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回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缠着春红要了一次又一次,等到彻底平息下来的时候,谢春红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所以即使易回仍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她也没有力气挣扎出来了,只好就这样沉沉睡去。
易回调整了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吻了吻她有些濡湿的额角,轻声说:“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那声音听着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轻飘飘地飞进虚无缥缈的梦境里。谢春红毫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春红全身像被车子碾过一般,酸软至极,不由恨恨地掐着易回手臂上的肉,哪里知道易回小臂肌肉太结实,春红完全掐不住,于是更加恼怒起来。
易回闭着眼收紧了手臂,将春红揽得更紧。
春红气极,使劲拍打着他的手臂喊:“醒醒!你这猪!”
吃饱喝足的男人总是神清气爽,易回低低沉沉地笑起来,让春红感觉到他的胸腔微微地震动。
“我警告你,大清早别乱动,不然我可不负责了!”
谢春红果然安静下来,皱着眉头嘟囔:“你就是一禽兽,昨晚发的什么疯?”
“唔——”易回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搂着她说,“谁让你惹火我的?”
春红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他:“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从你们家跑了?”
易回淡淡地说:“知道错了?”
谢春红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说:“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苏雯病情那么危险,我还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说也没办法置之不理。易回,对不起,让你难做了,不然……回头我去你家登门道歉?”
易回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半晌才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家人都那幺小气?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谢春红高兴地吻了吻他的脸:“哥哥真好……其实在南桥镇看见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挺感动的……”
易回得意地笑起来,揶揄她:“怎么着?看见哥哥的那一刻是不是有一种从天而降的感觉?驾着五彩祥云前来解救你的样子是不是很迷人?”
谢春红惊讶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易回挑了挑眉:“当时你眼都看直了,就差没流口水……”
谢春红默了默,当机立断地伸手推开他,翻过身背对着他。
易回笑得更欢了,蹭到她身边问:“怎么了?恼羞成怒了?”
谢春红出其不意地下狠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圈才放掉。
易回全身一僵,死死忍住冲口而出的痛呼,缓缓伸出手去。
谢春红吓得尖叫起来,忙不迭往床下爬。
易回眼急手快地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回身下,喘着气问:“你能跑哪儿去?”
谢春红动都不敢动,昨晚奋战了一夜的“小小将军”又精神抖擞地抬起了头,硬硬的抵着她的大腿。
春红拉着哭音求饶:“不要了……哥哥,高抬贵手啊——”
易回知道昨晚累惨她了,哪里舍得真的要她,抱着她喘了会儿,平息了身体的躁动,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起来了,上班迟到我扣你工资!”
易回刚要起身却被春红拉住了。
“易回……”谢春红嗫嚅着说,“我今天能不能请假?我得去医院……”
易回沉默了片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可以,不过有什么事要记得联系我。”
易回将春红送到医院门口就去了公司,虽然百般不情愿,却无法自私地强逼她不管不顾,毕竟那个人不是她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易回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自嘲地笑了笑,他居然沦落到这般地步,想要用愧疚和感动来挽留一个女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晚了这么多年,在他遇见她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被那个叫做唐初的温润男子层层侵占,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不过他认准了的人,绝对不会放弃,即便根深蒂固,他也要连根拔起,让她的心里,从此只有他一个人!
谢春红很贴心地带了早饭来,苏雯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早上医院查房的时候,各方面指证都算良好。
没多久何佳喜就来了,一身白大褂衬得人更加挺立,雷厉风行地吩咐完身边的小医生,才拿着病历进了病房。
谢春红连忙站起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外科的手术女王,何佳喜!”
何佳喜没好气地笑起来:“别这么抬举我,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何佳喜上前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然后问了几个问题,一边写着病历一边说:“小刘,你先带病人去做个心电图。”
何佳喜合上病历问唐初:“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病症的?”
“几年前就有,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过最近两年越来越严重。”
谢春红突然说:“唐老师,你陪苏姐姐去检查吧,她一个人可能会比较害怕。”
唐初点点头,立马跟上前去。
“佳喜,苏雯她一直有先天性心脏病,她没有告诉过唐初。”
何佳喜了然地点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春红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个男人倒是不错……唐老师?我认识你那么久了,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热心?”
春红有些不自在:“他是我高中老师,那个苏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
“是吗?”何佳喜笑容加深,冷不防问,“这就是那个让你连‘忘记都不舍’的人?”
谢春红脸上有着被看透心思的尴尬,叹口气说:“我的医生姐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哼,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呢!”
谢春红嫣然一笑:“昨晚……我好像听到‘幕皓卿’的名字了?怎么?终于被他吃干抹净了?”
何佳喜难得的红了脸,随即恶声恶气地瞪着她说:“别怪姐姐没警告你,易回可不是那么好含糊的,你可别来什么旧情难忘的戏码!”
春红耸耸肩:“易回才没你说的那幺小气……”
谢春红有些底气不足,刚刚易回开车离开的时候,明显脸色不善。
何佳喜懒得再说什么,估计着检查结果快出来了,拉着春红就走。
佳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一边看结果一边写病历,淡淡说:“唐先生,你先送苏小姐回去,她不能劳累过度。”
唐初和苏雯一走,何佳喜就皱起眉头对春红说:“右心肥大,PR间期明显延长,室上性心律失常……嘶——很不乐观呢!”
谢春红也急了:“到底怎么了?”
何佳喜叹气:“既然说了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没诊断错误,应该是三尖瓣下移畸形,这种先天性心脏病很复杂,通常情况是儿童期就会死,平均死亡年龄为20岁……她能活那么久不可谓不幸运,不过现在出现了心衰,恐怕活不了多久。”
“怎么会?”谢春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治不好吗?”
何佳喜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会尽力,现在还要做个超声心动图确诊一下。”
何佳喜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留下她一个人离开了。
春红调整了半天自己的情绪,才推开病房门进去。
“医生怎么说?”唐初有些着急地问。
谢春红安抚地笑笑:“别急,医生说了会尽力的,心脏病又不是治不好,你们别那么担心。”
苏雯默不作声地看着春红,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唐初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了春红,你陪陪苏雯,我现在要回家一趟,我父母知道苏雯病了一直很担心,我要回家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唐初的家就在N市,谢春红点头:“放心,这里有我!”
唐初一走,苏雯就苦笑着说:“别瞒我了,到底怎么样?”
谢春红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何医生会尽力的。”
苏雯的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一脸的坚持:“我要知道真相,春红,我有心理准备的,我必须要知道真实情况。”
谢春红犹豫了半晌才把何佳喜的诊断说明了。
苏雯静静地听完,笑了笑说:“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你放心,我会积极配合治疗,我不求能痊愈,只求阿初能够安心……我走之后,他可以少一些遗憾和痛苦。”
谢春红心头百般滋味,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了丝哽咽:“苏姐姐,你别这么说……现在还不一定,你一定能够治好的!”
苏雯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一个平静至极的笑容:“傻丫头,我多活了那么多年,已经很赚了,你不用为我难过!”
苏雯闭上眼睛躺下来:“春红,你去忙吧,不用守着我,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谢春红只好出来,轻声关上门。
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花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谢春红不知道该如何对唐初说。
不管怎样,都瞒不住唐初,他知道的话……该有多难过?
谢春红突然好想找个人倾诉一番,摸出手机不自觉就拨出了易回的号码。
那边接起来很快,却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怎么了?”
谢春红猜到他刚刚可能在开会,有些内疚地说:“你忙吧,我没事!”
易回停了一会儿,笑着开口:“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春红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有很多话,却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易回也不催她,在另一边静静等着。
“易回……”谢春红的声音压抑着哭声,“苏雯的病非常非常严重,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易回温言细语地安抚她:“别着急,我们再找更好的医生来看,你放心,她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其实易回心里也没底,现在却只能说这些来安慰她。
谢春红听着他的话,却真的慢慢安定下来,抽了抽鼻子说:“易回你忙去吧,我没事了!”
易回轻轻笑起来:“傻瓜,我晚上过来接你?”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谢春红仿佛又有了力气,站起来坚定地向住院区走去。
唐初回来的时候有些疲惫,谢春红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等他,看见他的时候连忙举起一根手指做了噤声的动作。
唐初在她身边坐下,春红指指病房低声说:“苏姐姐睡着了。”
唐初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谢春红沉默着将手边的检查报告递给他:“别紧张,明天会有心胸外科的专家来会诊,一定会找到治疗办法的!”
唐初拼命压抑着满心的惶恐和痛楚,用力捏着纸张的手指惨白,半晌才声线不稳地说:“谢谢,我不会放弃的……即使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