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只有伍子和王帅、董春三个人,菜要的不少,饭店也够档次,不过吃的很不尽兴。王帅和董春之间好像有点隔阂,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说几句话,弄得伍子大感意外。以前王帅可是狠劲追董春的,才几个月不见,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倒退了不少。董春却有意跟伍子套近乎,是不是当着王帅的面对伍子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伍子只好不停地躲避,弄得狼狈不堪。即便是王帅与董春已经结束,他也不想当着王帅的面太出格,毕竟他跟他是哥们,那样对他的打击就太大了。
吃晚饭王帅借口有事,先走一步,只剩下伍子和董春。餐桌上一瓶白酒剩下了有一多半,董春说剩下也是浪费,不如把它消灭掉。伍子一脸意外地望着董春,你不是开玩笑吧,就我们俩喝这一瓶?这酒虽然度数不太高,不过也有38度,不是两个人说干就能干的。
伍子再三劝解,不就是一瓶酒吗,不喝也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反倒是身体是自己的,喝高了自己难受。董春执意不从,非要跟伍子平分,伍子没办法重新坐回坐位,多半瓶的白酒正好倒满两杯。董春端起酒杯一仰脖下去一半,再一仰脖,杯中的酒全干。伍子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早就听说董春善于在酒桌上发挥,今天算是开眼了,果然是女中豪杰!伍子憋着气喝下一大口,看看酒杯只不过下去了四分之一,要是跟董春似的那种喝法,他当时就得趴下。
好不容易把杯里的酒处理掉,伍子的脸上已经十分发烫。走出饭店,夜幕早已经降临,天气有些阴沉,凉爽的空气迎面吹来,伍子的醉意登时醒了几分。董春相比伍子,感觉上要好得多,只不过面色稍微有些发红,犹如一朵粉红的牡丹。
伍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董春进去,刚要把车门关闭,董春探出头对他说道:“你去哪?”
伍子说我回店里。董春说你的古玩店和我们公司的宿舍正好顺路,不如一块走。伍子一想也对,自己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灯一闪,汽车缓缓驶出饭店的停车场,消失在大街上的滚滚车流中。
饭店的另一旁,一辆别克凯越缓缓启动,消失在车流的另一个方向。开车的是韩笑雨,伍子和董春刚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韩笑雨刚刚上车。她看见董春和伍子,本来想过去打招呼,不过这时候一男一女上了出租车,车子消失的方向是伍子古玩店的方向,同时也是董春的宿舍的方向,他们会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韩笑雨呆呆的看着出租车消失,表情有些呆滞,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转念一想,其实自己本来就没有拥有过,又何谈失去。好半天才缓过来,启动起汽车,别克凯越消失在有些阴沉又有些沉闷的城市。
伍子在离自己古玩店最近的地方下车,董春在后坐想说什么,不过伍子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下车以后重重的关上车门冲她挥挥手表示道别。董春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宿舍,出租车放下伍子之后一路离去。
回到古玩店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半,伍子在卫生间匆匆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大脑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白天发生的片段。今天最大的收获是查到了红木围棋桌和围棋罐的买主,下一步就是要跟这人联系,不惜一切代价把东西买下来。最令他郁闷的是韩笑雨,本来跟她好久不见,是想好好坐一坐的,岂料人家没给他这个面子。韩笑雨真的拜倒在崔亚斌的三寸不烂之舌上面?(在伍子心里,崔亚斌赖以生存的东西只剩下那副皮囊和那张嘴了)他自认为不可能,以韩笑雨的眼光,不可能看得上崔亚斌这种人。
伍子自己也纳闷,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韩笑雨呢?他有时候心里不断做一种假设:要是自己没有认识楚珊,或者楚珊没有跟随自己来北京,他和韩笑雨之间会是什么样子呢?李凯生老头子有句话说的非常在理,他和韩笑雨堪称古玩界里的绝配,如果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古玩圈里的金童玉女了吧。只可惜假设永远是假设,永远不会成真,他只有面对现实。楚珊其实也不错,善解人意、吃苦耐劳,有这样的女朋友还苛求什么呢。
伍子翻开手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翻到韩笑雨的号码,他索性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干什么呢?今天下午想请你吃饭,你不在。大拇指摁在确定键上,好半天没有用力按下去,大脑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发送出去。既然一切都没有可能,发这条信息干什么,只能给大家徒增烦恼。、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女人也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确定键锁定在电话簿的某一个名字上,沉默良久,手指终于没有按下去。她也编辑了一条短信,具体什么内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韩笑雨,手机上锁定的名字是伍三思。同一个城市,两颗渴望交流的心,被理智和残酷的现实生生隔绝开。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禁忌,使人们不能随心所欲,有一个叫良心和理智的东西,束缚着人们放纵的神经,维系着这个世界上看似文明却充满无奈地生活。
伍子编辑好的短信终究没有发出去,明天还要去唐山找那位红木围棋罐的买主,他索性关掉手机,静静等待睡梦的来临。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韩笑雨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伍三思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机械性的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韩笑雨按下手机,走上阳台静静仰视着城市的夜空,天气闷热到极点,黑暗的夜空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好像要彻底发泄闷热的情绪,雨水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变成瓢泼之势。
韩笑雨一直以为雨是天空在哭泣,雷是天空在呐喊,苍天尚且有郁闷和感伤的时候,又何况是人,或者说一个女人。或许是经不住天空哭泣的诱惑,韩笑雨秀美的双眸里滚满了泪水,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泪水流下。父亲给她起了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笑雨,可是她从没有在雨中笑过,相反淅沥的雨水能勾起她许多伤心事。天空在宣泄完自己的郁闷和感伤之后,明天还会露出一个笑脸,可是她呢。人和天空比起来,显得那么渺小,但是人的情绪远比天空复杂很多,今天的落泪会换回明天一个笑脸吗。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对于韩笑雨来说,注定非常难熬……
伍子一早便离开古玩店,登上去唐山的早班车不过早上八点,按他的意思,到达唐山也不过九点。然后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办完红木围棋桌子的事情,晚上以前赶回天津。
唐山是中国北方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与京津两大都市一起,形成了一个在全国占重要地位的综合性工业基地:京津唐工业区。唐山人口百万,重工业特别发达,在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兴工业城市里,有钱的大款比比皆是,有人对收藏感兴趣自然不足为奇。红木的围棋桌和围棋罐被唐山的神秘买主购得,伍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买主的身份,如果买主是纯粹的搞收藏的,事情就难办了,多少钱恐怕人家也不会倒手。如果买主是生意人,只是为了赚取差价,那么伍子完全可以拿下,顶多多花一些钱。哪怕多花一倍的价钱也要搞定,因为按董老爷子的意思,这件红木围棋组件在伍子参加的斗宝大会当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因此伍子这次唐山之行是志在必得……
下午四点左右,伍子回到天津长途汽车站,脸上洋溢着轻松的表情,看样子是不虚此行。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见到买主之后,伍子以高出拍卖价二分之一的价格拿下这套围棋用具。然后没有在唐山过多停留,直接赶回天津。伍子在车站给老吴打通电话,让他过来接他。那套围棋用具用棉布包裹着放在身边,就这不起眼的一张围棋桌子和两个围棋罐,足足花了伍子几百万。如果不是一心想着斗宝大会,他还真下不了这份决心。
老吴开着那辆崭新的长城哈佛停在伍子身旁,临开车门先滴滴滴响几声车喇叭,神气十足。伍子把东西放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吴看看后面的棉布包裹,问道:“东西搞到手了?”
“是的,比想象中的要简单,不过也花去了我们几百万。”伍子淡淡地说道。几百万买回来这么几件红木玩意儿,伍子现在回想起来还一阵阵肉痛,三千万如果这么花,恐怕买不了一套老年头的红木家具。
老吴好像看出了伍子的心思,长叹一口气说道:“唉……你就别心疼了,不就是几百万吗,等咱们在斗宝大会一举夺魁,投入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