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城主仍旧是默不作声,他们对御辰夕的提议充耳不闻。
大长老瞧着台下那几个人竟然都在自说自话,完全无视坐在审判台上的自己。
一时间便是恼羞成怒,“你们竟敢不将我这大长老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这对于久居高位的大长老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她颤抖着老手,指着台下那刑场内外的许多人,好像放炮一样突突地责骂起来:“你们难道全都忘了,先帝驾崩之前,是谁尽忠职守替你们撑起的这个保护伞……”
大长老越骂越起劲,越骂越觉得气。一股浩瀚灵力顿时就在大长老的手心处酝酿起来。
看样子,她是打算丧心病狂地将这刑场上面的一切人员全部抹杀!
尤娜很快就察觉到那一股来自审判台的强悍灵压,其传递过来的后劲就好比那滔滔江水,浩浩荡荡,又络绎不绝。
尤娜感应过后,便是眉头紧锁,禁不住满心的忐忑。
辰夕注意到尤娜的俏脸上边露出来那样忌惮的表情,便暗自揣测着:居然令到尤娜这位四阶灵圣都变得如此紧张、如此忌惮,那位大长老的实力一定非常恐怖。
辰夕本来就在筹谋着要跟曼陀罗珍珠蛇一族结盟,但如今事情居然偏离到这一地步,这完全不在辰夕的计划之中。
“大长老,有话好好说嘛。这本来就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辰夕刚要解释。
他肩膀上面扛着的那个猪刚鬣就突然两眼圆睁,当即抢过辰夕的话柄,发出哼哼呲呲的猪哼声。
猪刚鬣一边吐着血,一边自个儿接着说了下去:“觥觥,俺跟主人不但不是血族的人,还好心帮你们一举端掉了五殿的老巢!”
猪刚鬣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对御辰夕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道:“俺主人更是英明神武,直接把它五殿殿主都给弄死掉了!可现在,呕啦哗……”
猪刚鬣忍不住“哗啦啦”的吐出来一大口血,不一会就把辰夕胸膛位置的衣服都给弄得又脏又臭。
猪刚鬣这一番话当即令到在场的蛇族们震惊不已:天,那些黑袍人的老巢连带着他们的殿主竟然都被那位红发英雄铲除了!这些都是真的吗?
与那些蛇族一样深感震惊的还有辰夕右手边的尤娜,尤娜以为辰夕只是趁着五殿殿主进攻凤凰城的时候,轻轻松松地捣了他的老巢,却没想到辰夕竟然连那五殿殿主都给杀掉了。
要知道,辰夕的灵力境界可比不上尤娜的厉害——关于这一点,当他们在魔窟里头,尤娜伸手掐住辰夕脖子的时候,辰夕只能使用卑鄙手段来挣脱就可以推知。
就是这样一个灵力境界比不上自己的红发小子,居然杀掉了自己当时没能干掉的五殿殿主,卯。
尤娜将信将疑地瞥着御辰夕,又想:除非这小子拥有其他不得了的什么功法,否则就是那个兽族的猪头四在说谎,毕竟拥有一点智商的兽族向来都是鬼话连篇的。料他区区一个灵圣初期的灵士,怎可能杀得了卯那个灵圣后期!
辰夕瞧这猪刚鬣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却还是要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话来帮自己撑场子。
辰夕可不想猪刚鬣为此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掉,他便板起脸来,对猪刚鬣低声令道:“别说了,你个蠢猪。”
猪刚鬣却全然不顾御辰夕那阴沉的脸色,他就是死也要把自己最后一口怨气吐出来,“可现在你们却要恩将仇报!”
那股怨气带着猪刚鬣临死之前耗尽的最后一丝气力,脱口而出。就如同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龙卷风一样。仿佛此刻的上方天穹,没有秋日当空,尽是乌云密布。
猪刚鬣那一句声嘶力竭的遗言,沉重地袭击着在场每一条曼陀罗珍珠蛇的心。
他在拼尽全力为他主人遭受到的不公审判喊怨过后,便是忽然两眼一翻,全身的肌肉都在此刻骤然松散。
过不多久,猪刚鬣就从辰夕的左边肩膀上,紧闭双眼,耷拉着脑袋,松垮垮地滑了下地。
刹那间,辰夕便是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一样,开始悲痛欲绝的呜咽不停,当场跪倒下去。
辰夕痴痴地望着猪刚鬣的遗体,像个疯子一样的自言自语:“苍天哪,你说他好好的一头坐骑,还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智商挺高的一个兽族,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辰夕两腿好像变得软瘪瘪的,浑身也乏力。
他就这样依依不舍地跪在猪刚鬣的遗体边上痛哭流涕,“呜啊,苍天哪,大地呀,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跟我御辰夕过不去,为什么你们总要那么残忍的,无情的,把我身边亲近的人儿逐个逐个的带走啊!”
辰夕撕心裂肺一样的哭喊,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刑场外边那些围观群众原本冰冷的心,也令到那些蛇族群众终于不再懦弱地选择沉默,终于让他们重新拾起自己丢失多时的侠义之胆,又再变回昔日里头那些风情万钟的热心市民!
这时候的大伙儿便是纷纷攘攘地替御辰夕声援起来,“他们不是血殿成员,他们是拯救我们一族的大恩人,大恩人,大恩人……”
曼陀罗珍珠蛇一族统统都在刑场外边高声呐喊着,他们对御辰夕的声援就好像惊涛骇浪一样,一阵盖过一阵。
审判台上的大长老眼见着民心向背,瞧见他们都在替那红发少年呐喊助威。
大长老的胸口便是有着一股炽热怒火喷薄欲出,但她又不敢立即爆发出来。因为在她的身后,正有着一股远在她之上的灵压在缓步接近。
“女王驾到——”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吆喝。
在场的所有曼陀罗珍珠蛇听到吆喝以后,便全部都是赶紧闭了嘴,并且接二连三地跪伏在地,对那从皇宫方向缓缓游走过来的金发女子顶礼膜拜起来。
他们皆是异口同声地高呼道:“参见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蒂法举目四望,她的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被五殿摧残得一派生灵涂炭,好像无底洞一样的仇恨便由心生。
昔日的血族只是区区一个小众势力,如今竟敢闯入曼陀罗珍珠蛇一族的中心地带这般放肆,实在让得蒂法怒不可遏!
那天没能将五殿殿主就地正法,蒂法便全身都是燥热难耐,有股愤恨的怒火在她的心头燃烧正旺。
但她就在刚刚才,于深宫之中,仿佛听见有人说五殿殿主已经让那红发少年给杀掉了。
蒂法的视线便是重新移回到辰夕一行人那里,她那望眼欲穿般的目光,最后聚焦到御辰夕的身上。
辰夕也被那金发女子如此厉害的威望惊得呆了,等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尤娜也是慌慌张张地跪下以后,辰夕就也想要跟着尤娜一块跪下去。
怎料他脚边那个趴在地上死翘翘的猪刚鬣忽然就伸手过来,一把抓住辰夕的左边小腿,一边对御辰夕嘱咐起来,“主人,您又不是跟他们一个族的,就甭跪啦。”
辰夕觉得猪刚鬣说的有理,于是就只是隔着远远地对那金发女王抱拳作揖,语气恭敬地道:“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是阎魔族长御辰夕,我跟这头猪都并非穷凶极恶的罪犯,之前只是阴差阳错,被你们审判台上的那位大长老误当成血族而已。”
蒂法听完辰夕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辞以后,在她原先苍白无血的面容之上,那本就冰冷的色调忽然变得更甚。
蒂法心想:他说他是阎魔族长御辰夕,姓氏为“御”……莫非御啸天战死以后,便是传位予他?
蒂法无视辰夕右手边跪伏在地的尤娜,她的美眸由始至终都锁定在这位红发少年御辰夕的身上,她对御辰夕试探性地提问,“御啸天别来无恙吧?”
虽然现在的御辰夕对他生父多了一份敬仰之心,但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这些外族的大人物总是动不动就跟他打听御啸天的事情。除了附魔学院的院长银目梓杰以外,也没见其他人问过自己的养母燕三娘过得如何。
辰夕便有些执拗地回答道,“他是好是坏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是阎魔族最最正宗的族长,独一无二,如假包换。”他的语气偏向于年少轻狂。
蒂法冷冷一笑,在羽林军的簇拥之下,缓缓地游走到审判台前,玉手一挥,命令道:“你们都起来吧。”
全场那么多的人儿,能够让这女王陛下感兴趣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大言不惭的红发少年御辰夕了。
蒂法远远地打量着御辰夕,一边说,“这个小子有些意思,阎魔族虽然未与我族结为同盟,但御啸天与本王却有一面之缘,乃是本王的蓝颜知己。今日你斗胆在本王的皇城之中冒充阎魔族长,就是对我那位友人的大不敬!”
蒂法的言辞越是往后,就变得越发的激昂。
辰夕看见金发女王竟然被自己一时冲动的话语给气成那样,就吓得赶紧弯腰去把那个趴在地上装死的猪刚鬣扶起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得赶在金发女王跟那大长老一起对自己动手之前溜之大吉。
大伙儿见到猪刚鬣起死回生这一幕后,便全部都是变成满面的呆愣表情。
原来辰夕跟猪刚鬣合着演那一出“红头人送白皮猪”的苦肉戏,只是为了引导民意的舆论走向。
辰夕想跟曼陀罗珍珠蛇一族结盟,可那大长老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去辰夕的一字一句。他就只好出此下策,让这些蛇族全部知道——他御辰夕乃是曼陀罗珍珠蛇一族的救命恩人。
一旦他们全部都在声援自己,就算那位大长老要动粗,辰夕也可以没有顾忌地与之一战了。
但辰夕却万万没想到,他一出“苦肉戏”激起的这些群众声援,竟然会把他们皇宫里头的金发女王都给引了出来。