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一个交际花一样的年轻姑娘,周华瑞从心底里瞧不上,因此,当小冰在电话里提出约她见面的时候,她原本一口拒绝。
不料,这姑娘却对她说,“如果今晚周总不过来,明儿一早就吊死在让华瑞建筑公司门口”,这种以死相逼的态度让周华瑞感觉好笑之余,却也来了兴致。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环境优雅的咖啡馆里,空调温度合适,随处摆放错落有致的花卉让整个咖啡店内呈现一种温馨惬意的氛围,钢琴曲在耳边萦绕,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分坐各处喁喁低语。
身着白裙的小冰看起来脸色更显苍白,她显然还没从几个小时前发生的血案震惊中完全平复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小白兔受了惊吓似的惊恐。
她伸手把一杯冒着热气,透着浓浓香味的咖啡握在手里,就像是握住一个温暖的依靠,不停在手里摩挲摩挲。
“你找我,什么事?”周华瑞忍不住开口问。
自从她进了咖啡店坐在小冰对面足足五分钟,小冰只顾两只手紧紧握着咖啡,两眼不时透着迷惘看自己一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周华瑞身为华瑞建筑公司的老总,白天日理万机,晚上好不容易没有应酬,巴不得躺在家里好好休息,现在小冰一个电话让她赶过来却又不说话,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小冰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总算开口,声音却像是刚出生小猫似的柔弱低声:
“周总,我想求你放过我父亲,别再让赖海涛欺负我父亲了,他年纪大了,再这样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嘴里说这话,小冰从随身带的小坤包里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一边往周华瑞的手里递一边说:
“这张银行卡上有五十万,我知道您是有钱人,可这五十万对我来说,已经是尽我所能给的最大数额了,只要您一句话的事,五十万就是你的了。”
周华瑞不由乐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小姑娘脑子倒是挺灵活,居然还能想到跑到湖州来给自己送钱?一片孝心倒是难得。
周华瑞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指使赖海涛在监狱里对付赵王道其实是她和陈大龙之前谈好的交换条件。
陈大龙答应帮她照应在监狱服刑的赖海涛,让他获得减刑机会早点出来,而交换条件便是,赖海涛在监狱里百般折磨赵王道,让曾经对陈大龙几次暗下杀手的赵王道遭到报应!
报复一个人,并不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么痛快简单,聪明人报复仇人的手段往往会让仇人生不如死!
有些话,周华瑞没必要对小冰说,她带着几分同情心理劝小冰道:
“小冰,你还是把这张银行卡收起来吧,你父亲那个人做事不地道,以前得罪的人不少,就算我不找他麻烦,也有别人找他麻烦,自作孽不可活,你拿再多的钱给我也是没用的。”
周华瑞说完这句话后,起身拎包要走,小冰一着急本能伸手拉住她拎包的那只手,哀求道:
“周总,您只当是发发善心积点德,我老爸年纪已经大了,现在又浑身是伤,不管他以前曾经做过什么,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吧?”
周华瑞一只脚站在咖啡馆的走道上,一只脚还停留在原先位置没来得及抬起,就这样被小冰扯着不放手,两个女人之间的拉扯很快引起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关注。
小冰摆出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让周华瑞从心底里厌恶反感,她用力甩了一下小冰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冲她呵斥道:
“松手!你要是敢耍无赖,我可要叫警察了!”
突然从周华瑞口中听到“警察”两个字,小冰像是遭了电击似的撒开手,两眼带着惊慌看向周华瑞。
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周华瑞满脸厌恶拎包走人,小冰却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恐慌刹那间弥漫开来。
就在此时,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响亮的彩铃声把小冰吓了一跳,她本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来电显示号码所在地是普安市,尾数是110,她吓的把手里的手机赶紧扔了,连喝咖啡的钱也没付,惊慌失措拔腿跑出了咖啡馆。
咖啡馆服务生追出来要钱的喊声像是一阵风很快消失听不见,小冰就像是一头疯狂的小鹿,慌不择路在城市森林里一鼓作气跑着跑着......
一直跑到体力耗尽实在跑不动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湖州市郊的一片树林旁,环顾四周了无人烟,她终于放心一屁股坐下来。
背后是一棵参天大树,倚在树干上,让小冰感觉舒服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慢慢平静下来,不得不开始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本市知名的电视台主持人沦落为杀人犯,其中的变化天上地下,恐怕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并不热爱的直播间了。
人,往往当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最珍贵的。
小冰那天一个人坐在大树下想了很久,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心里清楚接下来将要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未来,她失手杀了胡文杰,以胡文杰的家庭背景,恐怕自己被抓后必死无疑。
她甚至已经猜到,或许,胡文杰的家人会利用特权,让自己受到煎熬?就像父亲在监狱里受的苦一样,被打断腿,被折磨的没有半点尊严?
小冰怯了!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感觉恐怖,她才二十多岁,还处于花一样的年纪,对人生有太多的眷恋,最重要是,父亲还在盼着她搭救,可是如今,她却成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都是命!
小冰在心里怨恨,什么我命由己不由天?什么人如犯我斩草除根?什么握手倒转天移?什么满血乾坤挪转?
人的力量有时候根本连动物都不如,最起码动物咬死同伴还有条活路,法律不会惩罚它,可人却不行。
她现在祈望着,若是人死后当真能有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越重生该多好,她只愿下辈子平平淡淡做父亲的乖女儿。
“我宁可死,也不想坐牢受那份煎熬”,小冰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两眼看向不远处两只蝴蝶在盛开的小花上飞舞,脸上凄楚一笑。
多少日子了?烦恼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好久没绽放笑容。
现如今,终于可以,一了百了!
......
五一假期前一天,普安日报b版头条新闻“市电视台女主持人爆尸荒野”,新闻的副标题是“风流女主持失爱杀人罪有应得”。
一周内,两条年轻的生命分别用残忍的方式告别世界,给更多闲人们带来的却是一场听觉盛宴,从机关单位,学校工厂,再到普安市的街头巷尾,那几日内,人人都在口耳相传市电视台美女主持害人害己的传言。
当陈大龙从报纸上看到小冰出事的消息时,心脏像是突然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那股说不出的痛让他忍不住双眼迷离。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怎么会这样?小冰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呢?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陈大龙无比痛心脑袋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伸手轻轻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跟小冰初次相识的场景。
那是在一次年底的晚会上,小冰是那台晚会的女主持,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女孩的时候,忍不住对她多留意几分,女孩冰肌雪肤,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澈。
当时他心里便对外表清纯美丽的女主持人打了高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小冰从年龄到阅历,都堪称足以让男人动心的好女孩。
鬼使神差,两人居然好上了,正因为跟小冰有了这层特殊关系,才会让她的父亲赵王道对自己百般误会,导致后来一系列不愿提及的后续事件。
“冤孽”,陈大龙口中喃喃自语,痛苦的抬起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事情已然如此,他除了痛心疾首还能怎样?
......
五月,像一首小令,翩翩走来。
五月,像一副山水画,韵润含嫩款款而至。
五月的庭院,蟋蟀先声夺人,将身形隐藏在古槐的高度,痴痴的发表一个季节的宣扬,诠释生命的另一种内涵。
五月,是草长莺飞的日子,一切的真诚都在等候生命的某个焦点,正如一柄管草,也将迎风战雨的锋刃磨的很尖很尖........
五一假期,本是国家法定假日,普安市委书记刘国安却在假期开始前一天忙的人仰马翻,因为,省政府的胡副省长事前半点风声都没漏,突然从天而降普安市。
那天是假期前上班的最后一天下午,所有人的心思显然早已飞出了办公室,即便是市委办公大楼也没几个人能认认真真坐在办公室忙公务,个个脸上挂着对节日迫不及待,巴不得时间走的快些更快些,可以自由享受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