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往老人左手一瞧,可不是,老人左手还缠着变了色的白纱布,纱布隐隐透出血迹。在地里挖出宝剑也不稀罕,以前有好几把吴王夫差剑都是农民在地里挖出来的。再挖出这么一把也不奇怪。伍子的心情越发惆怅,自己怎么就没这么一块宝地呢,种菜能种出一把宝剑,这得多少大棚的黄瓜能换来呀。看老人这架势,他还不知道这把剑的真正价值,这可是个大漏,眼睁睁看着大漏溜走,还不得把人心疼死。对于搞古玩的人来说,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漏不捡,眼睁睁看着大漏溜走。
伍子的心跳开始加快,这可是宝贝,得想办法弄到手啊。他对这把宝剑感兴趣不光是宝剑本身的知名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吴王夫差麾下有一位盖世名将,伍子胥,提起伍子胥,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吴国能称霸男方,一半功劳都要记在伍子胥名下。伍子也姓伍,跟伍子胥同一个姓氏,之间说不定大有渊源。伍子的老家伍屯一直流传一个说法,伍屯所有伍姓的人都是伍子胥的后代。这个传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或许只是老被人空穴来风、胡编乱造,但这至少表现出伍姓人对伍子胥的一种崇拜。有了这把“吴王夫差剑”可就大不一样,鉴于吴王夫差和伍子胥之间的渊源,伍子看到这把剑总有一种怀念老祖宗的感觉,再说是伍子胥的后代,底气明显提升不少。伍子胥最后被吴王夫差赐死,得到这把剑之后,每天啐那么两口,也算为老祖宗出了口气。
伍子想入非非,不知不觉开始对这把剑着魔,有了非得到不可的念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把剑已经显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交易肯定不行,那相当于在交警队门口搞酒后驾驶,自己找病。
伍子还没想好对策,有人已经开始下手了。“老大爷,您这把剑我要了,不过我没有现钱,用这枚戒指交换怎么样?”一个身材很发福的中年人对老人说道,边说话边往下下撸手指上那枚金灿灿的大戒指。这么富态的身材,真不知他是怎么挤进来的。
这年头儿还真有不怕死的,明目张胆交易国宝。这中年人还算识趣,没有拿现金直接交易,选择了用戒指交换,这家伙想钻法律的空子。你不是不准买卖吗,那我就交换。其实交换也属于交易,该判刑还得判。伍子暗暗着急,一会儿工夫暗暗问候了中年人老祖宗N遍,你犯法不要紧,可别耽误我捡漏啊!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来明的,大漏当前,可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我说老人家,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古代的青铜器,买卖这东西是要犯法的。坐牢懂不懂?窝头咸菜懂不懂?”伍子一着急说出了实话,他没明说宝剑是古董,值钱,只含糊的说是青铜器,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青铜器老人不懂,可坐牢他懂,窝头咸菜他更懂。老人用不解和惶恐的眼神盯着伍子,那意思我自己捡来的东西还犯法吗?有没有天理。
伍子猜到了老人的想法,解释道:“这东西是您捡的没错,可你是在国家的土地上捡的,东西就是国家的,你家菜地不会自己生这玩意吧。撒一把白菜种子,长出一把青铜剑?你可以在家藏着,那不犯法,但是你要拿出来卖,就得坐牢。”伍子很清楚的跟老者表明厉害关系。
中年男人听伍子这么说,已经撸下来的大金戒指重新戴在手上,身躯在人群里一挤,消失不见。伍子心里轻松了不少,总算把竞争对手给吓跑了。不过自己已经把这个套给挽死,封住别人的同时也封住了自己,想从中捡漏难度很大。外圈不少看热闹的人开始散去,话已被伍子挑明,今天这个大漏谁也别想捡到。人群里传出嗡嗡的小声议论,有羡慕老人运气太好的,有埋怨伍子太多事的,有抱怨中年男人太心急的……
伍子对周围的议论熟视无睹,“老人家,您这个东西最好是捐出去,市文化局离这里不远,走,我陪你把东西上缴。局里也会视情况给你一些补偿。”伍子边说话边拉着老人往圈外挤。老人被伍子忽悠的不轻,又是坐牢又是窝头咸菜,不自觉跟着伍子一路走下去。
伍子拉着老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市文化局方向驶去。人群没有老人手里的青铜剑吸引,顷刻散去,古玩街恢复了往日的旋律,一切按部就班……
出租车停在文化局大门口,伍子跟老人相继下车,一前一后走进文化局办公大楼。
十分钟后,文化局大门口出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是伍子和那位老人。老人显然被伍子的举动给弄蒙了,围着文化局楼上楼下转了一大圈,古剑没上缴,原原本本又走出文化局大门。
老人一头雾水,此刻的伍子却心有成竹。他再次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市区最繁华的路段驶去。汽车穿过闹市一直往前,直到偏僻的郊区才停住,伍子领着老人下车,出租车掀起一溜尘土返回市区。
空荡荡的公路上只剩下伍子和老人,偶尔有汽车疾驰而过,没有人注意路边这一老一少。
“老人家,跟你说实话吧,你这把古剑我想买下来,你开个价吧。”伍子向老人最后摊牌。
“你买?不是说买卖这玩意儿犯法吗?”老人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伍子。
伍子见老人不开窍,耐心解释道:“这事吧,得从两方面考虑,有人举报当然是犯法,如果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那就不叫犯法。你考虑考虑,反正这事只有你我知道,第三个知情的就是老天爷了。”
老人被伍子简短的话语劝的有些心动,黝黑的脸部肌肉不停抽搐,好像在钞票和窝头咸菜之间做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