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天中午,天津不见不散。”李彩奕发来这条短信之后便没了下文,没给伍子留下讨价还价的机会。
这样的邀请伍子当然不会拒绝,一来他和李彩奕认识之后始终保持着一种默契,大家都是在古玩这个圈子里混得,很容易谈得来。况且伍子也很好奇,这个有些自以为是的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去了便知。伍子把这事先放下,突然又想起楚珊,不知道她开机了没有,拨通她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的提示。伍子满脸无奈,匆匆洗个澡会卧室里睡觉。
第二天上午十点,手机铃声终于想起来,果然是李彩奕打来的,她告诉他一个天津挺出名的大酒店的名字,然后约定十一点半准时赴约,并且告诉了他具体的房间号码。伍子看看表才十点,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去卫生间洗洗头,将蓬松的乱发理顺,拿起剃须刀刮干净脸上的胡须,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对准卫生间的镜子照照,又摆了几个很酷的动作。伍子对镜子里面的影子还比较满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不过五官棱角分明,体现出一种健康的浅黑色。五官很匀称地分布在脸上,虽说不上出众,也算英气勃发,至少伍子自己这么认为。
处理好这些,他上卧室里找出一套还算像样的衣服,穿戴整齐。再在镜子里照照,眼前的小伙果然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从楼上下来,大厅里周晓晓正在看守店铺,看见伍子这身打扮,清灵的眼睛禁不住多在他身上看了几眼。在她的眼里伍子完全是一位不修边幅、邋遢随意的人,今天可是少有的郑重其事,不过伍子一旦正经起来原来也这么耐看,显示出一种平时很少见的自信和风度。因而周晓晓忍不住多看了自己这位老板几眼。
伍子看看表刚好十一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现在正是出发的时候。他叫住一辆出租车直奔约定的饭店,二十分钟以后到达饭店门口。这是一座五星级的大饭店,整个附属楼的三楼都是餐厅的雅间。伍子挨着房号一个一个寻找,在走廊的拐角处找到了约定的房间。这时候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服务员来到伍子跟前,彬彬有礼地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您是姓伍吗?”
伍子点点头:“对呀,我是姓伍。”
服务员送给伍子一个甜蜜的微笑,“先生请里边请,有人已经为您预订好了房间。”说着话已推开了雅间的房门。
和所有的五星级饭店的餐厅一样,这里的雅间也是金碧辉煌,从装修到桌椅板凳到餐桌上的酒杯和碟筷,一水的欧式风格,无一不精致到了极致。服务员把伍子让到屋里,沏上一杯菊花茶,另外还有一小碟晶莹剔透的冰糖。“先生请稍后,您等的人一会儿就到。”服务员款款的说道。看着服务员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甜美的笑容,令人从里往外那么舒服,犹如炎炎烈日下的一缕凉风。火气再大的人也能被这甜美的笑容给消下去,想发火都没地方发去。
时间不长一道靓丽的身影走进房间,正是李彩奕。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袖的粉色衬衫,一条休闲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清清爽爽。本来服务员的笑容已经很美了,不过和李彩奕站在一起的话,那种美登时暗淡了许多,差距不仅是容貌,更主要的是在气质上。服务员的笑容很甜,仔细看却有一种故意讨好之感,李彩奕没带出丝毫的笑意,但那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是一般女人所无法比拟的。伍子暗暗感叹,人与人还真的不能比。
李彩奕大方的招呼一声伍子,自己也坐下,她看看手机,时间正好十一点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约见你的人临时遇到一些意外,可能要稍微晚上一小会儿,不如我们先点菜吧。”李彩奕略带歉意地说道。
伍子无所谓地摇摇头,静静品着菊花茶的茶香。李彩奕开始拿着菜谱点菜,她点菜的业务好像很熟练,几分钟便吩咐完毕。各种菜肴的名字很绕嘴也很上讲究,伍子根据菜肴的名字判断,最起码李彩奕所点得菜肴里有荤有素、有汤有面。
“今天的主角到底是谁啊,能不能先透个底,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伍子对李彩奕的故弄玄虚有些不耐烦,现在是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李彩奕这次没有卖关子,正色道:“这个人你听说过,也见过,甚至他还帮过你的忙。他就是……”
李彩奕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这时候房门一开,服务员让进来一位中年男人。伍子看到这个人,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这人他太熟悉了,以前在北京几乎天天能听到他的名字。李彩奕见这人进来,抢先一步站起身向伍子介绍:“这次知道什么人想见你了吧。”
伍子冲李彩奕和这个男人一乐:“当然知道了,这不是北京民间收藏协会的会长吗。张会长,你好,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非常高兴,万万没想到是您要见我。”伍子见是张文平,心里泛起了一连串的疑问,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而是先客套了几句。
张文平久经场面,对于伍子的客套早已习以为常,他十分热情地拉住伍子的双手,上下打量,“客套话就免了,来,先让我看看,这双手是如何捡到赵孟頫那幅真迹的。你小子可算是一夜暴富、一战成名啊。”
尽管伍子非常低调,一直刻意隐瞒着自己拍卖古画的事情,不过世界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因而张文平知道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意外。以张文平在京津古玩界的势力,搞到这个内幕不是什么难事,突然之间冒出一幅赵孟頫的真迹,他绝不会视而不见,只要稍微动用一些关系,这个内幕不难查出来。
伍子谦虚地回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运气好罢了,或者说走了一点****运。这种好运气一辈子恐怕只能遇到一次。”
张文平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李彩奕说话了:“瞧你们,不愧是搞古玩的,一见面就谈什么赵孟頫,谈什么古画。咱们还是先坐下吧,都别这么干站着了,边吃边聊。”李彩奕说着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上菜了。
三个人占这么一个大房间、一张大桌子,显得有些空荡。三个人都是搞古玩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古玩。有意无意之中,三个人谁也没有谈此次吃饭的目的,伍子不问,张文平和李彩奕也没有直说。古玩的话题虽然一直在继续,但是始终没有步入正题。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战,似乎谁先触及主题谁就会陷入被动似的。
吃饭进行到尾声,李彩奕率先沉不住气,问伍子道:“伍三思,你不想知道张会长这次找你是为什么?”
一句话问的伍子心里暗笑,到底是女人,遇事沉不住气。“找我做什么?你不说,张会长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直说吧,如果有用得着我伍三思的地方,我自然是肝脑涂地再所不辞!”伍子最后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受了别人多大恩惠,舍着性命要报答似的。
张文平和李彩奕都被伍子这架势给逗乐了,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还是令别人身心愉悦,这就是沟通的学问。屋里的气氛轻松到了极点。
张文平结着这个轻松的气氛,自然而然把话题拉到正题上:“听彩奕说,你进北京之后一直在艾利丝工作,现在算起来差不多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吧,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的环境?比如加入我的同乐艺术品拍卖公司,一来薪水可以翻翻,二来呢还可以和彩奕做个同事,由你们两个在天津主持大局,我是再放心不过了。你和彩奕之间,还有你和她父亲李凯生老爷子之间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不放心的话,可以问问他们父女俩,我张文平的为人怎么样,只要进入我的公司,保准你挣到京津地区最高的薪水。怎么样,考虑考虑?”
张文平的话不多,不过表达的意思相当完整,就是要把伍子从艾利丝挖过去。老实说,张文平开出的条件颇具诱惑力,一来开出了颇具诱惑力的高薪;二来打出了感情牌,点出了他和李凯生之间的关系;三来嘛,无意之中给他传达了一个信息,只要他跳槽,天津这边的事情就由他和李彩奕负责,既是一种信任又是一种重用。这三个条件着实令人无法拒绝,无论哪一条,都足以作为伍子跳槽的理由。说实话,伍子对于艾利丝基本没什么感情,虽然在那里工作了一年整,不过一直都是水清水淡、波澜不惊,虽然也做过天津分公司的鉴定部经理这样的中层职务,不过仅是昙花一现而已,更重要的是艾利丝现在正走下坡路,随时都可能破产,而张文平的同乐艺术品拍卖公司现在风头正盛,彻底击败艾利丝只是个时间问题。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伍子都有足够的理由“弃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