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红气极,瞪着他半天不语,突然眼中诡异之色一闪,嫣然一笑。
易回以为她气傻了,刚想反过去安抚她两句,就见谢春红一脸正经,声音抬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怎么还没好?”
易回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谢春红一脸关切地继续大声说:“我不是帮你买了药了吗?痔、疮怎么那么久都好不了?”
谢春红故意在“痔疮”上重重咬字,然后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就不能先消停两天?等痔、疮好了再做?你男朋友也真是的,一点都不心疼你么?”
易回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周围各异的眼神都被他狠狠瞪了回去。
谢春红心里偷着乐,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易回本来气得不行,可是看见春红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的样子,漂亮的眼睛耀武扬威地看着他,不由就哭笑不得起来。
易回站起来一手拎起行李,一手拎起她:“开始检票了,走吧!”
谢春红在他身后偷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继续说:“哎哎,别不好意思啊,喜欢男人又没什么大不了,现在的社会风气多开化……”
易回根本不理她,拉着她穿过人流,将她一路送上火车。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谢春红笑嘻嘻地看着他忙来忙去帮她整理行李,故意意味深长地说:“知道了,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易回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脸看着她的眼神慢慢热切起来,幽幽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谢春红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易回按在座位上,狠狠吻住了。
嘈杂的车厢诡异的很安静,春红脸腾地一红,双手大力推着他。
易回使坏,被她推开的时候故意狠命一吮,强大的吸力造成极响亮的一声“啵”,在静得仿佛空无一人的车厢里尤其清晰。
谢春红烧得耳朵都红起来,湿漉漉的红肿嘴巴诱人地抿着,那双水润的眼睛含嗔带怒地瞪着他,更加美得惊人。
易回微微扫了眼已经石化了的众人,低下头暧昧至极地说:“今早累到你了,好好睡一觉就到站了。”
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笑得极其春风得意地离开了。
谢春红心里恨恨地骂着他,她这一路是别想“醒着了”,她才没那么厚脸皮面对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只得靠在车窗上“睡”去。
却不知道这样,更是让周围的人遐想连篇……到底是有多累啊?
谢春红到站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幸好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南桥镇的大巴。
到家的时候没人,估计妈妈去带晚自习了。谢春红放下行李,随便喝了几口水,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家里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母亲谢芸是个极爱整洁的人,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却摆放得井井有条,桌面、窗户都是一尘不染的。
没多久谢芸就回来了,看见谢春红也只是淡淡一笑,问了句:“回来了?”
谢春红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情,点点头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我去煮点东西,你休息吧。”
母女两人长得极为相似,一样的漂亮,只不过谢芸的侧脸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更为安静柔和,那双眼睛也不如春红的魅惑和灵动,反倒多了一种浪潮退后的淡然如水。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夜宵,谢春红去洗碗,谢芸就拿了本书坐在灯下看。
春红每次从N市回来都会带很多特产,却从来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兴致勃勃地展示着带来的礼物。她从不期望能得到谢芸的嘉奖,从小到大,即便她犯了错误,谢芸也鲜少动怒教训她,只会平平静静地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其实春红倒是希望她可以像一般的妈妈那样会生气会打会骂自己的孩子。
春红很快整理好出来,谢芸合上书本:“不早了,早点休息。”
谢春红心里微微叹气,面色不动地笑到:“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谢春红早早就起床了,并在谢芸起床前做好了早饭。
很小的时候谢芸就因为忙于工作而没办法照顾她,于是她养成了早起自己做早饭的习惯,虽然她一点不喜欢为了顿饭起那么早,可是一回到家还是不由自主地爬了起来。
谢春红咬着筷子说:“妈,不如让我去帮你上课,你可以休息几天,反正期末了除了考试没多少事情了。”
谢芸抬头看了看她,状似考虑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也是刚放假,就在家多休息吧。”
“没关系的,还是我去吧。”
谢芸想了想说:“这样吧,晚上你去帮我看自习,白天还是我去上课。”
谢春红高兴地点点头。
“我吃好了,去上课了。”
谢芸走后,春红也匆匆吃了饭,实在无所事事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易回打电话,她怕吵到妈妈休息所以一回到家就关机了,易回肯定又要急了。
谢春红连忙开机,就收到一水儿的来电提醒,赶紧给易回回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
易回一听到春红的声音,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无力地说:“祖宗,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
谢春红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忘记了,回到家就关了手机。”
易回叹气:“我还以为你生我气所以故意关机不接电话呢。”
谢春红疑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易回愣了愣,忙说:“没,没,是我想多了!”
谢春红这才想起来他在火车上干的“好事”,冷笑一声说:“你想得很正确,我现在还没消气呢!”
说完掐断了电话。
易回对着手机苦笑两声。
谢春红在家的日子很悠闲,每天做做饭,晚上再帮谢芸带两节自习课,过得颇有些山中不知岁月长。
易回倒是时不时打来电话,谢春红嫌他烦,总是随便敷衍他两句就挂上。
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唐初。
谢春红曾经假装不经意地问过谢芸,怎么在学校里没见过唐初,谢芸说他只有白天上课,通常晚上不来。春红看她冷冷淡淡的样子,知道她向来懒得过问别人的事情,也就不再多问。
南桥镇位于南方,依山傍水十分美丽,却也非常偏远。镇子很小,半天就能逛上一圈,这里民风淳朴,倒的确是个修养好地方。
那天下午,谢春红刚刚午觉醒来,就发现这个难得下雪的小镇居然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小雪。
正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景色,手机嗡嗡得震了起来。
不用猜就知道来电话的人肯定是易回,不过她现在心情很好,连带着那声“喂”都上调了尾音。
易回自然听得出来她的心情不错,笑着问:“今天很高兴?”
“嗯,还不错。”谢春红依然站在窗前,“你知道吗,我住的地方很少下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雪,不过现在居然下雪了。”
易回一声轻笑,随即大言不惭地说:“这么难得的现象,自然是因为我来了的缘故。”
谢春红一愣,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易回很愉悦地笑起来:“我说,因为我来了,所以这里特意下了场雪来欢迎我。”
谢春红这才反应过来易回居然不打招呼就跑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
易回描述了下身边的环境,离春红的家不远。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
那时候正是昏黄的傍晚,雪花簌簌地飞舞,穿着长长军大衣的高大男子站在古旧的桥边等她,身姿挺拔,无端端就让人想起旧时人约黄昏后的画面。
谢春红就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数百年,只为赶赴一场月下之约。
易回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眼神立即明亮起来,咧开嘴笑得极为灿烂。
“你怎么跑来了?”
谢春红迅速收起满心的奇怪感觉,不冷不热地问。
易回无奈地看着她:“我这么大老远跑来,那么冷的天气里冻死了,你不说安慰一下也就算了,怎么对待客人还那么凶?”
谢春红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不请自来的?少废话,跟我来。”
易回笑得格外的意气风发,敞开大衣将她不由分说地裹在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谢芸因为一直在中学里教书,所以学校分给了她一套房子,就是现在她们一直住的地方,老式的教职工楼,黑漆漆的走道,房子很小,易回站在客厅里就感觉到了束手束脚。
“愣着干嘛,坐啊!”谢春红给他端了杯热水让他暖和暖和,“这是教职工楼,年代已久,你不要见外。”
易回摇了摇头:“没有,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谢春红耸了耸肩:“我更喜欢自然舒适一点,不过我妈妈非常爱整洁,这些都是按照她的标准来的。”
“妈妈呢?”易回极自然地开口问。
谢春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妈妈?你喊得倒是挺自然的啊,我警告你,少在我妈面前胡言乱语,她去上课了,很快就回来的。”
谢芸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有个长相颇为英俊硬朗的男子,微微有些惊讶,却很快平静下来,面色淡然地问春红:“你的朋友?”
谢春红点点头:“这是易回。”
易回立即十分乖巧地问好:“阿姨好。”
谢芸留下易回在家吃饭,易回也没拒绝,席间谢芸的表现一直是淡淡的,既不冷漠,也不热情,让易回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易回很快发现这个家里一点男人的痕迹都没有,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饭后易回主动要求收拾碗筷,谢芸方能和女儿单独谈谈。
“这个人不错。”
谢春红有些不好意思,撩起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低下头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芸押了口茶:“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谢春红一窒,略有撒娇意味地喊了句:“妈——”
谢芸拍了拍她:“看得出来他挺用心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易回礼貌地站起来:“真是谢谢你们的招待了,我想我该离开了,不然那么晚又下着雪,实在不好找到旅馆。”
谢芸皱眉看了看窗外:“还没找到旅馆吗?”
易回略有歉意地说:“来的比较匆忙,所以没有提前安排好,我对这里不是很熟,这儿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旅馆?”
谢春红听他这么一问就知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