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书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手里还有一大堆的工作没做完呢。”陈大龙一脸轻松的表情从沙发上站起来。
贾达成呆若木鸡的坐着,陈大龙自顾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陈大龙心里有分寸,“既然贾达成处处给自己颜色看,自己也没必要给他面子,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即便是自己一心求和,贾达成太强势也还是无济于事,与其让贾达成认为自己怕了他,还不如摆出同样强势的态度来让他瞧瞧,在这普水县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陈大龙走后好大一会,贾达成才慢慢回过神来。
今天的谈话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这边绞尽脑汁的想要对付陈大龙,可在人家眼里,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一盘菜,力量的悬殊对比让陈大龙有足够的理由不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麻痹,老子什么时候混成这副窝囊样?”贾达成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想当初这小子刚到普水县当代理县长的时候,老子随便动动手指头玩的他团团转,这才多长时间啊,普水的天就变了?”
不是贾达成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当一个人停步不前而同行之人却在加速往目标奔进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自然会越来越大,龟兔赛跑的故事妇孺皆知,说的正是同样道理,明白了这一点后,贾达成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很长时间后,神情黯然的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秦正道的手机号码,用一种近乎悲凉的腔调说:“正道啊,我刚才为了你的事情,可是跟陈县长翻了脸了,他要是实在不配合推荐你提拔的事情,县里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秦正道听了这话,像是被针刺样的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尽量控制住紧张情绪问贾达成:“贾书记,您刚才跟陈县长到底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坚持推荐你提拔?可是陈大龙的态度很坚决啊。”贾达成把陈大龙的表态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后有些沉闷的口气说,“陈县长说的有道理,他不同意的事情,就意味着上了县委常委会一样过不了,在这一点上我的确是不服不行,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县委班子里面现在陈县长的人占大多数啊。”
秦正道听着贾达成有气无力的说着丧气的话,一颗心慢慢沉底,冰凉的感觉在四肢幽幽弥漫开来,脑子里像是有个丧钟在敲响,心里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照这样的说法,只要他陈大龙在普水县当一天县长,自己岂不是再没有升官提拔的希望?”
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在秦正道胸口狠狠的戳了一下,戳的他心肝俱裂般疼痛,这种感觉让他感觉溺水般窒息,“不行!一个官员在黄金最佳提拔时间就那么短短的几年,这几年正是自己从年龄到工作经验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不趁着这两年进步以后只怕是希望更加渺茫了。”
秦正道心里盘旋了一圈后,思虑清楚眼前的不利形势,“幸好,县委书记贾达成一心一意想要帮自己,幸好贾达成背后有市委书记刘国安当靠山,哪怕他陈大龙手里有再多的棋子,又有哪一颗的实力能与市委书记刘国安相提并论?”
心里打定主意的的秦正道赶紧帮贾达成打气:“贾书记请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搞定,不管是谁都不能阻碍我前进的脚步,陈大龙也不行!请贾书记千万别放弃希望一定要支持我,陈大龙竟敢当着您的面嚣张跋扈有恃无恐,咱们更不能让他得偿心愿,否则以后的普水县恐怕再也没有贾书记说话的份了。”
秦正道这句话算是一下子戳到贾达成心窝里去了。
“是啊,自己一个县委书记想要提拔一个人居然被陈大龙如此不待见,那以后普水县官场还有自己说话的地方吗?可是心里再怎么不服气又能怎样?这家伙现在腰杆硬的很哪。”贾达成心想。
像是看穿了贾达成的心思,秦正道在电话里低声说了句:“贾书记请放心,要想让陈大龙低头有的是办法。”
贾达成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难道秦正道有办法对付陈大龙?”仔细想想秦正道毕竟之前是陈大龙手下的嫡系,正所谓“家贼难防”,陈大龙若是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倒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贾达成说话声音又多了几分生气:“正道啊,如今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有什么用得着我说话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成。”
“我明白。”
秦正道挂断电话后,有种快要发疯的感觉,他没想到陈大龙竟然对自己无情到这种地步,他心说,“好啊!你陈大龙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倒是要看看,你陈大龙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副县长秦正道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任何动静,随着县政府大楼一阵喧闹脚步声过后,整栋办公大楼安静下来,秦正道像是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看向窗外头顶的天空。
寒露节气快到了,刚过七点天空已经暗黑下来,整个天穹的颜色却也并非是纯黑,更像是黑中透着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方,远方。
秦正道很想视线穿透空中那层黑幕,想要看清楚黑幕后的世界究竟有没有神奇的力量在主宰众生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宁可得罪霸王龙,不得得罪陈大龙?”空阔幽黑的办公室里,静坐已久的秦正道突然从口中不自觉吐出一句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天空刚刚露头的星星好像明白底下正有人心思摇摆谋划着什么,几颗不算明亮的星星可怜巴巴排列在夜空,说不出的稀疏冷清。突然,附近不知道是哪家办喜事燃放烟火,天空中礼花绽放雷鸣入耳,灿烂的烟花从眼前寂寥幽深的夜空中慢慢绽放,滑落,顿时让路上街灯霓虹全都黯然失色。
“一切总是在变化中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
秦正道自言自语像是在鼓励自己,等到烟花散尽黑暗中的一双眸子似乎便的明亮起来,“他陈大龙也是个人不是神,老子不信斗不过他!”
黑暗中,秦正道瘦削的身影“忽”的一下从真皮座椅上弹跳起来,突然从木头人状态变的鲜活起来,大踏步走到靠近门边的电灯开关摁了一下,原本黑洞洞一片的副县长办公室瞬间灯火通明。
眼神中透着一股莫名自信,秦正道无比慎重感觉轻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一下一下稳稳的摁出一个电话号码,这号码却是吕志娟的。
“你好吕乡长!”
当听到手机里传来秦正道的声音,吕志娟倒是吃惊不小,她跟秦正道一向毫无交集,这大晚上的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吕志娟是个聪明人,脑子里立马联想到最近坊间疯传秦正道要提拔当县委宣传部长却被陈大龙坚决阻挠的事情,这种时候,秦正道打电话到自己这里,让她有些无由来的心慌了一下。
“秦副县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有点小事想跟吕乡长面谈,不知道吕乡长肯不肯给面子?”
秦正道说话口气波澜不惊,吕志娟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秦正道突然要跟自己见面?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好意思秦副县长,我......”
当不了解对方底细深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不接招,吕志娟正准备说出拒绝的话来,电话里又传来秦正道的声音。
“吕乡长是在担心什么吗?还是想要跟陈县长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依我看倒是不必了,你我都带着司机在公开场合见面,难不成吕乡长还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秦正道虽然不清楚吕志娟曾经被绑架过的事情,但也知道吕志娟曾经以病假理由消失过一阵子,当时吕志娟的姐夫侯柳海对外统一说辞是,“吕志娟跟家人闹了点小矛盾,所以出远门散心一段时间”,这样的理由能挡住悠悠众口,却瞒不住心思缜密的秦正道。
“以吕志娟的年龄阅历还会玩离家出走这种幼稚的把戏?玩笑开大了吧?”那段时间里,秦正道曾经密切观察过陈县长的表现,尽管陈县长一如平常上班下班,却能从眼神中感觉到他当时的那种心神不宁。
不管当初吕志娟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过一阵子,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吕志娟在陈大龙的心目中是有一定分量的青人!
吕志娟见秦正道对自己说话的口气相当不客气,不禁有些不高兴索性拉下脸道:
“秦副县长不会是想要摆上领导的架子逼我答应你的邀请吧?如果是公事的话,还请秦县长从程序走,要是有什么私事的话,我自认跟秦县长并没有多少交情,我看还是免了吧。”
吕志娟斩钉截铁表态后刚想要挂断电话,秦正道却冒出一句狠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