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对萧汉杰敬礼,“报告萧局,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老者转头对吴痕笑了笑,额头的皱纹舒展开一半,一双眼睛内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你是吴痕?我叫萧汉杰。”
吴痕在门内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听到这个名字,身子还是晃了晃。老者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官员没什么不同,最多是正气凛然了一点。可所有关于他的传说,都是由鲜血写就的。
吴痕不知道军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内只剩下他,萧汉杰,还有躺在床上的病人。只这片刻的时间,十多年没出汗的额头已经湿了一片。只听萧汉杰道:“你师傅他还好吗?”
吴痕心中一动,萧汉杰认识师傅?怎么没听师傅提起过。
“家师很好,最近又得书画三昧,道法精进了许多。”吴痕恭敬地回答着。
“哼!”萧汉杰哼了一声,吴痕的心颤抖了一下。萧汉杰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可积年养下的气质,让这个老者不怒自威。“道法?我当年就和他说,如果修道者只知道躲在深山里炼气,不仅于国家无益,就算修成了道,也是个小家子气的神仙。你认为呢?”
吴痕含糊回答道:“长辈说的话,我们总是要听的。”
他这话说得圆滑,萧汉杰是长辈,师傅自然也是长辈,至于听谁的,那就两说了。
萧汉杰乐了,这是发自心底的笑。他这一笑,吴痕才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下来。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又不知道问题发生在哪里,原来是被萧汉杰那习惯性的笑容感染的。
“没想到那个老古板还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看来不杀生的确是积福啊。”他这样自嘲,吴痕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好在萧汉杰换了话题,他指着床上的病人,道:“你给瞧瞧,我这个学生,有两年多没醒了。”
吴痕又是一楞,两年多不醒来的人,也就是植物人,这个病人身上没有插任何的现代医疗设备,他以为只是睡着了。
“他嘴里含了魂玉,可是再不醒过来,身体也就坚持不住了。他这龟息的法子不是我教的,我也没办法。”
吴痕点点头,将手搭上病人的脉搏,只摸了10个呼吸的时间,就松开手道:“身体暂时还没问题,找我师傅要雪参和辟易丹,用无根水熬成膏状,抹在魂玉上给他含着,百天的时间,大概就能醒了。”
“这么久?”萧汉杰有些失望。他知道学生的麻烦昆仑能解决,没想到修道者也没办法手到病除。
“他身体素质好,如果不是躺的太久,一个月的时间大概就能醒。师兄应该是炼过气的人,普通人用这法子早就死了。”
“他以前是青城的人。”
吴痕听到青城两个字,脸上颇不自然。青城和昆仑相比,本来只算是小门小派,近几十年忽然壮大起来,还以道门正宗自居。两派虽然没有表面上的冲突,可青城一向热中功名,现在师傅派自己这代弟子下山,是有入世修行的意思,必然抢了青城一些人的饭碗。这以后和青城的人见面,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你不用想这么多。”萧汉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这次你师傅让你来,主要是我需要一个没入过这行的生手。太专业的人总是有迹可循的。我和你师傅说,让他派一个我能完全放心的人,这个人就是你了。”
吴痕心头一热,师傅平时总是教训自己,可关键时候,却从来不用别人。
“嘿,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萧汉杰从旁边取过一个黑色的档案袋,交给吴痕,道:“两年前,老三去美国执行任务,失手了,还带累了很多的无辜之人。死之前,他把东西交给你手中的这个人。胡天接应这个人回国,结果飞机失事,成了这样子,这个本来该回国的人却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两年。现在,他又出现在美国,似乎还不想回来。”
“你要是去美国带他回来?”
“不,你去欧洲。我们的人已经在拉斯维加斯接近了他,正想办法送他去那边。以后你在欧洲就跟着他,而且你的身份不能和任何人说,只有我知道。”萧汉杰下面的话一字一字,说得郑重。“这次我必须用生面孔,决不用局里的人。你要是暴露了身份,就躲回昆仑去,以后再别出来了。”
吴痕心中又惊又喜,师傅临别嘱咐自己,一半的话就是关于青城的,没想到萧汉杰也开始怀疑青城,这样,师傅交代的基本不用考虑了,只要听萧汉杰的就可以。只是这萧汉杰手段真的了得,他本身肯定不是修道者,却能控制无数的奇异人士。给他做事,可要加一万个小心。
“我该注意什么?”
“你全力扶持和保护这个人就行,以后,你就是他的医生兼保镖。有一天他要是想回国,你再和我联系。”
“是。”吴痕谨慎的答应着,开始打开卷宗,仔细阅读自己这个未来老板的资料。照片上的年轻人有一双略弯的浓眉,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即使只是照片,他的那双眼睛依然湛然如水。
时间悄然流逝,吴痕很慢地阅读完了卷宗。萧汉杰问:“记下来了吗?”
“嗯,全部记住了。”资料上将这人的信息归纳得十分详尽,而且分类科学。吴痕修道20多年,记忆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看这样条理清晰的资料正是他所擅长。
萧汉杰将黑色的档案袋接了回去,放在两只大手里一撮,转眼就成了一堆灰色的粉末。
“以后你要记得,局里的规矩,红色的档案只留一份,黑色的档案一份不留。”
吴痕又感受到了那种压力,由萧汉杰的职业带给他的压力。
“是。”吴痕这次答得痛快,已经没了最开始的紧张。压力承受多了,人也就锻炼出来了。
“你很不错,可惜这就要走,不能在我身边多留段日子。”萧汉杰感叹。吴痕看着那一地的黑色粉末,心想,治病,你不如我,杀人,我不如你。你的东西,我还是别学了,有干天和。他也不在脸上装什么遗憾的样子,只是勉强笑了笑,问了一句让萧汉杰十分满意的话。
“如果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我是先保自己,还是先保他?”
“如果你想活的长远,你先保他。”萧汉杰意味深长地道。吴痕没听懂,但还是把这话放在了心里。萧汉杰即使位高权重,也不会无故骗自己,否则师傅那边他没办法交代。看来这个人相当重要,也相当有趣,萧汉杰不把他接回国,而是放去了欧洲。
慕银眉啊慕银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慕银眉正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快活,他才下了一个大注,忽然间打了个喷嚏。他嘟囔道:“不知道哪个死鬼想我了,好现象,赌就是要见红才刺激,再加1万!”
当初他在胡天和那欧洲大汉身上搜刮的钱不过一千多美圆,自己手头是分文皆无。可他似乎时来运转了,回到拉斯维加斯的第一天,就在酒店一层的吃角子老虎机上中了个大奖。接着他又带着琴裳在各个赌场转悠,碰到了华人黑帮,他不知道黑帮里有萧汉杰的人,自己用的还是慕银眉这个名字。胡天被救回国后,他这个名字已经告知了萧汉杰的直属手下,特别注意着。
特工想安稳住他的人,他想要黑帮帮他办理假的护照出国,双方一拍即合。这下慕银眉也免去了无处投宿的尴尬。
国家发展局的效率比安全局还要高,他在赌城出现才一天,萧汉杰已经派人把吴痕从昆仑山上接了下来,安排好了他在欧洲的未来。这的确是慕银眉的运气,否则凭他自己在赌城乱闯,早晚和警察起冲突。他和琴裳都没护照,赌城的一些地方对年青人是有宵禁的,没地方投宿的他,如果不是遇到了国内的特工,麻烦可大了。
“发啊发!果然发财!”慕银眉赢了这把,高高兴兴地收回筹码。他不敢用幻术控制赌局,天下之大,什么奇人异事没有,这些赌场能屹立在赌城,肯定有他们的门路。所以慕银眉只玩筛子,靠感觉空气的细微变化来下注。他赢的也不多,一个赌场赢几万块就跑,去了欧洲以后,可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先攒出娶老婆的钱再说。
于是他在赌城玩得不亦乐乎,琴裳也陪着他玩。在他故意输的时候,琴裳总会适当地赢点回来。两个人(应该说是一个人一个傀儡吧?)配合默契,赌场的人就算觉得不对,也找不出这两个亚洲人有什么问题。
以后去欧洲,是不是要开个赌场呢?慕银眉一边收钱一边幻想,对他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魔术师第一卷终)
卷末语:魔术师是一个现代感很强的故事,关于虚拟出的苍天六部,请读者不要计较。太多的书内把仙人写成神州的保护者,实际上,渴望成仙的人都极度的自私。我想写的,是凡人的故事。至于为什么,请看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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