肖晨按下心中的各种不爽,抬腿朝着院井走去。
既然起来了,就洗漱下,好好做顿早饭慰劳下自己。这一晚上坐在凳子上睡,腰酸背痛腿发麻,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肖晨将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清理了黑袍上的污渍,从缸里捞出一碗米,清水煮着,熬成浓浓的粥,一个萝卜丝小菜上撒点青盐,早饭吃的甚是一种享受。
吃完饭,望着锅里剩下的饭,肖晨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狠不下心不管,无奈的重新拿了只碗,盛了碗浓粥,拿了一碟小菜,推开了自家的房门。
“我熬了些粥,趁热吃了吧。”把粥放在桌上,肖晨看着女子死人脸一样的面容,实在是对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咱也不图报酬了,只能期望她好了后尽快离开。
“谢谢。”本来没期望得到任何回答的话,出乎意料的听到了女子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冷冽,却依然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女子的眼眸里放射出面容上没有的光彩,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被肖晨捕捉到了,还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不用了,我去给你买身衣服吧。”肖晨关上门,走出了院落,施施然向着城里走去。
“一句谢谢就把我给搞定了,居然顺口就说了句给她买衣服,拜托,连个道歉都没有,又不是什么美女,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二,这么没有原则了,尼玛,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肖晨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恨不得转身回去把刚才说的那句话给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